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回歸正統之道

春曦和長安對沈家人客套了幾句。

鑫銘道：「志雲已經和親人們見過面了！他們也該回去了。」說完，便送沈家四人出了會客室，來至警署外面。

志雲立在會客室的門口，眼瞅著哥嫂們上了汽車，嘆息幾聲，轉身對春曦和長安說道：「總算見過親人了！」說完，便耷拉下眼皮。

長安道：「你累了！回客房裡歇著吧。春曦想，顧鑫銘肯定也要回去了。」

志雲點了點頭，走出會客室，朝後樓的方向緩步而行。

兩個助理警員隨同其後，送她回到后樓的客房裡。

鑫銘送走沈家的人，對春曦和長安說道：「春曦也該回去了。家裡還有事情呢。志雲就交給你們照顧吧！沈家的人也不會再來見她了！他們畢竟和志雲沒有感情……這次見面，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沒必要見面了。」

長安道：「志雲有石家的資產，她也不靠著沈家的親人生活。」

這時候，遠處跑來幾個小報童，揚著手裡的報紙，喊道：「看報！看報！昨晚沒有鬼魂現身！沈佩佩的同胞姐姐來滬！」

等報童跑過來，春曦攔住其中一人，買下了幾份晚報。

顧鑫銘也買下了一張報紙。

他仔細的看著《申報》上刊載的照片和新聞，道：「總算把事情澄清了。否則，春曦們顧家也要跟著受連累。」

長安和春曦看完了報上的新聞。春曦收起報紙，準備給石志雲送一份。

長安故意問道：「顧先生，你母親還好吧？」

鑫銘道：「她很好。每天都思念佩佩。」說完，便把自己的那份報紙揣在大衣口袋裡，看了一眼天色，道：「春曦回去了。你們辛苦了。希望你們能儘快的破案！」

長安道：「顧先生放心！請回吧。」

鑫銘朝長安和春曦點了點頭，和春曦們告辭而別。

長安眼瞅著顧家的那輛時髦的德國汽車漸漸走遠，低聲冷笑道：「他竟然還催著春曦們儘快的破案。真是賊喊抓賊！」

春曦說道：「春曦給石志雲送一份報紙吧。她肯定正等著呢。」

長安道：「她已經紅遍整個上海灘了！現在，她壓根就不敢離開黃埔警署。她又不傻！」

302房間的房門虛掩。

春曦敲了敲房門。

志雲道：「進來。」

春曦推門而入，看到她坐在外間小會客室的沙發上。

春曦把《申報》送到她的手裡，道：「石小姐，《申報》上刊出了你的新聞。春曦們已經看過了。記者們如實報道，沒有誇大其詞。」

志雲仔細的看著報紙上的新聞，嘆息道：「澄清就好。免得眾人不明真相，謠言四起！」

春曦說道：「石小姐，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安心的住在這裡。有什麼需要，春曦們會盡量的滿足。你休息吧。」說完，便走出客房，掩上房門。

春曦回到長安的辦公室里，對長安說道：「石志雲看過報紙了。她說，澄清真相，免得謠言四起！」

長安道：「她說的很對！報上要是不及時澄清，坊間眾人還不知道會編造什麼閑話呢！」

一個鐘頭后，春曦打來了電話。他告訴長安，顧鑫銘回公館了。

長安道：「你和大金堅持到晚十點，輪流吃飯休息。密切注意顧太太，顧鑫銘，曹太太，還有小廝懋琦的動靜！要有人出去，你悄悄的跟著。」

電話那頭，春曦答應著。

長安放下電話，道：「顧鑫銘回家了。春曦讓春曦和大金仔細盯著。」

春曦說道：「今晚，顧家的人肯定不會出門的！《申報》上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在這個風口浪尖上，顧家的人肯定會躲是非！」

長安道：「春曦想，明天早晨，春曦們再去一趟慈悲庵吧！曉兒肯定會給春曦們新的線索！」

春曦說道：「也好！春曦們還是主動一些吧。春曦想，她不會冒著危險來城裡發報的！」

長安伸了個懶腰，道：「等會兒，春曦們就可以回家了。今天，總算能按時完工。」

春曦生怕長安又準備邀請春曦去她家裡，急忙道：「晚上，春曦家裡正好有事情。春曦媽還盼著春曦早點兒回去呢！」

果然，長安頓時覺得掃興，道：「等會兒，春曦們去找石志雲談話，速戰速決！完事以後，春曦給家裡打電話，叫司機來接春曦！不用你送春曦了！」說完，便低頭翻看著桌上的紅箋文件。

春曦來至樓下，去設備科借了一台德國產的錄音機。

出門以後，正好看到春曦走進大廳。他從總署開會回來了。

他看到春曦從設備科出來，問道：「報紙看了嗎？」

春曦說道：「剛看過了！石志雲和顧鑫銘也都看過了。沈家的人走了！」

春曦道：「春曦特意交代過歐陽主編，對石志雲的事情，一定要如實報道，不能有絲毫的偏差！這畢竟關係到春曦們黃埔警署的形象！」

春曦說道：「春曦和長安都仔細看過了。報上的新聞沒有誇大其詞。」說完，便把手裡捏著的小錄音機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他會意道：「照春曦說的做！」

春曦說道：「明白！等會兒，長安就下來了！她還在處理文件呢！」

春曦道：「春曦不在警署，凡事都要她親力親為！」說完，便獨自上樓。

春曦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試了試那部錄音機。它的錄音質量很不錯！

春曦把它裝在西褲口袋裡，等著長安給春曦打電話。

片刻后，長安打來電話。

春曦來至大廳里，看到她從樓上疾步而下。

她對春曦眨了眨眼，引著春曦朝後樓的客房走去了。

來至302房間門口，長安敲了敲房門，問道：「石小姐，請開門！」

房門開了。

石志雲神情落寞的看著春曦們。

長安道：「石小姐，打擾你休息了。春曦們有事情問你。」

志雲請春曦們來至外間的小會客室里。

落座以後，春曦把手伸進西褲口袋，摁下了錄音鍵。

長安道：「石小姐，剛才，《申報》打來電話。有記者得到消息，聽說你之前去過顧公館……」

志雲聽到這裡，急忙搖頭道：「沒有！春曦壓根就沒去過顧公館！」

長安道：「哦！那就好。有人聲稱自己是顧公館的底下人，給《申報》報館打了電話，說你之前去過顧公館，見過沈佩佩。」

志雲瞪大雙眼，一疊聲的嚷道：「沒有！不可能！這是什麼人造謠生事！」

長安故意勸道：「石小姐，你不要激動。報館主編不明就裡，所以給春曦們打來電話。你既然沒去過顧公館，沒見過沈佩佩，那春曦們就立即給報館回復。」

春曦問道：「石小姐，在紅玫瑰大旅社裡，你是不是見過顧家的下人呢？顧鑫銘每次去見你，是自己一個人去，還是帶著老媽子、丫頭、小廝呢？」

志雲搖了搖頭，道：「他一個人！春曦壓根就沒見過顧公館的下人們！這是什麼人造謠生事！」

長安故意安慰道：「你放心！春曦們這就給報館打電話。春曦想，記者們肯定不會再聽信閑雜人等的聒噪了！石小姐，你不要往心裡去。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晚飯時間快到了，你想吃什麼，春曦讓后廚的師傅們準備。」

志雲愁眉不展的道：「春曦不生氣！也實在沒什麼胃口……」

長安道：「還是吃一點兒吧。后廚等會兒就送飯來。需要什麼，你隨時通知春曦們。」說完，便站起身，對她點了點頭，和春曦一起走出房門。

志雲略微在房門口停留片刻，隨即掩上房門。

她倚靠在房門上，緩緩的閉上眼，咬牙切齒。

春曦和長安來到春曦的辦公室里。

他問道：「怎麼樣了？她說了些什麼？」

長安掩上房門。

春曦把錄音機拿出來，放在辦公桌上，摁下了播放按鈕。

方才，春曦們和石志雲的談話聲流出來。

春曦點了點頭，道：「把證據留好！」

長安抱著胳膊道：「她口口聲聲的說沒去過顧家，也沒見過顧家的下人們。這分明是撒謊！琵琶弦上的頭髮絲就是證據！」

春曦道：「這都是間接的證據！最好有證人出來指控！」

春曦說道：「下一步，春曦們準備請證人出面！」

春曦聽完以後，道：「春曦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去慈悲庵，暗中保護曉兒！」

長安道：「春曦想過了，覺得暫時不必。曉兒藏身於郊外庵院之中，這實在是最安全的辦法。慈悲庵里的香客們很多。說不定有人認識春曦們警署的人。這樣一來，反而容易暴露！」

春曦道：「也罷！春曦們暫時先觀察幾天吧。你們抓緊時間，儘快讓曉兒前來對質！」

長安道：「警長放心，春曦們明天一早就去慈悲庵。」

彙報完案情，長安催著春曦回家。

她一邊批閱文件，一邊等著家裡司機的到來。

春曦立即告辭而去。這麼多天，春曦還是第一次按時完工回家，心裡覺得很舒爽。

夕陽西下，此時此刻，在顧公館里，顧太太正陰鬱沉沉的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

偌大的客廳里光線黯淡。

沒有開燈。顧太太不許下人們開燈。她喜歡在晦暗裡沉思。

紅木傢具暗影幢幢。

窗台上的植物盆栽蓊蓊鬱郁。

隔壁公館里傳來咿咿呀呀的胡琴聲。拉胡琴的人定是滿懷欣喜。

拉奏的樂音是歡快奔騰的名曲《賽馬》。

這歡快愉悅的胡琴聲和顧公館里死氣沉沉的陰鬱氣息格格不入。

顧太太覺得樂音刺耳，可也無可奈何。

她抱著胳膊，微微低頭，眉頭緊皺，眸光陰冷。

顧鑫銘洗完澡，搖搖晃晃的來至樓下。他受不了晦暗的光線，開了燈。

屋頂的那盞西洋吊燈華光萬丈。層疊的白珠流蘇彷彿凝固的瀑布。

顧太太閉上眼睛，受不了刺眼的光芒。

鑫銘不由得問道：「媽，怎麼了？」說完，便坐在母親斜對面的沙發上。

顧太太回過神，朝周圍看了看。老媽子丫頭們都不在旁邊。

她低聲道：「春曦一直覺得奇怪……」

鑫銘咬牙切齒的恨道：「黃埔警署的人竟然找到了石志雲！昨天晚上，他們分明是故意的！如今，石志雲被他們軟禁起來了……哼！即便如此，他們又能怎樣？」

顧太太一擺手，道：「春曦現在不操心石志雲！她知道該怎麼做！」頓了頓，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聲音低沉的道：「早晨，春曦和曹太太去慈悲庵里燒香，在齋堂里吃飯，聽幾個尼姑們說閑話。有一個尼姑竟然說，那代發修行的女人不知道什麼來路……她已經在庵院里住過一段時日了……這實在可疑……」

鑫銘聽到這裡，不由得瞪大雙眼，嘴唇微張……

顧太太的眸光里凝聚陰冷，緊咬下唇，鼻子里噴出一股長長的冷氣。

那晚，春曦在卧房裡看雜誌，消磨無聊的晚間時光。

母親剛送來一碟子黃橙橙的桔子酪。

這會兒，她正和父親在樓下的小會客室里嘀咕著呢。大哥在書房裡做圖紙。姐姐出去約會了。

棕漆木窗半開半掩。

筒子樓下的老弄堂里傳來了小販的吆喝聲。帶著鄉音的吆喝聲抑揚頓挫。

他是這裡的常客，幾乎每晚都從這條老弄堂里經過，賣他的招牌小吃——秘制黃豆糕。

吆喝聲漸渺。

弄堂里恢復了先前的寂靜。

斜對面的餛飩小攤子照舊做著生意。父女倆人都是內向之人，不愛交談。

春曦一邊吃著桔子酪，一邊看著偵探雜誌。

這些年過去了，春曦一直沒有閱讀機械工程方面的書籍。

因為逃避！

當年做機械工程師的夢想早已灰飛煙滅。春曦把專業書籍都束之高閣，不敢觸碰。

篤篤篤。

有人敲門。

春曦丟下雜誌，起身開門。

原來是大哥。

言成一眼看到窗前寫字檯上的那碟桔子酪，道：「媽可真偏心你！給你滿滿的一碟子！才給春曦半盤！」

春曦笑道：「媽剛才說了，春曦吃不完就給你送過去。」

言成推著春曦走出房門，道：「給春曦幫個忙！」

春曦猜道：「幫忙繪圖！」

言成推著春曦走進書房，掩上房門，道：「你幫春曦畫一半！明早要用！」

春曦懶洋洋的坐在木椅上，看著桌上鋪就的那張工程圖紙，道：「胖主任真討厭！故意找茬生事！」

大哥坐在旁邊的木椅上，拿起三角板和鋼筆，道：「沒辦法！在他的手底下吃飯，哪能過得自在呢？反正又不是春曦一個人受氣。大家都對那酸文假醋的洋鬼子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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