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留餘毒

「這些事情我小時候也聽家父講過，只是他說得沒有衣衣姐這般詳細……家父告訴我妖魔之地從無靈氣衍生，妖魔之人修行首在淬身煉體，用那赤紅如漿的通天河水淬得越多越久，神通力量就會越發的深湛可怕，晉階自然也就更加容易一些……」趙葉聽了許久之後，終於耐不住心中好奇，連珠炮般的發問道：「那個妖后破空之際為什麼在通天河源頭處布下那個通天陣法呢？還有那塊天外飛來的仙石，是不是衣衣姐剛才口中說的那位無所不能神祗……無聊之中隨手丟出來的一塊石頭呀？」

「那塊天外飛仙石，究竟是何來歷，從來無人知曉……即使後來它終於被兩個人先後找到了……」妙衣衣頓了頓，搖頭苦笑道：「至於妖后布下的那座陣法……也許是妖后深知邊荒環境惡劣，資源不足而導致了妖魔之士修鍊之大不易，所以最後才在妖魔之地的通天河源頭布下了那座通天大陣，陣法開啟的盛世一千年裡，通天河水波濤洶湧，幾乎是永恆年代的兩倍；而陣法接下來關閉的末法一千年裡，通天河水幾乎斷流，如此往複循環……也就是說，妖魔之徒之所以有一千年的修行盛世，是因為已經把接下來一千年的福祉造化事先都給預支掉了……妖后之所以這般做為，其實也好理解，與其在漫漫兩千年的永恆年代之中偶爾出現幾個妖王魔王，她寧可完全放棄掉一個末法千年，而在一千年的盛世之中出得幾個妖聖魔聖般的驚天大能！」

通天一眼，光陰千年；眨眼天堂，轉瞬地獄！

「那人族……京師之畔的通天峰頂的那座通天大陣也是一萬年前那位聖人……？」趙葉頓時驚得完全都呆住了。

「那塊天外飛仙石……可是……」月明樓頓時彷彿也想起來了一件最最可怖之事，臉色煞白地懦懦道。

「沒錯！聖人慧眼識破妖后之心，在他隨之破空之際，也施展大法力在京師之畔的通天峰頂布下了一個通天大陣……那通天大陣與妖后所布一般無二：開啟一千年後，再自行關閉養精蓄銳一千年，然後重新開啟一千年，往複循環不斷……聖人又把兩件隨身攜帶的極品寶物分別賜給了兩個弟子，戰姓弟子執玉印『連城璧』開創了戰氏皇朝；而陳姓弟子執寶劍『滿江紅』世世代代守護通天峰頂……通天陣法開啟的那一千年中，陣法拚命吸收天地能量反哺世間，所以中原之地靈氣充沛富裕的也幾乎是永恆時代的兩倍，五行滋生，萬物鼎盛，自然是我輩修行之人的天大福祉，是為盛世年代；而在之後陣法關閉的那一千年裡，天地能量早已被通天陣法抽取得一乾二淨，靈氣稀薄之極，萬物凋敝！而在那等待天地一點點復甦的一千年裡又是何等的痛苦難熬！毫無疑問，那便是修行之人噩夢地獄般的末法年代……而八年之前，人與妖魔兩邊的通天大陣都已經關閉了八百年，距離下次開啟還有漫漫的二百年！」妙衣衣一雙妙目展望長天，不知怎地，平素里那一個口快如刀，丰姿曼妙的明麗女子，此身周身上下彷彿更罩上了一層悲天憫人的神異光彩：「可是在那飛升之際，火石電光之間，饒得那聖人智慧如海，倉促之間也算漏了一件事情……靈氣為虛，聖水為實……中原這邊進入了一千年的末法時代之後，無論天南海北，靈氣同樣都是那般的稀薄，凡人肯定是終生無望，就只有幾個天賦最最絕頂之人最後才會有所小成；而妖魔之地進入了一千年的末法時代的時候，通天河水雖然幾乎斷流，但是每時每刻總還會從源頭通天洞口中湧出來一些的，而那些妖魔大能們就會依次守在通天河的最上游之處，雖然是你爭我奪的，可畢竟多多少少都會分得一杯羹的……」

「所以在每一個末法時代，妖魔大修士的修為都會勝過人族大修士一籌，先不說先前幾代末法，就是八年前的末法年代之中，妖魔之地除了一個世世代代鎮守在通天河源頭處通天陣法的妖聖之外，幾百年前魔族皇室之中又出了一個通天魔聖！妖族的妖聖與魔族的魔聖，那可是境界功力大致相當於人族的承天聖人境的絕世大能了。」妙衣衣下意識地甩了甩手中的紅絲帕，搖頭嘆息道：「每一代的末法千年之中，若不是妖魔大能因為怕耽誤了修行進境而一直都不肯長時間遠離通天河水，人族即便是拚死抵抗，十萬大山東方的那三關城池也是絕對守不住的！妖魔勢大，人族哪能不防，所以十幾年前，姑爺便常駐於西北娘子關上……而萬千年來，人族中的一些卓絕智者，尤其是生於末法年代里的絕頂智者，一直都在費盡心思地尋找破解之法……」

「至於明樓剛才心中猜想……亦是一點不錯，那塊飛仙石在八年前終於被司徒演費勁千辛萬苦地找到了……而後來虞紅裙『送人性命，手留餘毒』的那驚天一擊，也正是出自那塊石頭的本身力量……哎！既傷人，又傷己，虞紅裙當初在那塊石頭上用一隻左手吸取走了一縷最最凶戾狠毒的氣息之後，那隻手便已是完全廢掉了，等到她後來在當空樓下祭天大典時終於發出了那一記蓄謀已久的驚天一擊……便是她『送人性命，手留餘毒』的由來了！她雖為女子，如今又貴為當朝太后，當年不但自殘身體，還親手把自己皇帝丈夫的性命都給送掉了，是絕對當得起那個『量小非皇后，無毒不紅裙』的外號的！」妙衣衣頓了頓，又淡淡望了一眼月明樓與趙葉，輕聲嘆息了一下：「不過天下之事，有邪便有正，那塊石頭上除了那一縷最最凶戾狠毒的氣息之外，原本還有著一縷最最精純柔和的仙氣……不過卻已是被人早早取走了罷了……」

「什麼？！什麼人就是那般幸運！竟然能夠在八年前就得到了仙石上的那一縷精純柔和的仙氣？這事情怎麼家父從來都沒和我說過！衣衣姐知道是誰嗎？我若是知道了那個人是誰，第一個就跑過去拜碼頭，喊大哥！」趙葉立時跳將起來，雙眼冒光，垂涎三尺地道。

「呸！今天我是看明樓來了，心中歡喜，才情不自禁地多說了一些！這些事情你卻要永遠都爛在肚子里！」妙衣衣雙手叉腰，頓時又回復了當初那個抓雞逐狗的惡丫鬟的形象！

「當虞紅裙在司徒演的帶領之下找到了那塊天外飛仙石，並不顧一切地把那縷凶戾仙氣吸入了左手之中的那一刻……也就代表著……八年前的那場通天之變，就是再也不可避免的了？」就在趙葉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之中，月明樓心中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低頭輕語之間，雙眼之中已是淚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