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羈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羈

此時涼風乍起,捲起一雙麗人的衣袂,颯然之間,雙眸相對,彷彿寒日與晨星相對,虹霓與霽月回蕩。

一顰一笑,極為相似的神韻之間,是血脈相連的羈絆,更是魂牽夢縈的心顫!

自從三年前一別,這一雙姐妹,經過無數波折,終於正式相認,一時竟是無語凝噎。

半晌,錦淵深深望向她,眼中光芒閃亮,半晌,才笑道:「你長大不少…想必吃了不少苦。」

「人都會長大的…」

寶錦端詳著姐姐瘦骨嶙峋的模樣,心中暗罵自己愚蠢——辰樓主人近在眼前,卻一直沒有認出來。

只是,姐姐的變化,竟是如此驚心觸目…

她眼睛一酸,哽咽道:「尤其是在這等混亂兇險之地,想不長大都難…」

她抹一把淚,只覺得冰涼,隨即狠下心,對著姐姐道:「你讓她說完。」

「一星半點瘋話,何足掛齒。」

錦淵的聲音變得格外冰冷。

寶錦搖頭,溫和,然而仍舊堅定道:「這一年來,我被蒙在鼓裡太久——這滋味我不想再嘗,今日趁著所有人都在,索性把所有的真相都揭開!」

皇后聽她如此說,忽然發出一陣冷笑,「小丫頭真是長進了…你說得真好哪!」

她目光轉動,狡獪,然而帶著絲絲殘忍的意味。「你以為,為何我會有這一模一樣的珠貝面具,為何我竟能調動辰樓地某一部為我作出假情報,將錦淵騙得國破身死?!」

她的眼中越來越亮,幾乎是得意微笑著的。「因為我的身上,同樣流著元氏的天子之血。」

「你住口!」

錦淵彷彿不願再聽下去,手中長劍用力,正要劈下,下端地銀刀卻也力量加重,一刀一劍交錯間,竟依稀是先前,她以辰樓主人身份教寶錦劍術時的招式。

「寶寶…連你也要違逆我嗎?!」

錦淵的身影如同凝固一般。並沒有發怒,只是黯然一嘆,終於收手。她的身影雖仍是輝煌神秀,卻帶上了幾分蕭索悵然。

皇后卻躲也躲,聲音也因幸災樂禍而尖利,「你們的父皇,據說是情深義重,正宮死後,再沒另立——可你們恐怕不知道吧,他一直與我母親私下來往…」

眾人今日已經聽見太多秘辛。一聽這一話,仍是一片嘩然——皇后之母乃是方家當家主母,卻與今上私通款曲,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錦淵再也懶得阻攔她。只是冷哼道:「你母親趁著父皇陪母后歸寧省親,暗中勾引魅惑於他,這等隱事淫褻難言,我為尊者諱才不願鬧得天下皆知,你卻大肆張揚,覺得自己很光彩是么?!」

皇后冷笑著回道:「恐怕你是嫉妒攻心吧——先帝曾經將親手煉就的珠貝面具贈你,當時朝臣以此為意,認為你是他最鍾愛的子嗣。可你卻不曾想到,他也煉了個同樣的給我!對了,還有那笛音,他從小教你那般吹奏,可他也教了我!」

寶錦恍然,想起當初。皇帝吹奏地獨特技法——那本該是姐獨有的。卻在繾綣相戀時,教會了他——而皇后那邊。她想起琅繯在夜宴上刻意演奏的一曲,為了爭寵,皇后連那樣的秘技都教了她。

她忍不住開口,喃喃道:「這樣爭來爭去,值得嗎?「

皇后冷笑著睨她一眼,「你連這都沒學會,更不配來說嘴了!」

錦淵不屑一顧她的謬論,「寶錦是父皇的愛女,只是貪玩不靜,才沒有教她——她又不是你,得了一星半點殘羹冷炙,也拿來說嘴炫耀。」

皇後面色發青,笑容越發怨毒,「對你,當然是殘羹冷炙,可對我來說,那是父皇唯一能給我的了!」

她越說越是聲音激烈,「你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身上流著最尊貴的皇家之血——可我也有同樣的血脈,為何你能活得如此肆意自在,而我,卻必須縮在暗處,什麼也不配擁有?!」

她聲音凄厲,滿含著不甘和怨毒,「從小到大,我都不敢跟你爭什麼,這世上美好之物,彷彿都是為你準備的——可當年,當我看到那林間少年時,我卻不準備再讓步,就算你與他一見鍾情,我也可以從你手中奪走!」

「我也愛著他!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她近乎尖聲道。

下一刻,皇帝把她從地上拎起,強硬地大掌下死勁扼住她的咽喉,「你一向騙得我好苦!」

皇後任由他用力,卻居然笑得越發燦爛,「你…殺了我好了,死在你手上,我永遠都是你的正妻!」

皇帝被這絕望的事實鎮在當場,他僵硬著,任由她從手中滑落在地。

他站起身,深深地,近乎絕望的望著錦淵,一步步走近。

一旁的宋麟及時出現,冷冷地將他擋住,「你沒有資格靠近陛下分毫。」

「沒有資格么…」

皇帝雙眼幽沉似海,只那瞳仁深處,卻亮的出奇,他喃喃道,隨即仰天大笑,乾指怒罵道:「蒼天,你對我何其不公!」

「蒼天不公?!」

錦淵終於開口了,冷然近乎譏諷——

「與其去怪那虛無縹緲的天,吾之仇恨,卻該繫於何人之身?!」

她聲音黯然,卻帶著塵埃落定后的咬牙決絕,「你與寶錦在山中互訴衷腸那一夜,我才知道了真相,我當時的心痛,比你現在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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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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