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一）

他們那些守城士兵是安逸了太久，連刀都拿不動了嗎？

消息倒是瞞得死死的，朝廷居然還敢徵兵運糧？這不明擺著讓我們送死嗎？

想到這裡，沈諾冷冷一笑。

不就是拿我們的命去填嗎？這麼草草的徵兵，連兵器也不發，軍籍也沒入，就算是不明不白的死了，發點撫恤金就可以隨意打發了，哭也沒地哭去！

聯繫到她初見裴修與應洪時，應洪的慍怒神色，沈諾心中憤怒之感翻湧而出。

綏城想必一個半月前就被攻破了吧，容恭他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卻還是要求下令渡河，這就是人性，這就是皇權！

泡在水裡的運糧軍進退不得，被突如其來的戎人嚇得臉色蒼白，滿目絕望之色。

想必，他們今日就要命喪於戎人手中了吧！

河對岸為首的戎人將領瞧見運糧軍士氣萎靡不振的模樣，仰頭大笑，滿目都帶著嗜血的殺氣。

「周人都是些軟腳蝦！註定要被我們大戎族人的馬蹄踐踏哈哈哈。」粗獷沙啞的聲音，蹩腳的漢語，卻說著極近挑釁鄙夷的話。

話音一落，戎軍轟然大笑，嘰里咕嚕的用戎語交談，眼中儘是不屑，絲毫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謝如朗憤怒的握緊拳頭，眼珠子惡狠狠地看著那個戎人，憎惡之意十足，唐默、秦治、魯倉皆是如此。

茫然，恐慌，絕望，無助，憎惡等等情感雜糅在他們臉上，最多的都是對戎人的憎惡，好似他們天生就與戎人有著不可磨滅的蝕骨仇恨一般。

「巴圖達賴！休得狂言！你不過是我們大將軍的手下敗將而已！」

一聽到自己的黑歷史，巴圖達賴臉色就黑了下來。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巴圖嘲諷道:「大將軍？不過是抬不動刀的老傢伙而已！根本不足為慮！」

「有我巴圖在此，你們絕對過不了這鄢河，你們的糧草，我替你們燒了，就當是供奉我們偉大的草原之神吧哈哈哈。」

「搭箭！」巴圖達賴臉上隱隱帶著得意之色，抬手一揮，戎軍皆抽出箭囊里的箭，搭在了弦上。

運糧軍頓時慌了神，泡在水裡的他們，簡直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可他們不想啊！

慌亂害怕之下，有些人甚至開始撇下糧車逃跑的趨勢。

「逃跑者，就地處決！」

裴修見此情景，臉色駭然，舉手投足之間儘是鐵血殺氣。

岸上西北軍皆拉開了弓，冷箭朝向對岸的戎人，箭頭寒光粼粼，有一部分的對著河裡的運糧軍。

那是真正上過戰場浴血奮戰的軍人，殺意奔騰之下還是穩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人。

「不要慌，我們有援軍！我們只要撐到援軍到來就可以了！」

裴修在此出聲安撫，憤慨之語穩住了紊亂的軍心。

巴圖達賴不屑輕笑:「裴將軍還等著援軍？綏城的守備軍不過都是些草包，被我們大戎的馬蹄踐踏地七零八落，對我們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你們還是等著成為我們草原之神的獻祭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