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女採花大盜

長安笑道：「真的看不出來，你這樣一個文弱的人，竟然有如此豪情！」

春霖也跟著笑道：「我猜，我肯定是遺傳了母親的性情……一小部分性情！」

長安道：「也許吧。我自從嫁到你們曹家后，一直觀察著她！不得不說，她實在是個有本事的女人！骨子裡透著剛強倔強，甚至武斷！」

春霖發動了汽車，緩緩的沿著車水馬龍的南京路行駛著。他一直在專心的開車，並沒有馬上回答長安的話。等汽車離開了熙攘繁華的南京路，春霖說道：「你說的很對！我媽就是那種很強勢的女人！自小到大，我和弟弟都一直生活在她的強勢之下。」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記得，我們小時候，穿什麼衣服，吃什麼零食，都要母親親自指導！爸爸稍微嬌慣我們半分，她就很不願意！」

長安笑道：「和你比起來，我小時候簡直過的很快活！或者說，我爸媽壓根就沒有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倆人一門心思的寵著我弟弟！這樣一來，我反倒身心自在了！等我念了大學，更覺得自由了！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其實，不受寵反而是一件好事。」

春霖看了長安一眼，道：「不過，正因為媽那樣剛強的性格，所以才讓我們曹家在生意場上不倒。爸爸在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媽真的是曹家的頂樑柱！」

長安對春霖的話表示了默認。春霖已經把汽車開到了一條僻靜的馬路上。那條馬路的兩邊栽種著正盛放著的紅山茶花樹。葉片的顏色彷彿凝碧，油潤欲滴。粉紅色、大紅色的花朵形如牡丹，卻少了牡丹的雍容，取而代之的是詩情畫意的嬌羞和玲瓏。真是「翠翼高攢葉，朱纓澹拂花。幾多輕斂態，月動夾窗紗」。

長安凝神賞析著路邊的紅山茶，漸漸的出神。春霖沒有打攪長安賞花的雅興。他故意把車速放的很慢，能夠讓長安更好的賞析。等到汽車終於離開那條幽靜的馬路，長安回過神，笑道：「真美！我真想去摘一朵！」

春霖一腳踩下了剎車。長安嚇了一大跳，驚訝的看著春霖。春霖故作神秘，把汽車緩緩的倒了回去。等汽車倒回到那條老街街口的時候，他立即停下車，推著長安下了車。

長安問道：「做什麼？」

春霖笑道：「我們現在去摘山茶花！」

長安跟著笑道：「我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春霖道：「那就讓我們再做一次小孩子吧！」說著，便跑到一棵山茶花樹底下，翹首眺望。

那層層疊疊的柔媚花朵令人目不暇接。長安看到，臨近樹頂的位置有一枝山茶花，開的格外的好。她不由得笑道：「你瞧，那裡有一枝花！」

春霖也看見了那枝花，道：「我去給你摘！你等著！」說著，便扶住樹榦，踩著枝椏，一路爬了上去。

長安眼瞅著春霖爬樹的樣子，不由得拍掌笑道：「你小時候肯定是個爬樹的高手！」

春霖道：「你猜對了！」

長安看著春霖慢慢的接近了那枝開的格外絢爛的山茶花，笑道：「小心點兒！」

春霖掰斷了那根樹枝，小心翼翼的遞給了長安。長安接著那枝紅山茶，放在眼前細細的看著，笑道：「你瞧，枝頭的這朵山茶開得真艷！」

春霖故意停在樹杈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長安和她手裡的那枝花，道：「你光顧著看花，不管我的死活了！」

長安聽見春霖說的可憐，笑道：「你就一直坐在樹枝上吧，當護花使者！」

春霖道：「你是願意我護著這些山茶花呢？還是願意我護著你這朵長安花呢？嗯？」

長安故意不說話，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拿著那枝山茶花，緩緩地向前跑著。春霖從樹上跳下來，一路追了上去。他很快的就追上了長安，故意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長安站住了，一個勁兒的笑著。春霖也跟著笑了起來。倆人都覺得剛才的嬉戲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開心事兒。

那棵山茶花樹旁邊有一所宅院，黑漆大鐵門，掩映著暗紅磚牆的房舍。這時候，那面黑漆大鐵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他聽到了不遠處的笑聲，不由得凝神觀察了起來。他看到了長安手裡的山茶花枝，頓時大喊了起來：「你們幹什麼偷我家的花！」

長安和春霖聽到孩子的喊叫，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倆人逃也似的朝汽車跑去了。那孩子在後面緊追不捨，嘴裡罵著文縐縐的詞兒。春霖和長安坐進了汽車裡。春霖拉上車門，一腳踩實油門。那輛汽車立即飛了出去。

春霖在後望鏡里看到，那孩子停住腳步，氣鼓鼓的立在原地。長安笑道：「我們乾的好事，竟然當了採花大盜！」

春霖笑道：「剛才，我救了一個孩子的命。這會兒，我竟然又傷了一個孩子的心！真是奇妙！所以，我到底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呢？也許，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

長安聽到這句話，先是笑了起來。可是，不知怎麼了，她臉上的笑容很快的收斂住了。她的心裡定是悟到了什麼。春霖自然察覺到了長安神情的微變。他畢竟是個很細心的男人。他後悔剛才多說了半句話。

剛才，他說的「好人」和「壞人」，不得不讓長安想起他在巴黎惹的禍端。如果不是因為他當年一時糊塗，豈能造成今天的這種局面，讓長安得不到夫妻之愛，唯有在精神的情愛里獲得慰藉。

長安看了春霖一眼，發現他臉上正浮現著滄桑。她立即笑道：「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在我的心裡，你是個很好的人。」

春霖知道長安是在安慰自己，急忙說道：「我覺得，我不是一個純正的好人。我有很多的缺點的……可是，老天爺把你賜給了我，讓你包容我所有的缺點。當然，老天爺也會讓你享受我所有的優點！這也許是最真實的人生吧！」

長安道：「其實，我也有很多缺點的。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所以，天底下的夫妻都需要相互包容，分享彼此的優點，原諒彼此的缺點！」

春霖的心裡暖洋洋的。長安的話分明是一劑良藥。春霖沒有順著長安的話往下說。他立即轉移了話題，道：「我們先不要回家。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看一場歌劇！」

長安問道：「什麼歌劇？」

春霖賣著關子道：「和我們採摘的這朵山茶花有關係！不過……電影的主題不是山茶花，而是茶花！」

長安道：「應該是法國歌劇《茶花女》。」

春霖道：「我們今晚就去大劇院看演出吧！你穿著名貴的白狐裘皮大衣，手裡拿著這枝山茶花，肯定會吸引周圍人的目光的。也許，到時候，周圍人都不會專心的看電影，而會很專心的看你的樣子！」

長安被春霖的話恭維的很開心，她不由得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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