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7章 1167章：無法仰望之月
呼嘯風聲須臾而止。
滾滾濃煙片刻散盡。
遮天蔽月的龍捲風陡然爆炸之後，有那麼短短一瞬，天上一輪明月閃耀出的耀眼光芒竟然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晝！
雨過細無聲；風過了無痕，天地之間慢慢平靜下來，月明樓同樣平靜地浮於半空之中，而戰勝則是倒栽蔥地從天上垂直掉落下來……最後竟然一頭扎進了泥塘子里！
天呀！以前只聽說過泥腿子，現在才知道竟然還有泥頭子！
「……」站在湖邊的伍果眨了眨眼睛，雖然現在的場面貌似勝負已分，可是他依舊放心不下！咳！前車之鑒就擺在了那裡，想當初浪翻雲浪大俠與魔師龐班在湖上決戰，兩人站在船頭電光火石般地交手一招之後，浪大俠一個跟斗掉進湖裡了，而龐斑依舊屹立船頭……結果怎麼樣？卻是浪大俠贏了而龐班輸了！所以說了，掉下來並不等於輸了，完全就是兩碼子事情！不由得伸長脖子往湖裡一瞅……一湖之水之前又是被蒸發又是被狂吸的，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泥塘子，戰勝渾身污泥的躺在爛泥漿里……怎麼瞅怎麼不像贏的樣子！對著蔡素真小聲問道：「媳婦，這一戰到底誰勝誰負，誰贏誰輸呀？你看戰勝現在躺在爛泥里還不老實……雙腳亂蹬這個尚好理解，說明他現在一息尚存，還沒死得徹底；為什麼他雙肩還在不停地抖動？這個又是什麼失傳已久的神功武學？」
「什麼神功武學！你現在是疑神疑鬼，已經疑出毛病啦！」蔡素真翻了個大白眼，不屑一顧道：「雙肩不停地抖動說明他正在哭鼻子……不消說了，這個不是喜極而泣就是痛心疾首，黯然落淚！」
亂了！又亂套了！
……
毫無疑問，所有躺在爛泥里人都不可能是喜極而泣；只會是痛心疾首，黯然落淚！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同樣都是掉進湖裡，最後的效果也是截然不同：傳說中的浪大俠掉進了湖水裡反而贏了；戰勝現在掉進了湖水裡卻是輸得六門到底，房倒屋塌！
一敗塗地……所以他現在生不如死，泣不成聲地躺在爛泥湯里！
輸得痛心疾首。
輸得心服口服！
如果一年前還能用貪生怕死四個字來解釋失利原因的話，此番的他已然置生死與度外了……沒想到依然輸了！
一年前的他難捨名利，心有雜念，所以無法到達巔峰之境；此番他拋卻凡念，一心想要超凡入聖，破空而去……沒想到依舊輸了！
這是怎麼了？只是想要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而已……怎麼就那麼難膩？
在名利場中他失敗了；沒想到在聖人戰中依舊一敗塗地！
嗯，天無絕人之路，傳說中的棋聖戰是七番勝負；那麼武聖戰可不可以也來個七番勝負？
咳！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狂風不竟日，暴雨不終朝，剛才在他劍如流星，勢若狂風暴雨的攻勢之下，月明樓一直攻中帶守，剛柔並濟……他手中長劍雖快，卻始終攻不破月明樓的月光刀幕！
世人都說流星趕月……可是他的流星劍怎麼也刺不到月明樓！
知道他厲害，卻不知道竟然這般厲害！
一直在龍捲風裡翻翻滾滾，浮浮沉沉……小驢拉磨沒長勁，等到最後他氣息不暢，後勁不足之時，月明樓那一刀彷彿春花秋月……明明龍捲風收割著春天的花，結果卻成全了秋天的月！
一個是月光皎潔；一個是星光暗淡……不輸才怪！
當那輪明月最後突然變得炙熱起來；突然變得霞光萬道宛若金烏之時，曾經有那麼短短一瞬，他以為即將小命不保……月圓之夜，圓月發威，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威力，如此境界！
那一瞬間他驚駭萬分，同時又是心灰意冷……事到臨頭方知難，他空有挑戰最強之敵的決心；卻沒有挑戰最強之敵的實力！
曾幾何時，在他的眼裡月明樓就是一個錯過了大好年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凡夫俗子，誰會想到最後竟然變得這般厲害！
倒霉起來的話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女大十八變……月明樓也不是女的呀！怎麼也會十八變？
月圓之夜，圓月發威……原來這一切不是傳說！
原來天賦與悟性是那般的重要！
月明樓是起步稍晚，不過他的天賦與悟性無與倫比！
多麼痛的領悟！
尤其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需要絕頂的天賦；絕頂的悟性！
多麼痛的領悟！
他輸得心服口服！
……
所有躺在爛泥里人都不可能是喜極而泣；只會是痛心疾首，黯然落淚！戰勝越想越是悲傷，最後竟然從痛哭流涕變成了嚎啕大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現在他很傷心，極其的傷心！簡直就是傷心欲絕！這一年裡他努力過，也曾改變過……可是最後依舊失敗了！
沒有努力，沒有改變的失敗天經地義；可是這一年裡他努力了，也改變了……可以最後依舊失敗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卻沒有想到月明樓竟然如此厲害！
高手在民間……絕對的高手在民間！
月明樓最後一刀本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了他的性命……群星拱月，原來星星只能作為一個陪襯，和月亮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但是月明樓並沒有取他性命！
一山不容二虎，這個山頭說大太大，說小太小，容不下兩隻老虎共同存在。
一梯不容二人，這個天梯說長太長，說短太短，容不下兩個聖人一起攀登！
說到底最後這場決戰並不是為了爭奪山頭，而是一場真正的比武較量！優勝劣汰，只有勝者才能理直氣壯地攀登天梯！
所以月明樓並沒有取他性命。
可是這種失敗更加的可怕！更加的生不如死！不僅僅是因為修為再度暴跌，最最要命的是自信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天呀！之前已經是二進宮了……怎麼以後還要來個三進宮不成？啥時候是個頭呀！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你現在在天上自由地飛翔，而我卻掉進了泥坑裡生不如死，泣不成聲……很明顯，你比我幸福！
很明顯，你才是YYDS！
多麼痛的領悟！
……
領悟是疼痛的，眼淚是心酸的，同時又有了一絲的如釋重負……為了名譽而戰，雖然他此番失敗了，但是曾經努力過，曾經正面硬剛過！
他失敗了，卻終於成長了；用失敗換來了成長，又用成長迎接了失敗！
是的，雖然他此番失敗了，卻和之前的失敗截然不同……此番失敗得理直氣壯！
他沒有退卻，即便最終失敗，他依舊沒有退卻！
套用一句時髦話語，以前的他是個媽寶男……即便他是傳說中的真龍天子，可他依舊是一個媽寶男！
成長是痛苦的，同時也只有在痛苦中才能成長……他現在終於成長了；終於不再是媽寶男了！
他長大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對於他來說就是格外的形象……江山改了，本性也移了！
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從此再不會退卻！
不為名，不為利……只為了尊嚴與榮譽！
是的，世事就是那麼的奇怪而多變：以前他貴為真龍天子，卻沒有尊嚴與榮譽；現在即便是趴在爛泥塘里，卻依舊感到了尊嚴與榮譽！
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不為名，不為利的感覺真好！
即便是失敗了，感覺也好！原來光腳的感覺是這樣的好；哼！啥也別說了，以後若是誰勸我穿鞋……我就和他急！
亂了！全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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