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湖畔激戰
「胡說八道！殿下何故與一個毛頭小子過不去，非致其於死地？就算你所言當真，我們也只有完成任務這一條路可走，除非亡命天涯！」一個高亢的聲音突然駁斥道，乍聽上去竟難以辨清是男是女。
何英也不作惱：「殿下與此人有何過節我確實不清楚。但在殿下的角度看來，如果此事暴露，不光激怒煉瞳侯，也將引起君上的不滿和猜忌。故而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讓我們這些參與此事的人永遠閉上嘴巴，不管我們是否知曉真相。」
安老大道：「何英是我們貴裕門的老兄弟了，沒理由如此誆騙我等。但此事實在疑點頗多，我也只能是寧可信其有。」
「安老大所言不錯。我將此事告知各位也算出於一番情誼，不管你們信或不信，我自己是要另尋一個出路了。」
在場眾人雖仍不太相信何英所說，但也覺得此番任務已差不多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如果時間耽誤得久了，搞不好人家天梟部就拿俘虜跟烽火國換完好處，沒他們什麼事了。
「老何，不如把你的這個出路也給大夥說說唄？」莽漢道。
「你們既不信我，何必再聽這個呢？」
安老大嚴肅道：「何英，事關重大，不管大家信不信，你既然提出來了，不妨將對策也說一說。」
何英沉吟片刻道：「也罷，看在與大夥共事許久，我便冒險透露一二。其實也很簡單，投靠於二殿下即可。兩位殿下爭鬥許久，我們若能改換門庭，不光立即擺脫殺身之禍，說不定還能受到重用。」
無異於一塊巨石投入原本平靜的水面，其餘眾人驚詫萬分，性烈者甚至已呵斥出口。
「何英，你這是要煽動大家背叛殿下？」安老大的語氣也透出一股不善。
何英不卑不亢地直視著他：「既知殿下將待我們不義，我們又何必愚忠至死？」
氣氛漸趨緊張，所有人都一語不發，似在各自思索。
「不如這樣，我們還是優先找到目標，問詢一番后自然真相大白。若我所言為虛，再好不過;若我所言為實，諸位到時再做打算也不遲。」
「嘿嘿，若你所言為虛，再好不過的也是我們而已。你何英，可就要吃點苦頭了。」安老大如此想著。
……
狼顧國東北的叢林某處，赫然有著一片廣闊的湖泊。
其東西長約數千丈，南北亦寬逾數百丈，中間處還有所向南延伸出密集的支系水流。在高空看來，渾如一隻展翅的鳳凰。
這便是凰湖部所據的核心領地，湖名亦被稱作凰湖。
湖面清平，四周林木茂盛，再加鳥雀紛飛，游魚豐饒，本是一處天堂般的所在，如今卻戰雲密布，大軍齊集。
高如城樓的戰船排列於距湖邊十丈之處，其上人影幢幢，不斷地往南側湖岸上激射出羽箭和光束。
而湖岸之上，茂密樹林掩映的地方，已化作喋血戰場，兩軍互相傾軋，廝殺正酣。
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而靈獒部的大軍已是發起了第三波瘋狂進攻。前兩波攻勢將凰湖部守軍逼退到了湖邊，卻不料對方竟調來艋艟巨船，對岸上的激戰進行遠距離支援。
巨樹傾倒，煙塵瀰漫，靈獒甲士前呼後擁，奮力地衝擊著凰湖部在岸上的最後防衛。
作為前鋒部隊的先鋒官，鐵穆赫然有著初窺黃瞳境的實力，率領著自己的親兵身先士卒，當先往敵方防線上殺去。兩柄泛著瑩瑩黃芒的大斧被他舞動得虎虎生風，驟然擲出之後必然洞穿一名凰湖士兵的胸膛。
「鐵穆老大，我們趕緊請求增援吧！眼前的敵軍不足為慮，但他們湖面戰船上的遠距離攻擊也太過猛烈了，我們弟兄死傷——」
「噗」的一聲，一隻粗若旗杆的羽箭不知從何處激射而來，如破布帛般將喊話的這人生生洞穿胸膛。
鐵穆揮斧格擋掉數支利箭，偏頭望去，只見其被釘於樹榦之上，早已死得透徹。
而他麾下的先鋒隊也死傷狼籍，十不餘五，在這波攻勢發動以來僅僅推進了不足十丈的距離，遠不足以將凰湖士卒趕下湖。
「誰也不許退！給我往前衝鋒！凰湖的崽子們只剩這一口氣了，決不能讓他們在喘息過來！」鐵穆大聲呼喝，自己又再度前沖幾步，冒著如蝗箭雨斬殺了一名敵人。
「鐵盾軍！鐵盾軍來了！」
隨著後方爆發出的一陣呼喊，傷亡慘重的先鋒隊均露出大喜的神色。
鐵穆快速往後一瞥，只見數百名手持木質重盾的靈獒甲士頂上前來，一邊抵擋著箭簇飛射，一邊步步為營地向前推進。
果然，凰湖一方的遠程攻擊開始威力大降，重木盾牌將絕大多數的遠程攻擊擋下，掩護著己方士卒向前突進。
「弟兄們隨我沖！將眼前這些凰湖崽子斬盡殺絕！」
鐵穆大吼著，從雙瞳中爆發出耀眼黃芒，雙手并力一掄，將兩柄巨斧同時橫向飛旋而出，如同一個絞肉機衝撞進了凰湖防線之中，登時攪起一片腥風血雨。
其麾下士卒也如狼似虎，爭先恐後地衝殺了上去。
眼看凰湖一方的湖岸防線已經搖搖欲墜，突然破空厲嘯聲陡然襲來，直讓人耳膜作痛！
「呃啊！——」慘呼聲在下一刻大作，進而此起彼伏！
鐵穆震驚地向半空中望去，只見一柄又一柄長約一丈的粗壯鐵槍如自天降，毫不留情地摜入重盾，再順勢摜入靈獒甲士的身軀，以巨大的力量將他們一推就是好幾丈遠。
鐵盾軍的進攻陣型登時被生生抑制在原地，不得前進半步。好些甲士將兩面甚至三面重盾相疊，仍然無法有效地阻擋這堪稱駭人的天降槍林。
視力出眾者若仔細向遠處的凰湖戰船望去，便能發現其面向湖岸的一面船幫上不知何時已緊密布置了一整排床弩，多名凰湖士卒協同放上鐵槍，再合力將其釋放。
稍小的戰船便能排布近十架床弩，而那些艋艟巨船高達數層，每一層甲板上均能安放數架，齊射一輪便是摧枯拉朽般的強擊。
更加令靈獒一方絕望的是，所有的床弩並不是同時發射，而是巧妙地區分好批次，讓穿膛鐵槍一波又一波地接踵襲來，根本不久間隙之際。
鐵盾軍已完全崩潰，在這樣兇狠的打擊下士氣陡然降到最低點，甚至不顧軍令地惶恐後撤，使先鋒隊再度暴露於外。
「兄弟們！敵方攻勢已經瓦解，隨我反攻！隨我反攻！」
凰湖一方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喊殺聲，自其湖岸防線內如同潮水般湧出大批士卒，對鐵穆所率之軍悍然攻來。
「不許後退！不許後退！」
鐵穆雙眼泛紅，已經叫喊得聲嘶力竭，接回自己飛旋而出的巨斧后，霍然交叉猛砸於地，在地面之下激發出一道道射天氣柱，伴隨著紛飛的泥土草木向凰湖軍中震蕩而去，拋飛大量士卒。
畢竟是雨褐子親自點選的先鋒隊，在這樣的情況下竟仍死戰不退，反倒是迎著凰湖軍隊衝殺進去，使雙方糾纏在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迫使戰船上的床弩亦不敢再肆無忌憚地發射鐵槍。
眼見雙方陷入貼面混戰，而鐵穆一方人數居於劣勢，位於遠方觀戰的雨褐子立即下令身處先鋒隊後方的第二梯隊投入戰鬥以支援他們。
雨櫟眉頭緊皺，對其命令質疑道：「這般進攻無異於添油戰術，徒增傷亡，你何不令裹血院的精銳煉瞳者戰力一舉突破？」
雨褐子微笑著搖了搖頭：「非也非也。跋龍想憑藉器械之力磨損我們的核心戰力，我當然也要以器械之力相抗，讓精銳參戰才是正中其下懷。」
「哦，原來如此。可是慕葒與幼狽聯軍的先頭人馬已經趕到我方南部軍團的外圍，這裡再打不開局面，可就腹背受敵了。」雨櫟面無表情。
而雨褐子卻霍然站起身，有些意外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