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精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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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潢,今年三十有五,說起他和沈家的恩怨,就要從八年前說起。丁潢的叔叔,早年在和突厥的戰鬥中,傷了身子,醫診之後,被告之曰:腎府水枯,恐難有后。

於是,丁潢就成了丁家的三代單傳,後來,丁潢娶妻杜氏,夫妻感情甚好,卻一直無子。直到八年前,杜氏終於為丁潢生下一子。本是添丁進口的喜事,怎奈天意弄人。杜氏先天體弱,產時氣血大虧。請百草堂的老東家診治后,被斷言除非有先天大補之葯。不然,只余半年殘虛之壽。

丁潢知道沈家有一株百年寶參。於是,攜重金拜門求參。恰逢當時,沈家的大恩人徐良,要衝關二品宗師之境,也需要先天大補之物盈壯氣血。

沈家大爺沈從文,思量之後,決定人命為重,將寶參送給丁潢救妻。丁沈兩家,繼續收購先天大補之物,助徐良沖關二品之用,所需財物由丁沈兩家共出。

本是皆大歡喜之事,卻因為沈家老二沈從禮打探到,武者沖關並非何時皆可。功元積累、氣血強壯、和那靈光一現、過時難尋的感悟,缺一不可。

彼時,丁潢還只是一個剛入四品的武者。他五歲習武,二十七歲才入四品,勉強只算是中人之才。別說二品,就是三品,也沒誰知道,他還要多少年,才能升上去?

而徐良已是三品武師,如果此次沖關成功。那就是二品的宗師了。要知道,在整個錦州,也才只有邊軍大帥袁華一人,是二品武道修為。

徐良就算失敗了,也至多是掉境一品,還是和丁潢同一境界。若沖關成功,那他就是一飛衝天。到時候,沈家也必然跟著水漲船高、更上層樓。

於是,沈老二在理智思量之後,陽奉陰違,背著大哥沈從文,把百草堂老東家用沈家百年寶參製成的一粒先天大補丸,給徐良送了過去。

等丁潢知道的時候,徐良已經服了參丸入山隱居沖關。他瘋了一樣的要找沈家拚命,是丁潢休假歸家的叔叔,死死攔住了他。並言「參乃沈家之物,給為人情,不給也是本分。你去拚命,你妻何人尋葯去救?你妻若逝,你想讓你的幼子,從小便被我帶在邊軍大營,那種兵凶戰危之地,撫養長大嗎?」

一個月後,丁潢的叔叔從邊軍大帥袁華那裡,求來了一株百年寶參,杜氏轉危為安。但丁沈兩家,也因此結下仇來。

雖然,有丁潢的叔叔壓制,不讓他以武力打上沈家。但從那時開始,沈家開米鋪糧庄,丁家也跟著開米鋪糧庄。沈家開酒庄,丁家還是跟著開酒庄,總之無論沈家做什麼生意,丁家必然插上一腳。

丁潢雖沒有做出『高收低賣』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事。但著實也讓沈家少賺了不少銀錢。

沈家自覺理虧,又忌憚丁潢叔叔是邊軍大將,對丁潢一直忍讓至今。

直到近兩年,突厥屢次犯邊。關外糧田的收成,被突厥搶的越來越少,自給尚且不足,就更不要提『供應關內』了。

沈家大爺有遠見之明,早早就在義縣周圍,開墾出了一片荒山,用來種糧。怎奈何,冤家總在窄路遇,仇人偏偏狹路逢。

沈家糧庄附近的那片荒山,竟是丁家的祖產。只是丁潢、甚至丁潢的爺爺、還有丁潢爺爺的爺爺,都沒有經營過那片荒山。久而久之,人們就都以為,那只是一片無主之地。甚至連丁潢自己,要不是繼承祖業的時候見了地契,都不曾想到,那片自己小時候釣過蝦、摸過魚的荒山,竟是自家祖產。

今年,整春無雨,天降大旱,沈家糧莊周圍的溪水河流,全都乾涸無水。只有丁家山上有一條山溪泉眼,能灌溉糧田。

丁潢派人給沈家大爺過話:「幾百畝糧田,能活人無數。有千人萬人,指望著田中糧米,活過這個災年。沈家自命仁義世家,我丁潢也不是因仇昧心的獨夫。我開閘放水,你灌溉糧田。今年,沈家糧庄的收成。沈家留一成過活。餘下九成,賑災放糧!」

沈家二爺當場就炸了!地是沈家花銀子買的,田是沈家僱人種的。你丁潢用不要錢的荒山野水,就賺了一個救苦救難的好名聲?甚至,還斷了我們沈家已收銀預賣的秋糧。關鍵是,那預收的一大筆銀子,已經被沈家用來擴地屯田了,秋後若是無糧交貨,拿銀子賠,能賠得沈家吐血。這是要把我們沈家,往傾家蕩產上逼啊!

最後,沈家大爺還是拍板定案,同意了丁潢的要求。用沈家大爺的話說:「不能因為咱們兩戶的恩怨,斷了錦州萬家百姓的活路。」

天無絕人之路。丁潢敬佩沈家大爺的仁義。再加上從初春到九月,這多半年的時間裡,當初的罪魁禍首沈二爺,為了籌糧,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東跑西顛使盡了渾身解數,折騰得跟三孫子一樣,也讓丁潢著實出了口惡氣。

他又派人給沈家遞話:「丁某敬重沈家大爺和沈小姐的仁義,給你沈家一個機會。當初你沈二爺,不是看不起我丁潢,只是一個四品武師嗎?現在,丁爺已是三品中境,錦州境內,任你沈家邀朋匯友,只要在弓箭一道上能贏了丁爺。丁家今年的糧產,勻你沈家一半,讓沈家交付貨主,度過難關。」這就給了沈家一線生機。

丁潢從小和他叔叔學習軍中武藝,擅長弓射,號稱錦州境內第一神箭。但他手裡只有普通的強弓,並沒有什麼寶兵利器。

沈家二爺,本想找在義縣有『射出必中,箭不走空』之名的徐虓對戰丁潢。被沈家大爺硬生生給攔了下來。因為,徐虓只是四品武者,與三品的丁潢,足足差了一個大境界。沈大爺怕徐虓出了意外,對不起老友徐良。

再說徐虓,離了沈家之後,肩扛一條大狗,來到了丁潢的府上。

「爹,徐虓在門外求見。」丁潢的兒子,丁曉光得了府上門房兒的稟告之後,來到丁家後院的練武場,向父親丁潢通稟。

「曉光,你思辰守夜的功夫,可要再加膀子力氣了。人家都摸到院子里來了,你還迷糊著呢。這可是江湖大忌!金風未動蟬先曉,暗算無常死不知。。。。。。徐兄弟,丁某謝你,讓犬子長了一回記性。」

丁家大宅的練武場上,丁潢的獨子丁曉光,正告稟老爹,徐虓求見。丁潢卻不理兒子,只是對著演武場,西房山的影壁山牆來了這麼兩句。在丁曉光驚詫的目光中,徐虓笑嘻嘻的從影壁後面晃了出來。

「論修為、論年紀,您都是徐虓的長輩,徐虓再渾,也擔不起和您平輩論交喲。」徐虓嬉皮笑臉的從影壁牆後面,走了出來。

「我說擔得起,你就擔得起。整個錦州,五年後,能和丁某在弓射上一爭長短者,唯你徐虓一人。」丁潢這個人在弓箭一道上,自視甚高,整個錦州府使弓射箭的武者裡面,他只看得上一個徐虓。

「何必五年之後呢,咱爺倆現在就試吧一下?」徐虓還是那副嬉皮笑臉,不著四六的樣子。

「你要替沈家出頭?」丁潢有些意外。

「義父沖關二品,沈家送了家傳寶參。」徐虓的表情不再是嬉皮笑臉,提到義父徐良,他一臉鄭重。

「那是因為徐老哥攀懸崖、入匪寨,替沈家搶回了萬金財貨。」說起徐良,丁潢也很是敬佩,並沒有因為當初徐良服了沈家答應給丁潢妻子的丹藥,就遷怒徐良。

「義父武功全失,沈家沒做鳥盡弓藏之事。按月給我父子送錢送糧。」徐虓回憶起那初徐良剛剛失去功力的那段時間,也是不勝唏噓。

「沈老二沽恩市惠,一個月三五兩銀子買他沈家一個仁義名聲,買你徐虓主動和他家小姐解除婚約。都說你徐虓,狡詐如狐,沈二那點兒鬼屁,你聞不出來?」只要一提出沈家二爺,丁潢就有點兒摟不住火。

「哈哈,我當然知道,二叔精打細算,單靠每月給我父子那三五兩銀子掙回的名聲,不到一年,就為沈家從前錦州牧,現禮部尚書岑大老爺那裡,換回了一幅仁義傳家的譽裱。靠著這份墨寶,第二年,沈家就接了州牧府一大筆糧酒生意,凈賺白銀三萬兩。此後,岑大老爺一路高升,沈家更是靠著這幅墨寶做敲門磚,賺了無數銀錢。」

「我還知道,沈二叔,幾次進京,都帶著沈家大小姐,名為讓沈家小姐給岑老太君請安謝恩。實則是撮合沈娥跟岑家小公子。我今天主動去沈家退了親。估計再有個一年兩栽,咱們就該叫那位沈大小姐為岑夫人了。」

徐虓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但那又怎麼樣,別管人家如何精打細算,但給自己兩父子的銀子,那是實打實的,不能因為看人家藉此發達了,就抹殺掉沈家對自己父子兩人的幫助。

「徐虓,我也給你交個實底。這麼些年來,我針對沈家,就是要收拾瀋二那個勢力小人。至於沈家大爺,雖然迂腐,但仁義二字當之無愧。沈家傾家蕩產之後,我自然會保沈家大爺一世的錦衣佳肴。你既然如此清楚沈二所作所為,怎麼還替沈家出頭?再者說,就算你有利器黃塵清水在手。可你我始終差著一個大境界,為了沈家玩命,值得嗎?」

說到底,丁潢還是認為,現在的徐虓,還不是自己的對手,高手寂寞,他是準備等徐虓真正成長起來之後,再和這個未來能和旗鼓相當的對手,痛痛快快的大戰一場。

「沈二叔再怎麼愛算計鑽營。但他始終對我父子有恩,也從來沒坑害過我父子。義父常說,得人恩果千年記。義父還說,義之所在,不容其辭。義父又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要是沒有最後那一句話,徐虓此刻還真有幾分大義凜然的氣勢。

「少扯淡,最後一句是你自己說的吧。好!你徐虓從一個八歲娃娃,能在義縣山裡城裡,一路打到今日,果然是個人物。」丁潢笑罵了一句,見徐虓心意已決,也就不再相勸。

「來吧!」

「走著!」

徐虓和丁潢,各自背對著彼此,退出二十步的距離,抽弓搭箭,說時遲、那時快,兩個人幾乎同時出手,射出了第一支箭,兩人都是反握弓、倒拿箭,背對彼此射出了第一箭。

叮、啪!啪。。。箭尖對箭尖,兩箭撞在了一起,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徐虓、丁潢繼續反握反射,箭射連珠。

叮!啪!啪!

叮!啪!啪!

徐虓的清水箭,比丁潢的箭要重上幾錢。就是這幾錢的重量,讓徐虓的箭比丁潢略快了一息,箭枝落地發出的聲音,就好像疆場上響徹三軍的戰鼓,一聲聲敲打在兩人的心上,鼓聲如雷,震心懾魂!

箭枝相撞的位置也從距離丁潢十步,漸漸變成九步半、九步。。。三步。。。一步。。。半步。。。直到「噗!」的一聲,徐虓二十連射的最後一箭,射進了丁潢的左肩,箭頭透肩而出,血染丁潢中衣。

「徐虓,我和你拼了!」丁曉光見老爹受傷,從練武場邊的兵器架子上抄起一把鬼頭刀,就要和徐虓玩命兒。

「曉光住手!徐虓已經手下留情,沒有射我的要害。」丁潢一聲低吼,喝住了兒子。

「彼此、彼此,要不然,我和您的箭也不能回回都是箭尖相撞。」徐虓對丁潢也是敬佩不已,說到底,自己還是取巧,佔了有寶弓利箭的便宜

「犬子無禮了。」丁潢忍著肩膀上的疼痛,勉強抱拳拱手。

「您就別和我客氣了,快治傷去吧。丁曦兄弟,下次別等你爹見了血,你才狼哇喊叫的和人拚命。說句你不愛聽的,能讓你爹見血的主兒,你那沒出師的功夫,上去也是白給。哥哥,教你一招兒,下次你爹再和人動手,你直接在後面放箭,最好是招呼府上所有箭手分幾輪連射,射不死他,也嚇死他。別怕你爹生氣,你是四代單傳,他最多就是賞你一頓棒子燉肉。更別怕丟臉,爹比臉重要。」徐虓心裡也沒怪丁曉光,父子連心,換了自己,呵呵,換了自己根本不會給別人傷到義父的機會。

「徐虓,你果然是錦州第一賤人。」丁氏父子異口同聲的說道。

徐虓離開丁府的時候,肩上又多了一條黑色的護院犬。

「唉~這些高門大戶,果然是人傻錢多,買個看家護院的土狗都讓人糊弄,凈是些見人不叫,光齜牙的憨貨。姓徐的我好心幫你們燉了吧。」

離開丁家,徐虓晃步,向溫家酒樓的方向走去。剛進了溫家酒樓的大門,溫家酒樓的賬房先生張鉅鹿,冷著個臉,從座位上,站起身打量了他一下,然後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轉身回後院了。

倒是溫家酒樓的年輕掌柜溫和,笑呵呵的把徐虓迎了進來。

「都解決了?」

「功德圓滿,還順了兩條肥狗,你留下一條,晚上讓廚子燉了,給張倔驢補補身子。入秋了,他來年去京里會試,山高水長,沒個好身板兒,就是讀了萬卷書,也走不完千里路。」徐虓、溫和、張鉅鹿,三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

「平時這個時間,他早就回後院溫書去了。剛剛,沈家二爺,路過和他打招呼,鉅鹿只回了他八個字,沈失佳婿,有眼無珠。」溫和吩咐小夥計,把后廚灶上,一直為徐虓熱著的雞湯取來,他知道徐虓去和丁潢比武,必然消耗巨大,就讓酒樓的廚師燉了一老母雞熬湯。

「放心吧你,我還不知道那頭倔驢,面冷心熱的。」徐虓端起小夥計送來的雞湯,嘗了一小口,暖心暖胃啊。不過,在雞湯里放豬腳、花生是什麼鬼?給我做月子嗎?

「你們倆啊,明明生死相交,卻這麼從小斗到了大,不累不煩嗎?」溫和看著徐虓一口接一口的喝湯,又想到他和張鉅鹿兩個人,總是見面就掐,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溫面瓜,你不懂。與山斗,險死絕生。與城斗,勾心鬥角。與張鉅鹿斗,其樂無窮。我長這麼大,尤其是最近這八年,就指著氣張倔驢苦中作樂呢!」徐虓心裡知道,張鉅鹿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沒有壞心眼兒。

張鉅鹿冷著個臉,從後院又走了出來,手裡拿了一小罈子五穀豐,放到了徐虓的面前。徐虓笑嘻嘻的給張鉅鹿還有溫和各自倒了一碗,然後自己把整個罈子,半攬在了懷裡。

「你晚上還要靜心溫書,只喝一碗,驅驅秋寒就好了。」

「那我呢?」

「你自己的酒樓,要喝自己拿去唄。我白給你一條肥狗,你送我一壇好酒,禮尚往來,才是交友之道。」

「那狗,你不是給鉅鹿的嗎?」

「他吃肉,你喝湯。精華都在湯里呢!」

看張鉅鹿一直冷著個臉,徐虓和溫和,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調節著氣氛。

「徐虓,你就打算一直這樣假痴不顛下去嗎?」張鉅鹿猛一仰頭,把碗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直視著徐虓的雙眼沉聲問道。

「明年開春,我把義父送到溫面瓜這裡。接著我就離開義縣,遊歷天下。功法秘籍、靈丹妙藥、奇珍異寶。只要能讓義父重鑄氣海,恢復武功,哪怕我只是四品,也會想方設法,弄到手。」

「然後呢?」張鉅鹿追問道。

「然後當然是娶個絕頂漂亮又善良賢惠的婆娘,再生上三四個孩子。最好是兩男兩女,熱鬧。」

「再然後呢?」張鉅鹿咄咄逼人的繼續追問道。

「給義父養老送終、給孩子掙一份家業、給媳婦買最好的胭脂羅裙。還要給孩子找最好的先生,教他們學問和做人的道理。再挑一個最皮最淘氣的,把我的功夫都教給他,讓他保護兄弟姐妹不受欺負,不受委屈。」

「徐虓,你猜我最大的心愿是什麼?」這一次,張鉅鹿的語氣溫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樣咄咄逼人。

「鄉試解元、省試會元、殿試狀元,三元及第,光宗耀祖?」徐虓抹了抹嘴上喝雞湯時,掛在嘴角的油花兒。

「徐虓,我之所願是讓後世,民不被官欺、糧不在倉腐、幼皆有學、老皆有養、選兵而不破家、取士而不亂政、文無黨爭誤國、武無以銳犯禁、軍護萬民,不為匪寇之事、國主賢明,更勝百朝君王!」

「人言我張鉅鹿,有三元之才,為宰之象。但你、我、溫和,都知道,從小到大,三人裡面,只說心胸氣度、取捨拿捏,你徐虓都比我張鉅鹿高出不知多少!幫你義父恢復功力到三品甚至二品,他今年已年過五十,今後又能有怎樣的作為?」

「你徐虓的眼窩子就這麼淺?還是說,我給你的《天下誌》你當廁紙用了?天下最風流者,天榜有名!」

「十強、十魔、十殺、十僧、十隱、十怪人、十真人、十將帥、十強軍、十少年、十玉郎、十名相、十名仕、十美人。除了最後四榜,其他諸榜,你徐虓都未嘗不可做榜上有名之人。我以為,你徐虓就算沒有名揚萬世之心,也該有今世爭鋒之志。沒想到。。。。。。罷了,算我有眼無珠,錯把花斑狸貓當虎豹。」

張鉅鹿氣血上涌,越說越是激動。

「罵完了?別說,你耍酒瘋的樣子還真是猖狂。武道七品,一品天人、二品宗師、三品武師、四品武者、四品之下皆為武夫。你知道什麼是武夫嗎?殘賤之人,謂之一夫!你知道對習武之人,功力全失意味著什麼嗎?廢人!心死魂滅的廢人!」

「天合五年,我父母雪夜餓死在林中木屋裡。是義父路經木屋,葬了我父母,又收養了我。他若與人相鬥而死。我徐虓豁出去一輩子的時間,也要給他報仇雪恨。」

「他若是沖關而死,我就練他個一品之上,超凡入聖,替他揚眉吐氣。可他人還活著,卻心死魂空。想讓他神活魂回,只有讓他恢復功力、重拾武魂。」

徐虓以前和張鉅鹿鬥嘴,多是用一些歪理邪說或是插科打諢。這一次,他少有的沒像平時那樣嬉皮笑臉。

「大道理,我未必說不過你。但今天,我就想和你嘮嘮,你平時瞧不上的那些家長里短的小念頭。」

「你說義父,歲高年老,難有作為。你又怎麼敢肯定,我義父將來不會天榜有名,封候拜將?我徐虓之妻,不會是絕世美人,巾幗第一?我徐虓之子,不會是文武雙全,天下第一?百年為一世。你又怎麼敢肯定,我徐虓不能把你所說的後世,在今世就實現了呢?你給我的那本《天下誌》我沒當廁紙用,不信?我背給你聽,《天下誌》開篇序,天衍九定,亦遁其一。。。。」

「別白話了,他睡著了。」溫和無奈的推了一下徐虓,示意他,張鉅鹿已經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就這酒量,也敢一口悶?」徐虓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張鉅鹿,也是有些好笑,更多的還是心疼,他知道不是張鉅鹿酒量太差,而是他每天讀書備考,太消耗心神氣血了。

「搭把手,扶他回後院。」溫和扶起張鉅鹿,有些吃力的往後院挪動。

「還是我來吧,你這小體格子,再閃了腰。我堂堂義縣第一猛人,怎麼有你倆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死黨呢?」徐虓跑過去,替下了溫和。

「徐虓,其實我很厲害的。」溫和看著徐虓,毫不費力的背著張鉅鹿往後院走,和徐虓說道。

「溫面瓜,我剛剛是不是吹牛,吹的有點兒大了?」

「也許全都會實現呢。」

「你剛才說什麼?」

「也許全都會實現呢。」

「上一句。」

「剛剛鉅鹿說你這輩子都別想登上十玉郎榜」。

「切,那以後,我就收幾個帥氣的義子,再加上我兒子,天榜十玉郎,都管我叫爹。」

「後日,漁龍武庄的沈老莊主出殯。漁龍無主,那三家必然。。。。。。徐虓,你怎麼不說話?」

「有些話,是要用刀來說、用箭來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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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涼王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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