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之「喜」

「此次回來，你有何打算？」

「這話我還想問你。」古卿凰的目光看似落在了下面的花台上，但事實那雙鳳眸中卻是沒有倒映出任何影子，「在江陵待得好好的，爹娘是怎麼想得非要把我弄回華京。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想了幾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就是你先前跑路的理由？」古玄朝完全沒有關注台上那身段妖嬈步步生蓮的女子，只顧著看自家許久不見的妹妹。

古卿凰毫不猶豫地點頭，理直氣壯。

「……」古玄朝飲了口茶，修長白皙無瑕如玉的手指摩挲著茶盞邊緣，半晌才開口道：「你真不知道爹娘為何逼你回京？」

廢話，知道了我還問你作甚？

收穫了白眼一枚的古玄朝無奈又寵溺地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他的傻妹子啊。

「爹娘明顯是打算公開你的身份了，你就不想想在這個時候公開是為了什麼？」

蹙了蹙眉，古卿凰表示毫無頭緒。

古玄朝長嘆一聲，帶著三分感慨三分欣慰還有四分不舍，「姑娘大了，是時候該考慮婆家了啊！」

古卿凰：「……」

什麼玩意兒？

婆家？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驚喜意外你一臉！

天雷滾滾而來滾滾而過，古卿凰被這個消息嚇得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見她那副獃獃的蠢萌模樣，古玄朝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愉悅的笑意。自家老爹親娘動了這種心思，自然是要跟他這個最高主事人提前通氣的。

以前爹娘只顧著隱瞞夙兒的身份，並沒有想過太多，可隨著夙兒越長越大，議親的事終於是提上了案頭。

尋常女兒家若不是有娃娃親，大都會在十三四歲開始相看人家，早早定下親事，只等及笄一過兩三年之內便出嫁為妻。可因為自家小妹這個前無古人的情況，做爹當媽的居然完全忽視了閨女的人生大事，直到前不久被古家的一樁婚事刺激了一下，才記起家裡有位適婚的姑娘。

而也正是那個時候，幾人才發現了這中間不小的麻煩:若是繼續隱瞞古卿凰的身份，議親之事就完全無法進行了。

古家一向不提倡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古卿凰夫婿的頭等原則便是她自己喜歡。可就古卿凰那性子，沒人在後面推著的話，怕是永遠也記不起來自己要相看夫婿。就算把她丟到適婚的公子少爺堆里，大概最後發展起來的也只會是兄弟情義而不是男女之情。而就算是別人想插手，也總不能直接跟那些世家權貴說是給夙王殿下相看夫婿吧，人家不以為你有病才怪呢！

所以經過嚴肅討論，幾人認為現在的情況要比古玄朝為帝前安定許多，加上古玄朝對自家小妹的了解，便果斷通過了將小妹身份昭告天下的決定。皇室嫡長公主的身份一旦放出去，不用古卿凰做什麼，那青年才俊都得跟狂蜂浪蝶似得圍上來。

最最重要的是，幾人想藉此讓古卿凰本人正視一下自己的性別。

因為古卿凰實在是……太不把自己當女子看了。

當初古宸和容琳再三教導她要把自己當做男孩子隱瞞身份，可當三人離京隱居后再想讓古卿凰恢復女兒身時，卻發現怎麼也扳不回來了。

你見過誰家的閨女舞刀弄劍隨手就能撂倒十幾個大漢的？你又見過誰家的小姐整日里不見人影滿世界亂竄的？

古家不是那種苛刻死板的家族，但這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未免也太出格了些。除了那副完美凸顯古家優良基因的相貌外，做爹娘的兩人真沒在自家閨女身上發現半點屬於女孩子的特徵。指望讓古卿凰自己意識到這一點，還不如指望讓母豬上個樹，所以眼下只能寄希望於她回歸華京上層名媛貴女交際圈，潛移默化地慢慢做出改變。

驚愣看看好半天後，古卿凰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敢置信地看著古玄朝，「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看你哥我像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嗎？」古玄朝攤手。

「……我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你可以試試，但到時候把爹娘逼急了眼給你強行指婚的話，我可不會幫你。」

古卿凰無力地低下了腦袋。

哎，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得知了這個在古卿凰眼中宛若悲劇般的消息后，古卿凰一晚上都沒再提起什麼精神來，所有心思都拿去琢磨議親之事了。

這一幕落在古玄朝眼中，是古卿凰對這件事高度重視，開始以女兒家的身份考慮未來的生活了。

而實際上，古卿凰心裡想的則是:議什麼親？單著不好嗎？

哼，橫豎決定權在她，她若鐵了心不嫁，別人拿她也沒什麼辦法。索性就在華京待些日子，幾年不見，瞧瞧當年那些被她收拾了個遍的公子哥兒們到底有沒有長進。

桑白與嬋衣立侍一側，很快便讀懂了自家主子唇角那抹不懷好意的笑意，不由地齊齊打了個寒顫，在心底為某些人祈禱默哀。

太歲祖宗回來了。

你們，做好準備了么？

百花盛會結束，古笙別了那些狐朋狗友，醉紅著一張俊臉搖搖晃晃地進了越王親府大門。在確定外人看不見自己后，他臉上的醉意剎那間褪得一乾二淨，眸子清明面色沉靜，哪還有半分風流王爺的樣子。

嗅了嗅自己身上那揮之不去的脂粉味，古笙厭惡地皺了皺眉，加快步伐向他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黑暗中，一道身影從古笙卧房中竄出，沖另一人打了個手勢，二人一同閃出了越親王府。

「成了？」

「等著看好戲吧。」低沉的笑聲緩緩飄散與黑夜中，「希望他會喜歡這個『驚喜』。」

四日後，也就是半月之期的最後一天，古笙一臉驚恐地從卧房裡衝出來，意外地在外室撞上了兩個不速之客。

「呦，你這是怎麼了？」古玄朝上上下下打量著古笙，一臉的「困惑」與發自內心的「關懷」。

古笙此刻的樣子可以說是非常狼狽了——褻衣凌亂地掛在身上，外面只胡亂裹了件外袍，頭髮亂糟糟的不成樣子，腳下的鞋子居然還左右穿反了。

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樣子，古笙像是見到救星般衝上前揪住了古玄朝的衣袖，顫巍巍伸手指著屋內說：「鬼，有鬼！」

「你先緩緩，慢慢說。」古玄朝好心地拉他坐下，安撫著他的情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裡來的鬼呢？」

「是真的啊！」古笙死死握著他的胳膊，哭喪著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是色鬼！色鬼爬我的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