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滅敵
完顏弼心頭方寸稍亂,不知這個連一絲一毫的瞳力波動都沒有的人,是如何硬抗下黃瞳境存在都要退避三尺的尖刺集群攻擊。
他瞧向夏寒,只見其情況也不甚美妙,光網之上處處烏黑如被火燎,細密的傷痕遍布正面,顯然也受到不小的損傷。然而,光網之內卻隱約遊動著一隻粉白色的小狼虛影,時而趴在夏寒肩頭散發出乳白色的光暈,時而沒入夏寒胸膛口吐出乳白色的霧氣。
「這是……神骨之靈?此子身為幼狽狼主也不奇怪了。」
在夏寒沖至面前到操縱氣流捆縛的短短一息時間內,完顏弼便理清了雙方各自的情況,心念急轉下餘光瞥見吮雲矛就在身側,立即伸手將其抓來。
吮元巨矛所蘊含的能量在先前的幾番對撞下已消耗得所剩無幾,但對於如今瞳力損失巨大的完顏弼來說仍不啻為良藥補品。只見其手掌緊攥矛身,口中念念有詞,從其中汲取出可繚繞的瑩黃霧氣。
地面。
夏寒的命令在幼狽眾人心頭引起軒然大波,都有些難以置信地仰望高空糾纏在一起的兩個身影,但僅僅只猶豫了不過一息的時間,除懷抱小嚶的小嚀失魂落魄無所反應外,其他人紛紛瞳中光芒大盛,咬牙對準他們施放出自己最強大的招式。小唯更是不假思索地將玫瑛訣運轉到極致,在胸口前幻化出一道粗若巨蟒的紅黃花簇,直射如半空。
霎時間,幼狽部兩千人馬共同激發出兩千道五花八門的各式攻擊,氣勢如虹地朝著完顏弼迅猛而來。
吮元矛在完顏弼的手中縮水了一半,已經變得虛如幻影搖搖欲墜。而完顏弼的眼眶之中卻光芒漸起,顯然得到了不少瞳力補充。
「呵呵,小子,你們兩部的黃瞳戰力盡皆負傷,縱然困住我這一時又有誰能能奈何得了我?」完顏弼齜牙獰笑,已經打定主意在掙脫之後定然先將眼前這不自量力的傢伙扒皮抽筋。
夏寒沒有回答,眼睛和嘴角都露出難以抑制的笑意。
完顏弼神情一僵,這才將注意力轉向四周,頓時露出見了鬼一般的震驚與恐懼。
「你他媽瘋了!老子才不會和你在這同歸於盡!」
鋪天蓋地的花簇、鋪天蓋地的光束、鋪天蓋地的刀芒……滾滾而來,縱然大多數只是灰瞳境界的攻擊,但在匯聚在一起后展現出滔天聲勢,再強大的人似乎在其面前也弱小如螻蟻。
完顏弼拼了命般的掙扎,甚至已不惜燃瞳狂攻面前的赤銅光網和身軀周圍的虛空氣流,豈料對方也用盡了全力,在境界如此懸殊的攻守下竟沒有被一擊而潰。
「嘿嘿,本座也是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啊。」夏寒很少露出如此狠厲的笑容,而其周身的光網越發地凝實,在那有如末日一般萬法降臨的前一瞬,已赤紅如熔岩。
刺眼的光芒在下一刻席捲萬丈虛空,淹沒了高空中的兩道身影。其四周偌大區域內的所有事物彷彿都在這一息間褪去了顏色,化為一片蒼白。
震耳欲聾的尖銳轟鳴聲隨後炸響,驚得方圓數十里的鳥雀惶然紛飛,如臨天災。
磅礴氣浪洶湧恣肆,狂躁擴展而開,留下被生生折斷的參天古樹,和因表面塵土隨風流逝而整整降低了數寸的地面。
圍觀眾人,無論是屬幼狽慕葒還是靈獒,在這般威力不凡的衝擊下大多難以穩定身形,不由自主地連退數尺的距離,獃獃地看向白光爆發的中心,想象不出位於那裡的兩人會經受什麼樣的摧殘。
最初的劇烈爆炸所產生的威勢逐漸弱去,氣浪遠離白光斂去,顯露出一大團灰濛濛的渾濁霧氣,隱隱約約夾雜著血紅的顏色。
乍見此幕,小唯面無血色,不知是瞳力消耗過多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雙腿一軟就要摔倒在地。
正好位於一旁的小咪立即將她扶住,聲音顫抖著問道:「瑛督……狼主他不會、不會……」
「小咪!不要胡亂猜測!」小唯沉聲呵斥道,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霧氣中央,「狼主麾下的……防護光球堅固無比,溫台和慕葒驍都是它手下敗將,絕不會、絕不會有什麼以外的。」
她話雖如此,心卻越來越沉,甚至後悔自己毫無保留地聽從了夏寒的命令,使得其如今生死難卜。
一道窈窕的身影驀然越過人群,急切地趕到那團猶自吞吐氤氳的霧氣之下,正是戴情。她雙手緊握的拳頭不知已保持多久,其上青筋凸顯,本就白皙的皮膚因骨骼繃緊而更無血色。
本以為那氤氳的霧氣將逐漸地消散,但出乎意料的是,其在一陣劇烈震蕩后霍然向四面疾速盪開,一團赤銅色的光網被數股粗壯的虛空氣流托著墜落在地。
赤銅光網在明滅了幾下之後完全暗淡,夏寒從中跌了出來,七竅盡皆血流如注,萎頓得如同只餘一絲氣息。
戴情踏前一步,瞳中卻忽地亮起一抹深沉的紫意,萬紫奼月匕憑空出現在她手中,似是從一個遙遠的角落被她呼喚了回來。
幼狽全族爆發出一陣震天撼地的歡呼聲,小唯與小咪小喏等人當先奔上前來簇擁在夏寒周圍,撫慰的撫慰,問候的問候,喂葯的喂葯……如同帝王般將其眾星拱月圍在中央。
陡然出現的一眾女子讓戴情愣了一愣,隨著萬紫奼月匕被她收起,其瞳中紫意也消散不見,而在看清夏寒如此情形后不由得心頭一揪,立刻擠進人群急切問道:「膽小鬼膽小鬼,你沒事吧?」
「狼主麾下現在氣息很是虛弱,好在有神骨之靈和……他體內的一些功法護持,並沒有什麼大礙。」一個侍療官回答道。
戴情也蹲下身子,看著夏寒蒼白如紙的臉頰,也不知道是該責備他還是該憐惜他。
霧氣之中只有夏寒一人出現,也並未見先前有別的身影逃離。在兩千人的合擊攻擊下,完顏弼顯然是被徹底地挫骨揚灰化作塵埃了。
仔細想來,也實屬僥倖。完顏弼將瞳力和希望都寄托在那吮元巨矛上,卻奈何不了夏寒,在瞳力大減的情況下被對方近身黏住,其腳下一對飛旋刀輪若是早一刻喚出,興許就不會受困原地被幼狽部從容地合力剿殺了。
「咳咳……」夏寒猛然咳嗽幾聲,疲憊地睜開眼,看到鶯鶯燕燕的眾多女子圍著自己,卻獨獨少了那個自己以前從未關注過的甜美少女,隱隱地有些鼻子發酸。
「恭喜狼主麾下,成功滅殺靈獒八魁之二的完顏弼!」小唯緊緊靠在夏寒身邊,見他醒來立刻湊到耳邊柔聲道。
「小嚶……能讓我再看一看小嚶嗎?」
眾女子聞言皆露出傷感的神情,紛紛讓開身子,使夏寒能看到不遠處淚流滿面的小嚀和她懷裡已毫無生氣的小嚶。
邁著有些蹣跚的步伐,夏寒強撐著疲憊的身體走到小嚶身前,緩緩地跪坐下去。
「我們為你報仇了小嚶,你能看見的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傷感。
「還記得我們初識的那一天,你可愛又畏怯,就像一隻小白兔……」
「可現在的小白兔,比強如完顏弼之人都要勇敢上一百倍!……」
「謝謝你的誇獎……」
「也謝謝你的禮物……可我,根本不是一個稱職的狼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