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位之爭
在會盟台上下數百道目光齊齊注視之下,幼狽部眾人也是面面相覷,最後看向台上站著的術烈和坐著的夏寒。
「夏兄弟,這……是什麼情況?你們幼狽部莫非有兩個狼主不成?」術烈臉上的驚疑之色一閃而過。
「絕無可能!」小唯大聲道,「術烈,從我部一進你摩柯寨起,你們便百般對我們刁難,現在居然還安排人假冒我幼狽狼主。你這四部會盟,究竟是要我們感受誠意還是敵意?」
術烈卻並不理會她,只是盯著夏寒從虎皮石座上站起。
「術烈兄若是不信任我等,幼狽部就此退出會盟也罷。去請那假冒之人來坐這個位子吧。」夏寒雖然也有些發矇,但在小唯的感染下也下意識地認為又是天梟部從中作梗,邁開步子便要離開會盟台。
「哈哈哈哈,實在可笑!你這烽火國來的人也有臉說別人假冒?」
高大木門外這時陡然落下五人,並徑直朝會盟台前而來。當中一人尚未接近,其朗聲話語便傳到了在場所有人耳中。
「烽火國?!」術烈雙目圓瞪,驚怒之下定睛向來人看去,繼而再度驚詫道,「你是……紙洛?」
他所看之人頭長一對狼耳,面容陰柔,身披精緻披風,背後緊跟著三名以之馬首是瞻的狼耳男子,正是已逃離幼狽部數日之久的前任狼主紙洛。
夏寒也不畏懼地對上紙洛陰狠的目光,但在注意到其身旁之人後,一愣之下不禁生出幾分心虛的感覺。
「兀赤,本座沒有騙你,台上那人便是烽火國的姦細!如今竊據我幼狽大位,必然有不可告人的陰謀,還不速速將其拿下!」
紙洛身旁一名狼兵身材高大,臉帶數道猙獰刀疤,雖然其正打量著夏寒回憶什麼,但夏寒早已一眼認出他便是當日神陽一役親手擒下自己和戴情的兇悍狼兵。
會盟台上,慕葒驍回到自己的虎皮石座上坐定,與對面的跋龍相視一眼,均保持了沉默。
「兀赤,你可認得他?」
台上的夏寒除了多出一對狼耳外,並未對自己的相貌多做掩飾,兀赤端詳半晌后,猛然踏前幾步指著夏寒:「此人確與我當日所擒一烽火國少年極為相似,多半便是我運俘隊被黑鬃部襲擊后逃脫的俘虜!」
其話音未落,周圍天梟狼兵已紛紛刀刃出鞘,雙瞳泛灰,不但將夏寒視作了仇敵,也把隨他而來的一眾女子包圍了起來。
劍拔弩張之勢頓時而成,紙洛得意地陰笑道:「術烈兄英明,待擒下這幫叛逆,紙某定然以舉部之力重重答謝!」
「術烈,我勸你三思!」小唯冷眼看看四周,沉聲對術烈道:「我不管夏寒公子先前身份為何,但如今是我們幼狽之主。天梟今日若要對他動手,我幼狽雖弱,也必與爾等死戰到底!」
小嚀也道:「術烈狼主,紙、紙洛已被我部靈女罷黜,如果你偏向他而與我們開戰,靈獒大敵當前,天梟必會失去一方盟友。」
眾狼兵雖然已凶相畢露蓄勢待發,兀赤也雙臂青筋暴起隨時準備攻向夏寒,但沒有術烈之命均不敢貿然行動。
術烈猶自沉吟,一對眼珠咕嚕轉著,將目光從滿臉陰狠的紙洛又移向「雲淡風輕」的夏寒,忽而往後一揮手:「都給我退下!」
兀赤欲言又止,與眾狼兵乖乖退向兩旁。紙洛笑意凝固在臉上:「術烈兄這是為何?」
「嘿嘿,姓紙的,你在位之時便與我天梟甚是不睦,如今一句『重重答謝』就妄想取信於本座?」
術烈咧開嘴戲謔地看了紙洛一眼,轉身對夏寒一拱手道:「夏兄弟,看來你多半就是烽火國人了。雖然我天梟與烽火仍有齟齬,但既然小唯的玫瑛衛已認你為主,我們的恩怨也就此作罷。不過,你和紙洛之間總要剩下一人才能讓我等放心盟誓啊。」
慕葒驍與跋龍聞聽此言也點頭表示贊同。
夏寒心頭一跳:什麼意思,讓我跟紙洛打擂台么?那也太虧了。
「你要我們怎麼證明?」
術烈攤攤手:「這就要看你們幼狽部自己有什麼辦法了。」他坐回自己的虎皮石座,一副等著看戲的神情。
另一邊,紙洛在派出一名手下以「去取狼主之證」為由離開此地后,冷笑著對夏寒道:「來吧,讓本座看看你是憑什麼僭居大位的!」
「好啊,姓紙的來……」夏寒話沒說完,只見眼前忽然一花,一道人影驟然落到其身後,將放在桌案上的化骸劍飛快抓走。
「幾天不見你怎麼還成了個小偷了?」夏寒大罵一聲,眼睜睜看著紙洛又飛旋而回。
化骸劍被其倒握在手,緊接著不帶絲毫猶豫地一下插入了地面!
紙洛單膝彎曲,雙手握緊劍柄,邪笑著看向夏寒:「小唯應該給你說過了吧,化骸劍法乃幼狽狼主之必學。你這偽狼主想來是沒能習得精髓的,可敢與我一試,誰能更快拔出此劍?」
夏寒心頭咯噔一下,大呼不妙:這小子定是知道我踐位狼主不久,化骸劍法根本不可能精進到第三層,而他早已學會,要拔出此劍可以說是十拿九穩!我可不能上這個當!
他正要開口拒絕,卻聽紙洛又道:「本座知道你可能不服氣為何由我提出比試之法。沒關係,你若在這上面獲勝,我便退出狼主之爭;但你要是敗北,也可以另提一法扳回局面,如何?」
猶豫與狐疑的神色在夏寒臉上交相呈現,他搞不清楚紙洛的意圖,但表面看來似乎對自己並無不利。
於是夏寒不顧小嚀等幼狽女子拚命給他使眼色示意不要答應,對紙洛道:「好!就依你所言!」
嘴角勾起陰險的弧度,紙洛暗笑道:「毛頭小子還想與本座相爭?諸部皆知我幼狽以化骸劍為尊,就算你在其他方面贏上一百次,若敗在這一點也足以出局了!」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再多做其他手腳,索性便以方才插劍入地的姿勢,再作拔劍之舉。
說來也甚是奇特,這幼狽部的至寶化骸劍不知為何物所鍛造,沒入地面之後竟能與其中的砂石化為一體,極難再拔出。
縱然紙洛早已到達甚至越過了化骸劍法第三層,此番仍然額頭青筋暴起,雙手不遺絲毫餘力乃至於顫抖不止。
暴懲的光芒從其眼中奪眶而出,周身瞳力似乎也被運用到了極致。「撒撒」的微弱響動從化骸劍上傳來,伴隨著整個劍身一寸一寸往外拔起。
僅僅十個呼吸之後,紙洛便將化骸劍完全拔出,呈現在眾人面前。
會盟台上,術烈點了點頭,對其他兩大狼主低聲道:「看來紙洛也長進不少,這化骸劍法他多半已修鍊到了第五層……」
「到你了!」
紙洛冷笑著向夏寒勾勾手指,重新將手中利劍奮力插回地下,沒入深度與前一次分毫不差。
夏寒心態有些複雜地站到了劍身之前。
「我這劍法第一層都沒練到家,給我一百個呼吸也拔不出來啊!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能拔多少是多少,大不了下一局贏回來。」
回憶著小唯先前教授的口訣,他一邊默念一邊將手放在了劍柄之上,奮力一提后,化骸劍卻紋絲不動。
紙洛像是看笑話般看著夏寒的一舉一動,腦袋中已然開始浮想聯翩:
爭奪狼主失敗的夏寒,被天梟部再度擒為俘虜……隨其一同前來的小唯等女重新對自己俯首稱臣予取予求……幼狽部迎來了他紙洛的第二次統治,一個再也無法被動搖的統治……
在紙洛幻想的世界之外,會盟台上三大狼主卻不知看到了什麼,於他飄然出神之際,「騰」地一下同時站起。
僅僅片刻后,術烈嘆道:「紙洛,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