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謝家有鬼

古卿凰最近的小日子過得那是相當滋潤，昨個兒去騷擾騷擾景年公孫陌，今個兒去容國公府蹭蹭飯，趕明個兒外頭逛膩了就溜進宮去找自家皇兄大大玩。

充實而美滿。

至少古卿凰自個兒是這麼認為的。

為了能更快地了解華京上層的情況，古卿凰提出要跟著公孫陌和景年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並由他們為她提供身份掩護。至於為什麼不跟著容逸，古卿凰表示容家世子是個有志氣的大忙人，她不好意思去打擾人家。

原本古卿凰還想著弄兩三個不同的面目身份，每換一個人帶就換個樣子，也免得被人瞧出什麼端倪來。但這個想法沒來得及實踐，就半途夭折了。

因為景年沒給她這個機會。

景年死死盯著自己不爭氣的右手，恨不能把它給剁了！就不能爭口氣嬴公孫陌一次嗎？連划拳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遊戲都贏不了，還能指望它干點什麼？

「我說，你們決定好了沒？」古卿凰無聊地撥弄著一個小玉盒子問道。

公孫陌風輕雲淡地收回手，沖古卿凰點頭道，「今日還是流軒。」

古卿凰掰著手指一數，吐了吐舌頭，「四回了，流軒，你這點兒背得厲害啊！不會是故意給我省事，免得我弄著個假身份換來換去吧？」

握了握拳頭，景年一撇頭，「沒有的事！下次我一定能贏，一定要讓長珏帶你！」

公孫陌笑而不語，想贏？什麼時候不起手就出拳再說吧！

伸手從那玉盒裡拈起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輕輕貼在臉上，古卿凰眨眼間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相貌頂多算得上是清秀，扔進人堆里就找不見的那種。這些日子古卿凰一直是以這副容貌跟在景年身邊的。

「今日是去哪兒？」

景年從懷裡掏出一份帖子遞給她，「喏，斂墨樓，謝家舉辦的茶文會。」

「謝家？」古卿凰摸了摸下巴，「謝六去不去？」

翻了個白眼，景年抬手指了指天，「除非天上下紅雨。」

再次對不能見到謝六表示了深深的遺憾，古卿凰跟著景年與公孫陌分坐兩輛馬車往斂墨樓趕去。

為了舉辦茶文會，謝家包下了整座斂墨樓，平日里作為才子書生聚居地的斂墨樓今日只為受邀前來的公子小姐打開大門。天衍男女交際之間沒有那麼嚴苛的規矩，只要守著禮法不越線，就算是共處一室也沒人會說什麼。

三人來的不算早，等景年出示了請帖帶著古卿凰走進去時，已經有不少世家小姐少爺在三三兩兩地湊堆交談著了。

作為華京六公子之二，公孫陌與景年一出現便賺夠了關注度，特別是一路走過去，那些小姐們溫柔地向他們二人執禮問安，臉上儘是嬌羞不已的神色。

古卿凰暗戳戳地觀察評估著二人的行情，發現公孫陌似乎要比景年搶手一些，看來溫文爾雅的如玉公子確實要比武將世家出身的少將軍更吃香。

正想著，迎面走來一位身著秋香色襦裙挽著流雲髻的少女，飛花簪上綴著的珍珠流蘇垂在臉側，將她本就溫婉姣美的臉龐襯得更加出眾耀眼。

古卿凰悄咪咪地伸手拉了一下景年的衣袖，兩人極有默契地放慢了腳步，落後了公孫陌一截。人家陌大公子的桃花來了，這個時候往上湊純屬是不長眼。

少女正是驚月那日說的那位非公孫陌不嫁的右相府四小姐，阮聆語。

「陌哥哥，景四公子，聆語這廂有禮了。」

看著少女那挑不出半點瑕疵的完美禮節動作，景年一拱手算是回了禮，古卿凰則是在一旁暗搓搓地遐想：嘖嘖聽聽，陌哥哥，景四公子，這差別！再次扯了扯景年的衣袖，兩人雙雙無視了公孫陌眸底求助的神色，很沒有兄弟義氣地將陌大公子扔給了阮聆語，飛快地溜之大吉。

「長珏會不會生氣啊？」景年尚且有些於心不忍，在他眼中公孫陌就是那可憐兮兮的小綿羊，阮聆語就是那兇巴巴的大灰狼，一不小心就會被吃得乾乾淨淨。

「他生氣，你害怕？」古卿凰雙手環胸看著他，眼神中透出「你是不是慫了」的意味。

景年一挺胸膛，「本公子怎麼可能怕他？」

「那你在這磨嘰什麼，走了。」

被古卿凰「開導」過後，景年便心安理得地同她在二樓靠欄杆處挑了個位子坐下，一邊看著周圍的動靜一邊懶洋洋地喝著茶。

樓下大堂有一處檯子，此刻那台上已經擺好了書案以及文房四寶，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人走到了台上，沖四下里拱手致禮，朗聲問好。

看見古卿凰臉上的茫然之色，景年就知道她不認識這人，遂低聲跟她介紹：「此人名為謝獻，在謝家排行老二，是謝六的庶兄。原本默默無聞很不起眼，最近幾年卻是被發現頗有文采，並得謝家長輩賞識，在華京才子榜上也是穩居前十位。」

「噗！」古卿凰卻是在他說出對方是謝六的庶兄時便一口茶噴了出來，胡亂擦了擦茶漬，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打量了一下台上那個謝家老二帶著黑色胎記的臉。

「這不是親生的吧？」如果兩人是同一個爹，那那位生了謝獻的側室得長成什麼鬼模樣？謝六那張臉可是生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謝家大部分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也見過，作為盛產美男子的家族，這謝獻怎麼就長得這麼不可描述呢？

「……」萬萬沒想到古卿凰的關注點會在這上面，景年無語了片刻，相當有耐心地解釋道：「謝獻原本長得也算是中上之姿，只是在幾年前不知怎麼中了毒，才留下了那麼一大塊不雅的黑印子。」

「你是說，他那黑印子是後來有的？」

「對啊。說起來也是因禍得福。他中毒休養時，有族中長輩去探望，偶然間發現了他做的對策詩論，這才讓這位才子得了出人頭地的機會。」

聞言，古卿凰蹙了蹙眉尖，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側過頭去重新打量著台上那人，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知為何，古卿凰看著他，心下總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協調感。

就好像是有另一個人頂著謝獻的身子，站到了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