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等待
他們的話我自然沒有聽到，此時的我正滿心歡喜地走在小徑上，看著不遠處的祖廟，挺起胸膛大聲呼喊。
「開飯啦！」
自打我當任伙夫以來，每頓飯都會走這個流程，像不像喊狗子？嘿嘿……
『羊血』『羊雜』擺上桌前，中間放上一份孜然『羊』肉，而三張桌案中央空地上，蜇角殘軀高高架起，下方則是旺盛篝火。
花老頭子帶著四女聞聲走出，神采奕奕的臉上一雙眼睛閃著精光，任誰都無法將他和風燭殘年畫上等號。
「呦呵！老頭子我，今天又能大飽口福啦！」
老傢伙爽朗地笑著，遠比身後四女來的開心。
「怎麼了？」沒有理會對方，我徑直走到若情身旁，不無關心的問道。
「沒、沒什麼，家中遭此大劫，一時傷感而已。」
她的眼神有些躲閃，但我未曾多想，畢竟這理由相當合理。
「坐下吃飯吧，趁著熱乎。」
這時候的花老頭早已經坐在桌前，吃相可以說是相當豪爽，眉開眼笑地掃蕩著食物，偶爾捋捋粘上污漬的鬍鬚。
「這是啥玩意！真特么好吃！」他盯著桌前的『孜然羊肉』讚不絕口。
「孜然羊肉！我家鄉的一道家常菜，不過此處沒有羊，好在今日伙房那邊弄到了蜇角，兩者在味道上沒有差別。」
「這個又是什麼？」他似乎沒有聽我介紹，渾不在意的再次問道。
「血。」
「血？」
「血！！！？」
我的回答不僅讓花老頭子大吃一驚，花印幾女也停下筷子僵在那裡。
「對啊，血，蜇角的血，愣著做啥？吃啊！這可是排毒養顏的好東西！」
「吃……血？」眾人好像下不去口，若情更是抬起頭來面露難色。
「聽話！吃一口試試！我還能害你不成？」
帶著親和的笑容注視著她，見她似乎相當抵觸，只好站起身暫時放下炙烤工作。
「相信我！」我輕輕摟住她的肩膀：「這東西很好吃的，而且真的具有排毒功效，某種角度上說，可以駐顏。」
女人嘛哪有不愛美的？本著這個角度出發，相信她們還是會吃的。
尤其一旁的花家家主花凝，殘毒為清，吃點血豆腐有助康復。
「嗯！好吃！這東西不錯！」
正當我想盡辦法勸說幾女時，花老頭的聲音再次傳出。
「比人血好吃多了！」
……………………啥玩意？
這一次輪到我驚訝了，這貨剛剛說人血？
老傢伙抬頭看向我，臉上帶著一絲玩味。
「人血不行么？相信我，餓極了啥都吃！你們這代人啊！過的太幸福了！」
花家老祖晃著腦袋，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著。
花凝在這時雙目放光，不知是認同還是回復，點點頭動起筷子，入口期間還不忘遞給花貌文一份眼神。
眼看著自己長輩們均已動筷，花印若情兩女也只好皺眉行動。
「唔？」
血豆腐的味道和口感有幾人能夠抗拒？起碼在我的眼中，只有不吃的沒有不愛吃。
所謂的拒絕，無非是心理作用導致，認為這不可吃或是不願吃。
但身體是誠實的，不論你多麼拒絕一件事，當你開始嘗試后，發現事物遠比你想象中完美，那還會拒絕嗎？我想任何人都不會。
以前的玉安也是如此，她不吃的東西很多，可到最後，僅剩下能說出口的，就只有『香菇』一物。
但她真的不吃嗎？答案是否定的，只要做的好吃，她吃的比誰都歡。
蜇角的炙烤已經完成，噴香的肉味勾動著我的食慾。
花家老祖的飯量似乎比我上次來時小了許多，看著他拍動肚皮嘆聲滿足，我知道這頭蜇角，要我自行處理了。
內山的夜空繁星點點，不知是不是護山大陣的緣故，總覺得比外面更接近天空。
灑下的銀色月光明亮且溫柔，熊熊燃燒的篝火和那些通明的燭光，反而顯得有些多餘。
「吃好了回去睡了，申老弟要是饞酒，可以到祖廟後邊自取！」
花老頭的語氣很是豪爽，但配上花凝跟花貌文的反應，總覺得此事難以描述……
吧嗒一口肉，看著老人的背影，輕聲一笑站起身子。
「花老哥你別說，我還真有點饞酒了，事先聲明，我酒量可大，要是把你藏貨都喝了個乾淨，你不能後悔！」
笑嘻嘻地追上對方，毫不客氣地說著。
跟在他身後緩步進入祖廟，當我踏入門檻的那一瞬間，突現的微風將燭火吹動，響起兩聲悅耳鈴音。
「嘿！你小子還挺受歡迎，老子這麼多年也沒見這幫傢伙這麼高興過。」
嗯？啥意思？我有些不明所以。
難道花家祖廟鬧鬼了？哈哈哈哈，我不信！
「嘿！可能是你的酒在歡迎我。」
無法看到背影前凝重目光的我，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花老頭帶著我繞過靈台，走進位於祖廟後方的院落中。
院落並不算大，院中擺著一套木製桌椅，上面放著一盞茶壺。
「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你這兒到好，屁大點兒地方丁點酒香都沒有！」
「你懂個屁！好酒就像大姑娘，藏都來不及呢，還能讓你聞見？」
花老頭嗤鼻回懟，看他這幅模樣，我打定主意，就算酒不好，也要假裝滿意。
「你就別跟進來，院子里坐會吧。」
翻翻白眼，嘴上說句還挺神秘，大馬金刀地坐在院中。
誰都有點隱私不是？隨便進人家房間的確不好，萬一這老頭搞個金屋藏嬌，或者金屋藏氣球什麼的對吧？再退一步說，這花家女子這麼多，誰沒丟過啥貼身衣物之類的？嘿嘿……
並不在意等待的我坐在院中，晃著身子欣賞夜空，可這一晃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而花家老祖卻還沒有回來。
什麼情況？難道出了什麼岔子？
可他在自己家能有什麼問題？再等等吧！我如此想著。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我的心裡多少開始有些焦急。
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酒不好取還是扭到了腰？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心裡誕出。
「花老哥？」
「花老頭？」
「在不在啊！吭一聲啊！」
我略帶謹慎地朝著房門走去，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沒有回應……難道真的出現了什麼狀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