第67章 請個假
1.
深夜失眠，好朋友找我聊天。
臨近天亮，她說，好久沒有這麼好好聊天了。
我看看窗外，說，是啊，你也沒怎麼找我。
電話另一頭她頓了頓，說，怕打擾你。
我說，我們多少年好朋友了，你找我永遠不打擾。我可能不會隨時在，但只要我看到你的消息，我一定會回的。
她竟然愣了會，然後說，你這句話是我這個月聽到的最棒的一句。
然後我們又聊了一會，聊演唱會，聊最近發生的事兒，聊過去還在上學時的回憶。
我覺得這半小時比之前噓寒問暖的試探更開心，聊完酣暢淋漓。
掛電話后我又看了會電影。
腦袋裡回想著我們的聊天，想著她愣住的神情。
的確，我自己也沒有好好跟朋友聊聊天了，說是很忙但總有那麼些跟朋友聊天的時間。只是我們誰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怕開口變寒暄，怕聊天變打擾。
於是想起那麼一句。
你找我，永遠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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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成長是一件複雜的事。
所有感情，包括友情和愛情，都變得易碎。以往我們可以動不動說永遠，我相信我們說出永遠的時候都是真心的，只是那時太年輕，不懂得永遠兩個字的分量，不懂時間的力量。
儘管時間誰也看不到，但誰都能感受到時間在每個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終於我們看到了太多分離太多背叛，我們開始懷疑感情的牢固。
終於我們分道揚鑣。
有時我也覺得愕然，這麼多年的好朋友怎麼說生疏就生疏了。
為什麼你會覺得找我聊天是一種打擾。
我想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一種安全感。
無論你對我傾訴什麼，我都不會敷衍你；無論你什麼時候找我聊天，我就在這裡。
我或許無法陪伴在你的身邊，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用我自己的方式陪著你。
即使只是在你難過的時候陪你聊聊天。
這是好朋友應該做的事。
這是好朋友這三個字的分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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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們常說自己很忙。
某種程度上，我們的確很忙。忙著賺錢，忙著幹活，忙著去看看大千世界，忙著去山頂的另一邊看看。
然後剩下的那點時間，我們寧可刷朋友圈刷微博，一遍又一遍。
因為不用擔心跟別人聊天換來的是敷衍，也懶得應付各種話裡有話，樂得自在。
但還是有那麼一刻，你希望你跟你最好的朋友，或者是跟你的戀人，就這麼坐下來好好說說話。說說你最近的改變，說說你剛發現的偶像，說說你最愛的一部劇，說說你聽到的八卦，或者是隨便說說什麼，只要另一邊有人聽著就好。
那麼我希望你的戀人，或者你最好的朋友，願意把時間留給你。
因為就算我們再忙，也總能有時間。
有些事可以接著再做，有些劇可以明天再看。
時間在於分配，有人把時間都分配給工作，不過說明工作在他看來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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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你找我，永遠不打擾。
我很忙，但對你永遠有空。
我喜歡你，等待你的消息都是幸福。
愛是手機響起你的信息，正在洗頭也要擦乾手去回復你的信息。
就像以前我們總聚在一起，難過了兄弟一起喝酒，失戀了死黨跟你一起唱到喉嚨嘶啞。
以前的那些時光，我一直忘了說，謝謝你願意花時間給我。
就算失意，就算難過，有你們在我也不覺得難過了。
所以現在，你們也別害怕打擾我。
事實上，我看到你們的信息反而覺得開心。
希望你有很好的朋友，孤身一人時也會有陪伴。
希望你看到這篇文章，能想起那個你不怕打擾的人。
還有，告訴她，想說說話了就找我，我在的。
5
沒有錢吃飯的日子，和小夥伴湊錢買了一箱速食麵。
思考再三，咬牙再買了幾根香腸。每天熬夜到凌晨，室友們都還沒睡。餓到不行拆開泡麵煮那麼幾包，香腸故意切得薄一點，這樣比較好分。
吃完泡麵心滿意足又很難過。
心想我們幾個人怎麼混成這個樣子。
說不清是要強還是固執，幾個人都發誓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向家裡再要一分錢。
那一年我們二十歲，意氣風發，想要向全世界證明自己的價值。所以熱血，所以熱淚，所以不覺得累。
終於賺到自己的第一份錢，終於可以自給自足，幾個人相約出去旅遊，漫無目的，住最便宜的酒店，晚上去小賣部買酒還要精打細算，最後死活湊不出那十塊錢，老闆或許是看我們可憐，大手一揮，說算了。
然後我們集體失眠，第二天下著小雨，我們趁著城市還沒有被雨聲吵醒，硬是要爬去山頂看日出。
四個人，沒有一把傘，互相鼓勵著爬到山頂，卻沒有日出。
是啊，下雨天哪來的日出呢？
其實出發時我們都知道，下雨天是沒有日出的。
可就是想跟朋友一起去，雖然聽著很傻。
在山頂的時候，不知道誰哼著一首《鹹魚》，我們就這麼哼著歌等天亮，瑟瑟發抖卻不想回去。
6
那樣的日子離我很遙遠了。
沒有了不覺得累的精力，不想再吃泡麵。喝酒喝的少了，即便去聚會也控制著自己，盡量不要喝醉。
也很久沒有漫無目的的旅行。
生活得按部就班，開始接觸到越來越多自己不喜歡的事。真誠變成稀缺品，你需要仔細分辨哪些人說的是真心話還是表演。他們到底把你當成朋友，還是只是利益關係而已。
趕路越來越難得，你需要思考再三才能去往另一個城市。
就連演唱會，我都很少看了。
有一次路過工體，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大概是有人開演唱會吧，可我絲毫沒興趣，只想擠過人群趕緊回家，那一刻我突然產生了巨大的失落感，對自己的失落感。
不知不覺我不在乎這些了。
我不在乎海賊王什麼時候更新，我不在乎現在NBA的季後賽，我不在乎是誰在這裡開演唱會，我不在乎天氣是好是壞。
反正天黑了，我只想快點回家。
7
好在我還有朋友。
前幾天朋友婚禮，回老家去參加。
看到很久不見的好朋友，覺得我們變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變，他們跟我打招呼，彷彿時間才過了一天，我們昨天才剛拍完畢業照。
於是我突然明白：我們是一路丟棄一路成長的。
我們被迫放棄曾經單純的自己，在路口痛哭的自己，在酒後失態的自己，為了更好地往前走。可也是這麼的一路丟棄，我們不小心丟棄了那些真正重要的東西。
我們以為長大是變冷漠，我們以為熱血不過是矯情，我們再也不對酒當歌，我們騙自己這個叫成長。
不是的，就算你不再單純，你也要保持童真的那一面；就算你不再流淚，你也要留住感動的那些事；就算你喝酒學會克制，你也要跟朋友聚在一起大吵大鬧真的快樂。
我想我很難再像當初一樣，那樣的赤誠又熱血。我早就做不到跟當初一樣無條件地為一件事付出了，或多或少的，我學會了做一些事情前你要先想到自己。
就像有人說，人成長是變冷漠。
但後來我明白了，人長大是變平和。
不喜歡就乾脆繞道，再也不去指責了；堅持的都放在心裡，再也不擺在嘴上了；難過的自己消化，再也不弄的人盡皆知了。
遇到挫折的時候，不是不難過，只是學會了就算再難受，也要拍拍身上的灰塵往前走。
陽光燦爛的日子從身邊遠去，我們總會或多或少成熟的，學會討巧地說話和隱藏，但我還是做不到對熱愛的事，對身邊的人敷衍。
但我依然希望，不要改變你的熱血，你的真誠，你的努力。
親愛的，成長不是變得面目全非，而是保留住重要的東西奮力前行。
8
我的情緒越來越平和了。
或者說，很多時候，我不再大驚小怪。
很多事情，我都不再計較。
如果有一件事情吃了什麼虧，我多半不會多爭辯什麼，大不了一走了之。
但這不代表我好欺負，你可以占我便宜一次，甚至兩次，但永遠不要想要有第三次。
或者聽到一些關於自己不好的言論，我心裡大概想的是，隨他去。
反正也沒有對我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身邊的好朋友依舊愛我，就看著那些人當跳樑小丑，跳著跳著他們自然就累了。
人隨著成長，心態是完全不一樣的。
小時候如果別人不理我，我就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全世界都是熱鬧的，只有我是被孤立的那個。甚至到了學生時代，我還有些許這樣的想法，所有的事情我都必須要得到回應，否則自己就會沒緣由地難過。
後來這樣的情緒漸漸就沒了。
有一段時間，我以為是自己變得冷漠，變得什麼都不在乎。後來才發覺，是在乎的東西變了，是在乎的對象變了。
還年輕的時候，我希望全世界都是我的，希望有很多的朋友，覺得朋友越多越好，而自己一定要在交友圈的中央，這樣才顯得我被需要。
被迫也好，主動選擇也好，我偏偏在很早的年紀里就開始一個人生活。
或許也因為這樣，我比一些人成長地快些。
於是我終於明白，是我在乎的東西變少了。
陌生人的認同不再那麼重要，喜歡的東西也不一定非要分享。
就像有那麼一陣子，我希望身邊的所有朋友都喜歡五月天和coldplay，當我把那首《yellow》放給很多人聽，才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喜歡。那時我覺得生氣，心裡想為什麼這麼好的東西會有人不喜歡。
沒什麼的，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他們不喜歡就不喜歡好了，那些歌一直在耳機里，感動著能聽得懂它們的人。
9
但我還是那麼在乎一些事情。
有些人一天不聯繫兩天不聯繫，我也覺得沒什麼。畢竟如今大家都很忙，再加上很多人即使有聯繫方式，也算不上真正的朋友。
另外一些人，如果他們不聯繫我，我不會有什麼小情緒，只是會擔心他們過得好不好。於是發一個信息給他們，他們也會立馬回你，你們彼此分享生活，才能心安。
如果是喜歡的人給我發信息，哪怕正在洗頭，來不及擦乾頭髮也要先擦乾手回復她的信息。
我不再在乎那些不熟悉的人怎麼看，也不羨慕他們的生活。
我只在乎我愛的人最近過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我在乎的，是那些我喜歡的東西。
只不過不再分享給別人聽，有時分享到朋友圈，也不在乎別人是不是點贊。
我能從這些里得到的力量，畢竟都是自己的，有些人說了也不懂，有些人你不用說，他們就懂了。
在某些深夜，那些歌，一樣還是我單曲循環的頭幾名。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在乎。
只是我換了一種生活方式。
不喜歡的我繞道，不橫加指責；堅持的放在心裡，不嘴上喊著；難過的自己消化，也不弄得人盡皆知。
重要的東西依舊重要，我只是把它們放在心底。
10
就好像隨著成長，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卻也越來越重要。
你知道這些朋友是看過你的一切，知道你所有小聰明和缺點，也依然決定陪在你身邊的人。
這些友情不見得轟轟烈烈，卻時時刻刻地陪伴著你，哪怕不在你身旁，也能給彼此安慰。
我在乎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我很少再覺得孤獨，也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
一個人走走停停，別人的眼光再也影響不了我。我也不在乎自己的付出是不是能得到等同的回報，或者說，我能接受這世界時而的不公平了。
可我依舊在乎那些我真正熱愛的一切。
比如你。
11
失眠的時候你會做什麼？
玩遊戲？瞪著雙眼等天亮？聽完了所有的歌重新再聽一遍？一遍遍刷朋友圈刷到紅點再也不出現？又或者是發了一條動態，想要找到一個同樣失眠的人？
這些我都做過，但通通沒能讓我擺脫失眠。
後來失眠成了習慣，索性在黑夜裡做自己喜歡的事。
沒有人打擾，也樂得自在，黑夜時我也可以儘可能地擺脫所有社交關係。
看看電影，聽聽歌，讀完幾本書，餓了給自己做個晚飯，久而久之，反而找到了自己的生產力。
最近在讀一本書《孤獨的城市》，前陣子也見了蔣勛老師，想必很多讀者都讀過他的《孤獨六講》。我自己也有一些關於孤獨的切身體會，幸運的是，我發現這些前輩們對於孤獨的看法和我的看法很相似。
孤獨的時候，你要找到自己的生產力。利用這些生產力創作出一些東西，或許在最初無人問津，但在恰當的時刻它會產生出巨大的價值，讓你遇到一個不再讓黑夜難熬的人。
於我，便是一天天的認真寫作和生活，寫出的作品讓我找到了你們，讓我感到了珍貴的陪伴。
是的，難熬的時候，你要找到你的生產力，做出一些改變，走一些路，然後遇到那個讓你不難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