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惡丫鬟
此時晨課過後的真陽弟子早已經散去了大半,俱是久久沉默的三人站在幾乎已是空蕩蕩的廣場之上,就是那般的尷尬突兀。
便在這時,左側山間的一條小路之上忽然裊裊婷婷地行來一個明麗女子,只見她身材高挑,眉目如畫,眉心處一點淺黃印記;左臂彎里挎著一個小籃子,右手裡卻又攥著一條紅絲帕。一頭青絲與腦後高高挽起,再斜斜插了一隻玉簪,走起路來一顫顫的,明明是走在山間小路之上,偏偏姿態悠閑曼妙的卻又彷彿凌波仙子正自踏浪而來。
「哎呀!不好!今天我出門之前怎麼就忘了看一眼黃曆,現在就遇見了這個女煞星!」趙葉遠遠見了那明麗女子,立刻就是叫一聲苦,東張西望的似乎隨時都想要偷偷溜走。
月明樓也跟著望了一眼那女子,緊皺雙眉,使勁眨了幾下眼睛,也彷彿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可怖之事,連帶著嘴角都不由自主地輕輕抽搐了幾下。
而鳳菲菲更是花容失色,最後又偷偷看了一眼月明樓之後,轉身一溜煙的就已不見了蹤影。
「哎呀!這個不是月家小哥?」那明麗女子轉眼間便已走近了,她也沒有理會趙葉,一雙晶瑩妙目就只是不住上下打量著長身玉立的月明樓:「鳳家那個丫頭也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奴家又不會搶了她的如意郎君,怎麼見了我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跑了!」
「正是明樓來了!」月明樓急忙深深一禮,他自幼與伍果,趙葉等人一起長大,自然認得眼前女子是害人果已故母親妙仙子的貼身丫鬟妙衣衣,心中不由得立時想起她以往的可怕之處,更是強顏笑道:「八年不見,衣衣姐……不,衣衣真人還是那麼的年輕漂亮!」
「哎呦,什麼真人不真人的!奴家可是一個天生命苦的!想當年就是想做姑爺的一個通房丫鬟,也是沒有那個福分呢!」儘管八年沒見,妙衣衣卻是毫不見外,只見她容顏不改,幽怨依舊,一邊抖著手中的粉紅絲帕,一邊就將她那句經常掛在嘴邊,最最可怕的口頭禪又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想當初小姐都明明應允了,可那個死心眼的姑爺就是死活都不答應!哎呦,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呦!」
月明樓與趙葉同時雙眼發直,冷汗直冒。妙衣衣有那般可怕的一個口頭禪,就相當於平白多了一個內外兼修,人見人怕的護體神功,別說是他們兩個,當初就連那個人見人愁的害人果,每次見到她時也彷彿老鼠見到貓似的面色如土,東躲西藏!
「衣衣姐可是來給果哥送早飯的?」趙葉小心翼翼地問。
「可不是嘛!姑爺與小姐留下了這般一個不省心的小少爺,哎,這些年裡可是叫我操碎了心呢!」妙衣衣下意識地抖了抖臂彎里的小籃子,也凝目向那顆迎客松上望了望,奇道:「咦?果兒今天怎麼沒有在樹上睡懶覺,又偷偷跑到哪裡害人去了?」
人族修行,其途漫漫不知所終,只有寥若星辰的那幾個天資最最絕頂之人,才能熬過千山萬水到達了化丹田金丹為玉府的元嬰境界!可是只要到了元嬰境界,天地靈氣被吸入肺腑,再入玉府之後,更是源源不斷地被轉化為先天真氣充盈全身上下,不但青春永駐,完全辟穀,還可延壽千年。
「剛才聽守衛山門的弟子說,果哥一大早便被懸空閣的蔡老真人給拉上真陽峰頂去了!」趙葉撓撓頭,對著妙衣衣擠眉弄眼地嘿嘿笑道:「衣衣姐,那個蔡老真人最近來得次數如此頻繁,怕不是看上了果哥,一心想招他做女婿吧?」
「哼!那又有什麼稀奇!他家的女兒雖然出色,咱家的小少爺也是絲毫不差呢!」妙衣衣白了趙葉一眼,想了想,又搖頭道:「只怕不會那麼簡單!你別看那個蔡開懷整日里眉花眼笑的,其實卻是一個老狐狸!他要是不精明,當初能追到懸空閣的晚雪真人嗎?哼!世間但凡上了些年紀,日子還過得逍遙滋潤的,就沒有一個好人!」
「……」趙葉頓時徹底無語。
「不管他了,那個老狐狸遇見了害人果,也不見得就能真得佔了便宜去!果兒既然被他拉上山去了,他們下一會棋,再討論一會修行心得的,只怕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我們就先回翠玉谷中等他吧!」妙衣衣不再客套,向月明樓招招手后,當先就往回走:「明樓這回既然來了,就安心地住在翠玉谷中好了!果兒昨天還和我提及了你……等他一會真得看見了你,就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
「衣衣姐早就知道明樓會來?」月明樓一邊緊緊跟上,一邊又十分好奇地問道。
「當初你執意獨自出京,你家老爺雖然最後勉強同意了,之後卻是修書一封送到了果兒手裡……所以這八年裡,天鷹一直都在暗中跟著你的!他善於易容,又有一件極為罕見的飛行法寶在身,在天上來無蹤,去無影的,所以你一直都沒發覺罷了。」妙衣衣回頭淡淡看了月明樓一眼,這才繼續裊裊婷婷地向前行去:「這些年裡梅花內衛一直在暗中找你的麻煩,不過前幾年『不服練練』付公公似乎對這事不怎麼上心,隔三差五的才會派出幾個三腳貓,自然都被天鷹在暗中給打發掉了……直到一年前『井井有條』坐上了內衛副使的寶座之後,立刻重視起這件事來,更是派出了內衛之中唯一的一個金丹殺手……」
「竟然有這等事?鷹叔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明樓?果哥卻是瞞得我好苦!」還沒等月明樓有何反應,趙葉首先就大吃一驚。
「果……哥……」月明樓心中亦是大吃一驚,默默回想著八年旅途中的每一次化險為夷的驚險經歷,心神激蕩之下,終於第一次脫口而出般的說出了那個闊別已久的生疏稱呼,連帶著話語之中都已有了些嗚咽之意:「白冠叔,天鷹叔和虎叔如今都在這裡?他們如今也都是金丹已成了吧?」
「天鷹還沒有……嗯,卧虎雖然晚一些……不過如今也已經成就了……金丹……白冠幾年前就去了娘子關;天鷹前些天才先你一步趕回來,如今又已經下山去十萬大山的周邊打探消息去了,只有我和卧虎一直都在翠玉谷里居住的。」妙衣衣點點頭,又轉頭看著趙葉道:「果兒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是不想讓你知道天鷹一直在外,八年前我們剛到真陽劍宗的時候,他不是每天都要嚇唬你幾次,說你這個小探子和你家老爺之間的飛鴿傳書在半路上都是會被天鷹截獲查看的?」
「呸!呸!呸!……哎呀!衣衣姐你別發怒呀!哎呦!我的耳朵!我絕不是在啐你!是在啐那個害人果呢!天地良心,我趙葉可是一個最講義氣的!」趙葉好不容易從妙衣衣的魔爪之下救回了自己的耳朵,更是捂著腦袋跺腳恨道:「這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害人果!總是神神秘秘,老神在在的,卻害得我每天晚上給父親寫信的時候……唯恐被他截獲看了之後不甚滿意,每次都要搜腸刮肚地亂編瞎話……原來他竟然一直都在詐我!」
「小葉,原來你也是一個實在人呢!咯咯,果兒當初的一句戲言,就把你整整唬了八年!」妙衣衣掩口笑得那是一個花枝亂顫。
趙葉頓時更是咬牙切齒的,瞧那個架勢,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害人果抓過來一口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