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雨欲來
清茗子來到了江謹的木屋裡。
「師父。」江謹恭敬地喊了清茗子一聲。
清茗子眼神十分認真地說道:「你師弟入世尚淺,不僅僅是在這裡,看得出來他處世的經驗遠遠還不足。為防他有什麼意外,你且跟在他身後,確保他的安全,如無必要別讓他發現。」
「是。」江謹一拱手,隨後也是向著花辭樹走的方向奔去了。
誰知還沒走出谷口,一道白紫色的窈窕身影就駐在那兒,不是楚湘靈還能是誰?
「師妹?」江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楚湘靈沒好氣地說道:「師什麼妹,走吧。」
看著江謹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楚湘靈避開他的眼神說道:「整天待在谷里太悶了,正好出去走走。」
我的師妹,你從外面回來還沒幾天吧……
清茗子站在後山之巔,看著江謹和楚湘靈的身影消失不見,呵呵地笑了起來。
……
清心谷處於森林之中,谷口外是一片片的樹。
所謂「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東坡的詩總是意境非凡,不過花辭樹卻是不敢吟嘯,只敢徐行。並不是他不緊不慢對於師傅交代的事情不上心,只是這樹林里免不了有各種各樣的野獸,若是一不小心,可能就成為虎狼的食物了。
希倏!
花辭樹心中一凜,整個人警惕了起來。
不多時,身後又傳來了樹葉的聲響,花辭樹下意識地側身一閃,一道紫銅色的影子就顯現了出來。
「紫灰錦蛇」
紅色的名稱在它的頭頂上浮現了出來,伴隨著一條淡紅色的血條伸縮而出,最終定格在了那裡。
花辭樹擺好架勢,看著眼前的這條蛇。
紫灰錦蛇這一品種他略有耳聞,是一種以小型哺乳動物為食的無毒蛇,沒想到在《武林》的世界里也存在著這一品種,不過不一樣的是在這裡它對人也具有攻擊性。
花辭樹眼中充滿了戰意。除卻剛進入遊戲時以「遊魂」的形態在南州城郊有戰鬥之外,自己一個月來也就只有跟師姊略微交手了幾個回合。自己經過了一個月的修行,能力比以前要強的多,正缺少一個對手來過過招。
他嘴角微微上揚,身上洋溢著自信的氣息。花辭樹腳步一動,苦練輕功的他雖然沒有身法武學加身,速度卻也十分地迅捷。他像是一頭伺機而動的猛虎一般,攜著一股氣勢向著紫灰錦蛇撲去。
絲絲!
紫灰錦蛇在地面上迅速地遊動,不停地躲閃著花辭樹的攻擊。它吐著蛇信,時不時兇狠地試圖反咬花辭樹一口,卻無一命中。
花辭樹興奮了。紫灰錦蛇的速度十分得快,雖然面前這條蛇似乎還沒有達到成熟期,但是它的速度已經跟花辭樹不相上下了。
花辭樹樂在其中,沒有急著給它強烈的攻擊。此番外出他是要與他人戰鬥的,而缺少戰鬥經驗恐怕會是他的一大劣勢。這藏匿著許多猛獸的樹林,就會是他磨鍊戰鬥技巧的練功房。
花辭樹目睹著紫灰錦蛇的閃躲移動,眼中有著光彩綻放。不知不覺中,在他的視角里紫灰錦蛇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直至最後畫面像是在一幀一幀地播放一般。它的身法十分詭異,往往能夠在瞬息之間憑空借力閃到另一邊去。花辭樹想起了自己所學習的《擒虎拳》中的「借力閃避」,似乎跟它有著一絲相似之處。
少頃過後,花辭樹竟然學著紫灰錦蛇的動作閃避起來。他的身形與蛇完全不同,但是遠遠看來他就像是一條遊動的蛇一般。花辭樹也不做攻擊,他任由紫灰錦蛇不停地攻擊自己,然後在攻擊之中不斷地閃躲騰移。
過了一會兒,興許是倦了,又或許是多次攻擊的無功而返讓它喪失了信心,紫灰錦蛇一個交手之間反身就欲逃走。
花辭樹瞬間反應過來。你想要殺我我怎麼可能讓你逃走?他運轉靈氣速度瞬間加快了幾分,隨著靈氣在經脈之間迅速穿梭,藍色的光芒在他的左拳中綻放。花辭樹攜著破風聲,狠狠地將左拳向著紫灰錦蛇轟了下去。
「重拳擒虎!」
轟!
紫灰錦蛇不甘地哀嚎一聲,隨後化為道道碎片,消散不見。
無視彈出來顯示著戰鬥結果的系統彈窗,花辭樹伸展著自己的關節,心情十分美妙。
無怪乎許多人喜歡這款遊戲,這種戰鬥中的快感是在現實里體會不到的。雖然現實世界里難免也有打打殺殺,但是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武林》的研發進行了將近二十年,投入研發的人員遍布全世界。在《武林》的世界里,地圖是按照現實世界進行擴大化的,各個國家之間存有國界,且各個國家進行遊戲的人員佔總人口的比例十分之高。
環境的惡化讓許多的行業凋零,而在人口遠不及以往的現在,許多的人選擇加入到這個遊戲中,以「職業玩家」的身份存在。《武林》中的金幣是全世界統一的,而相應的也有著與現實貨幣的兌換,許多人就通過在遊戲中賺取金幣謀生。
可以說這是全世界所造就的瑰寶,而受益方依舊是全世界。
一念至此,花辭樹又想起了自己擔任首席設計師的父親。這一個月來自己都聯繫不到他,雖然以往自己也與父親不存在什麼交流,但是這一次,他總是有種心中慌亂的感覺。
興許他在公司里進行深層次的研究,而這樣的研究不允許與外界接觸?
收回自己的心思,花辭樹略作調整,又向前走去了。
一路上又是遭遇了各種各樣的野獸,但是好在並沒有那種自己無法匹敵的對手。花辭樹在戰鬥中不停地成長,不知不覺間,已然日落西山了。
簡單地進食之後,花辭樹又回到了遊戲之中。按照清茗子給予自己的地圖標識,從清心谷到南州城不過也就是一日一夜的行程,而自己早晨出發,到現在也不過走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路程,想來一路上緩慢地戰鬥耽擱了不少。
稍作休整,他又向著南州城方向走去。夜裡雖然要暗上許多,但是並不影響正常的視野。但在林子里的劣勢就是:許多兇猛的野獸習慣夜裡覓食,從而危險性大大提升。
花辭樹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鬆懈。
而在花辭樹後方大概五十米的位置,有一顆大樹,樹上正站著兩個人。
「他動作也太慢了吧。」楚湘靈插著腰看向花辭樹所在的方向,抱怨著說道。
江謹笑了笑,說道:「師父也沒要求你來呀,你要是受不了你也可以回去。」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再說了,當初你第一次離谷可是用了足足兩天的時間才到的谷外,一路上擔驚受怕的,要不是我在一旁保護你,可就沒你楚湘靈這號人物了。」
楚湘靈聽到這話免不了有些臉紅,又是辯駁道:「拜託,我當初第一次離谷的時候才十歲!十歲的小女孩在這林子里擔驚受怕,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江謹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好了好了,再不追上去,師弟可就沒影兒了!」
……
深夜裡的南州城街上,除卻巡邏的士兵外,空無一人。
原本各城鎮是允許夜間活動的。但自從數以萬計的異人降臨《武林》之後,許多原住民對於他們的夜間活動擾亂城鎮秩序感到十分頭痛。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前些日子南州城主頒布了《宵禁令》,禁止亥時(21點)之後除了巡邏士兵外的任何人在城中活動,違令者輕則入獄,重則誅殺。
頒布當天還有許多異人不信這個邪,專門等到了亥時宵禁之後大搖大擺地走到南州城大街上。
那血腥的畫面至今沒有幾個人願意提起。後來這一事件被異人們稱之為「宵禁慘案」,一個個開始收斂心思遵守武林世界里的規則。
之後許多城鎮都照搬了《宵禁令》這一規則,居民們的生活總算是勉強回到正軌。
南州城中心的城主府。
黑衣男子杵著長槍喘著粗氣,搖了搖頭說道:「師父功力深厚,之州不如。」
他面前是一個身著長袍,氣息十分沉穩的中年人。他面上沒有任何錶情,不怒自威。
「你武功進境已經十分不錯了,短短一個月能夠達到這個程度,已經讓為師感到震驚了。我的『南州霸王槍』講究大開大合,但是卻也不能過於追求剛性。若是你能悟到這一點,你的槍法也就能夠出師了。」
黑衣男子若有所悟,他稍一休息又舞起了長槍。片刻之後,他收功停在原地,喃喃道「不對」,又再次耍了起來。幾番過後,他面帶驚喜地說聲:「是了!遊刃有餘,遊刃有餘。」
他抬起手抱拳向著中年人說道:「多謝師父指點!」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了聲「去吧」。待那黑衣男子走後,他輕輕一躍,站到了屋頂之上。睥睨著這南州城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南州城方府。
蹡蹡!
府中後院里,兩個人影不停交錯著,身形速度十分驚人。
紫色的靈氣在兩人身上浮現著,兩人都持著木劍,一個身著白衣,一個身著青衣,後者在白衣人的攻擊下節節敗退。
片刻過後,兩個人的身影終歸是定格不動了。白衣男子手中木劍抵在青衣男子的脖頸前,臉上一副不屑的表情。
「你還差遠了。」
青衣男子咽了口口水,收起木劍對著他抱拳說道:「多謝二少指點。」
白衣男子冷笑一聲,收回木劍,說道:「異人終究是異人,水平也就是這樣了。」
青衣男子眼觀鼻,鼻觀心,對於他的言論不敢有所反駁。
「我們走吧。」白衣男子轉身一招手,站在一旁的家丁丫鬟們紛紛應聲稱是,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身後走遠了。
青衣男子打開系統包裹拿出一顆丹藥服了下去,淡淡的白色光輝在他的傷口處微微閃爍,隨後傷口就自然地癒合了。
他看著自己手中在戰鬥中變得殘破不堪的木劍,啐了一口。
……
南州城郊。
夜晚里南州城內不允許活動,因此有很多的異人選擇在夜間到郊外戰鬥修鍊。
在城鎮區外,無論是異人還是原住民都是不受保護的,因此也不乏有專門潛伏在野外干殺人越貨勾當的人。
許多異人正在城郊平原上與野獸們戰鬥著,有獨行玩家,也有成群結隊的。
野外是個危險的區域,不僅僅野獸危險,有些時候人心比野獸兇險萬分。
幾個異人躲在大樹背後,瞅准了一個獨行玩家。
「竟然還有用扇子的玩家嗎?」其中一人悄聲跟旁邊的人說道。
另一人接過話茬,「估計是人品爆棚得到了什麼扇子秘籍吧。」
又是一人說道:「可是殺人不能爆已經學過的秘籍的吧?」
「管他呢。」最後一個人出聲了,「說不定他還有別的秘籍藏著掖著,我們把他做了,再威脅他說出得到扇子秘籍的過程,說不定我們也能去觸發任務。」
過了一會,感覺到那獨行玩家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為首的異人一招手,說道:「上!」
四個人拿起兵器跑了過去,瞬間就將他包圍在了中間。
獨行玩家沒有理會他們的動作,扇子合攏往前一刺,野豬發出一聲哀嚎后消失不見。
那為首的異人臉上帶著壞笑,走上前去開口說道:「兄弟,借一步說……」
話音未落,一把旋轉的扇子急速飛出,劃過他的脖頸,鮮血噴了滿地。
其他三人驚了,持著兵器趕緊向著獨行玩家揮去。
獨行玩家接過飛回來的扇子,打開扇面轉動身子狠狠一揮,一道紅光閃爍,三個人已然身首異處了。
他拿著扇子輕輕扇著風,向著遠方慢悠悠地走去。
在他身後那四人死去的地方,幾朵桃花漸漸散開了。
「白衣桃花扇」之名,轉瞬間傳遍了整座南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