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詭異的屍體
「吾身雖逝,天梟不滅!」
……
這句話竟然是被那些狼兵以古之人語高呼而出。
術烈看著巨大怪物的狼頭一咬而下,將成百上千的狼兵吞入腹中,不由得有些癲狂地大笑起來。
「嗷嗚——」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那從篷頂鐫刻的圖印里釋放而出的巨狼怪物,在又一口吞噬了血食之後,往外探出了整個前半身軀。
足有好幾駕馬車並排般大小的腳爪「轟隆」跺地,引發一陣強烈的搖晃感。
遠遠看去,篷頂上鐫刻的圖案已經化作一個漩渦似的傳送口,正將這被封印在另一個世界的怪物完完全全地釋放出來。
「血祭……這是一場數千人的血祭啊……縱然擊敗了雨褐子,天梟部自己恐怕也萬劫不復了。」小唯靠在夏寒身旁有些虛弱地說道。
大地震顫不止,戰場中廝殺的雙方人馬都看到了這既震撼又可怕的一幕。不同的是,靈獒一方大感畏懼,就連八魁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礙於雨褐子在場,才沒有轉身逃遁;而天梟一方卻士氣倍增,「吾身雖逝,天梟不滅」的信念傳遍全軍,使他們更加勇猛如虎狼。
「吾身將逝,天梟也未必不滅……但你雨褐子,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術烈的面龐早已變得猙獰如夜叉,在看到眼前又是上千族人被巨狼吞於腹中,突然暴喝道:「兀赤!」
先前的黃瞳宿將沖向敵軍之時,術烈刻意留下斷了一臂的兀赤,和幾個長相頗與他自己相似、似乎是其子嗣的狼兵。
兀赤聽聞呼叫,立刻來到術烈身邊屈膝叩拜。
「阿匹佬就要徹底出世了,本座必須留在此地主持血祭之陣。你去將我們最精良的坐騎分給其他幾部的狼主,務必讓他們速速離開此地。不管結果如何,這裡都不宜久留了。」
兀赤睜圓了眼道:「可是,我們自己的族人……」
術烈搖了搖頭,卻將自己的話原樣傳遞給了夏寒他們。這般的情況下,三部狼主都接受了術烈的安排,在戰果未知的情況下,先撤回自己的部落以防萬一。
天象在這個時刻也變得詭異和暗黑起來。紅黑二色在上空交相掩映,籠罩了殺聲震天的整個大陣。
雨褐子在上一次出手之後,便遠遠懸於半空注視著天梟大帳這邊的情況,即便那洪荒巨狼阿匹佬正在慢慢解除封印,也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
在三部所有人都乘上坐騎后,術烈運出駕烈爪,一連擊出十餘道印記,狠狠打在坐騎的腹部,催使著它們亡命狂奔。
「如果今日我天梟亡族,還望各位能將雨褐子的頭顱……祭奠在我的墓前……願犬狨神庇佑狼顧!」
術烈夾雜著豪邁大笑的話語傳到眾人耳中,使得他們全都悵然動容。
響徹天際的咆哮聲接連轟鳴。夏寒回頭望去,只見那名叫阿匹佬的巨狼怪物已經探出了如同城牆一般高大雄壯的身軀,在茂密的叢林繁葉遮擋夏寒視線之前,它如挾風雷,撲向了高懸半空小如螻蟻的術烈……
……
這次的坐騎可能是術烈自己收藏良久的精品,竟然有著幾乎任何地形都如履平地的能力,馱著除天梟外其他三部人馬全速馳離其狼主大帳。
所有人都神色肅穆,看不出是喜是憂。
夏寒想起了當初青鯉門荀昭長老從破命白鯉扇中招出的玄龜,都打得一幫灰劫凶人狼狽不堪,如今這阿匹佬無論是召喚方式還是顯露出來的威力,都勝那玄龜百倍不止,因而樂觀地對大家道:「那樣的洪荒巨狼,靈獒部多半不是對手了。只是可惜天梟……」
慕葒驍與跋龍皆是苦笑一聲,似乎不以為然。
與戴情同乘一騎的小唯悲觀道:「狼主麾下,此番回到部中,我們要做好一樣的犧牲準備了……阿匹佬,未必就能贏得了靈獒……」
夏寒獃獃地愣住,一種悲觀乃至絕望的感覺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
慕葒部東面。
欽察部作為慕葒部的一個附庸,在完顏弼率領靈獒大軍攻來之時,成為了首當其衝的目標。
即便在慕葒軍隊的支援下,一番慘烈激戰後仍然被屠滅了大部分族人,剩餘的都避入了慕葒部內。
莽莽蒼蒼的密林之中,兩個打著十萬分警惕的身影慢慢摸進了完顏弼曾扎過營寨的地方。
正是曹忘與吳粲兩人。
幾天前他們尾隨著完顏弼的銀龍幢來到此處,很快便覓了個絕佳的藏身之地,就近看到了靈獒軍團與慕葒部欽察部的鏖戰過程。
本以為完顏弼是望天梟而來,曹忘卻在看到另外兩部人馬都只是頭生狼耳,並無一整個的碩大狼頭,便意識到來錯了地方。
他們的藏匿之地又在不期然間處在了雙方交戰的地帶,任何稍大的動作都可能暴露。要離開此地,也必須越過橫在面前的靈獒軍營,才方便原路返回。
奇怪的是,一夜之前兩邊還殺得你死我活,今天卻一下子沒了動靜。因此曹忘再三權衡之下決定與吳粲出來看看情況。
戰場似乎被雙方粗略地打掃了一遍,卻仍瀰漫著血腥味。他們兩人躡手躡腳靠近靈獒營地,隨時做好應對意外的準備。
「咦,靜靜悄悄的,這都日上三竿了,再軍紀嚴明也該有生火造飯的動靜啊。」吳粲將聲音壓得極低,確保只有曹忘能夠聽到。
「昨夜便聽到他們這裡有點什麼動靜,還以為是要夜襲。現在看來,搞不好是連夜撤退了。」曹忘道。
「我們真要進去看看?萬一是人家擺下的陷阱呢?」
曹忘搖搖頭:「打了這麼些天,對面那個部落從沒主動來攻這營地,沒理由針對他們設下埋伏。而如果目標是我們也更不可能了,要是早就發現了你我,直接來圍剿就行了,何必大費周章營造假象。」
吳粲摸摸腦袋,感覺他說得挺有道理。
「也是我們運氣不好,前後都是狼兵大軍,兩邊又被設滿了雙方的陷阱暗器,還真只能從這邊的軍營穿過去。」
曹忘拍拍吳粲肩膀,示意一起潛入。
視線中,不管營帳內營帳外盡皆空蕩蕩的一片,完顏弼的人馬早已走得乾乾淨淨。
「呼,看樣子果然全部撤走了。敢情這麼慫的嗎,打不過就溜了?」
曹忘沒有答話,皺著眉頭掃視著營地的各個角落,忽地嗅嗅鼻子,疑惑道:「你有沒有聞到血腥味?」
「血腥味?那不正常么,旁邊就是戰場。」
曹忘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異樣的氣息,挨個跑到那些營帳前,探頭進去查看,吳粲也亦步亦趨,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片刻后,二人來到整個軍營最靠後的一個營帳前。
這個大帳不光大出了許多,那股血腥的氣味也更加濃重,吳粲也隱隱覺得好像有點問題。
曹忘深吸口氣,伸手陡然拉開了營帳的門帘。
觸怒驚心的一幕出現在他們眼前。
儘管兩人都是瞠目結舌,但吳粲只看了兩眼便驚得摔坐在地。
整個營帳之中,吊著密密麻麻的狼兵死屍,全都朝向外面。他們的眼眶之中空空如也,兩股赤紅的液體從中溢出,似乎全身的血流都從這裡被抽幹了。
地面的泥土也被鮮血浸軟,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音。
曹忘掩住口鼻,細細地打量著這些死狀相同的屍體,一個怪異的念頭出現在腦海里。
「吳粲,這些人雙瞳都被生生挖去了,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吳粲愣了半晌,忽地腦袋一抬,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色彩:「你是說,用探玉手取人雙瞳的……灰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