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聲老君啊呦,敬請聽我說~白袍金紋樹下坐,手握碧瓷壺呦~還請老君賜丹青,天涯任我游咯~一紙花扇輕撫風,一飲青梅酒呦~不知老君可否願,同我樹下悠哦~」
風掠,驚一襲白紗飄起。
院中一棵百年老樹,枝葉遮蓋了大半個院子。
樹下一個白衣少年坐在一張紅色木頭的太師椅上,一搖一搖的看起來十分悠閑。
太師椅旁一木桌,桌子上擺著一個碧色瓷壺和兩個倒滿酒的碧色小酒杯。
那白衣少年一邊哼著歌,一隻手拿著一把白色羽毛製作而成的羽扇輕輕的扇風,從樹葉間縫隙穿下來得陽光照射在那羽扇上,居然顯現出了五彩斑斕的顏色。
「老君問我年何載,今以弱冠年呦~復問小生姓和名,公子白扶蘇咯~」
白扶蘇緩緩拿起木桌上的酒杯,一飲而下,隨後滿臉得滿足,雙眼微眯,繼續唱道:「老仙所釀青梅湯,世間一無雙呦~酒入喉腸不停杯,神仙也羨仙呦~」
吱呀~
一聲輕響,院中木門被推開,白扶蘇微微傾過頭,他看著隨之進來的一位短髮少女,然後微微一笑說道:「可算來咯,我等你很久啦。」
那個少女神情有點慌張,四處不停地張望,然後她看著樹下的白扶蘇,有些膽怯的問道:「內個……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但是又認識。」白扶蘇躺在太師椅上一搖一搖的,然後他隨意指了一下木桌旁的凳子,笑道:「快來坐吧,酒都給你倒好了。」
那少女走了過來,坐在凳子上鬆了口氣。
「你好,我叫李若蘭,今年25歲了,是個老師,有一件事一直困擾著我,然後我母親帶我去算命,那位老先生讓我來找你……」李若蘭紅著臉低下了頭,兩腿緊閉,猶如一位怕生的小貓一樣。此時她內心特別緊張,本來以為那個算命的老先生給她推薦的人也是一位年老者呢,結果居然是這麼英俊的白衣少年!即使是天天面對幾百位學生的老師,在面對白扶蘇的時候也害羞起來。
白扶蘇眯著眼微笑道:「姑娘請說你的困擾,說不定小生我真有辦法幫你解決。」
一聽到白扶蘇的話,李若蘭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連忙問道:「真的嗎?」
「等等,等等……」白扶蘇擺擺手示意李若蘭不要著急,然後他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拿起酒壺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滿了酒,隨後把壺放在一旁,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他微微抬頭笑道:「我這的規矩,說事之前,要先喝一杯我們這裡特製的青梅酒。」
李若蘭點點頭,然後看向了自己面前得杯子。
碧色的酒杯,杯中的酒是綠色,似乎和杯子融為一體一般,這就是白扶蘇所說的青梅酒。
然後她也舉起酒杯,慢慢的放在嘴邊閉著眼睛一口喝完。杯子不大,一杯酒也就一點點,但是李若蘭喝完后,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奇怪,我怎麼感覺我放鬆了好多,是因為喝酒了嗎?」李若蘭微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酒杯,她自嘲的笑道:「在我特別苦惱的那段時間,我也想過借酒消愁,可是我身體不好,所以也就沒有這麼做,只好一個人憋在心裡。不過酒這東西喝完后,確實讓人心裡舒服了很多。」
白扶蘇看著李若蘭的臉慢慢變紅,然後他把手中得羽扇放在桌子上。突然莫名其妙的從背後拿出了一本很厚的書,而且那本書外表十分古樸,看起來有些年份了。
李若蘭並沒有注意道白扶蘇的異樣,而是繼續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雙眼慢慢的紅潤了起來……
「這位姑娘,事先說明,我這裡需要你的一滴眼淚作為報酬,如果你同意了,那麼就請開始說自己的故事吧。」白扶蘇一隻手放在那本書上,另一隻手拿起了羽扇,然後輕輕的扇著微風。
「一滴眼淚?」李若蘭一愣,她疑惑道:「為什麼是眼淚啊?我看你這裡這麼大,還以為收費很貴的……」
「確實很貴,我的收費可是貴的離譜哦。」白扶蘇哈哈大笑道:「一滴眼淚,真情的眼淚,多少錢都換不來得,你說貴不貴?」
李若蘭聽的雲里霧裡的,她搖搖頭並沒有理解白扶蘇的意思,不過既然白扶蘇不要錢,那自己也就沒啥可擔心的了。
「那就請您聽一下我的困擾吧。」李若蘭把手中得酒杯放回桌子上,然後開始說起自己的困擾了……
「我從小住在大院子里,周圍的鄰居都很好,每天都是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只不過有一件事我很苦惱,那就是大院子里五六戶人家,卻只有我一個孩子,所以我每天都很無聊,只能自己一個人在院子里和自己玩耍。不過院子里有一個老爺爺載下的兩棵老樹,老樹中間搭了一個鞦韆。從那以後,我只要一閑下來,就會跑到鞦韆那裡盪鞦韆玩,雖然只有一個人,可是那種感覺卻非常的好。直到有一天……」
……
「嗯?」幼年時期的李若蘭正在盪鞦韆,突然聽到院子外面變得很吵鬧。
「奇怪,大院子周圍都是山林,要到鎮子上起碼要走半個小時,怎麼外面這麼吵啊?」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李若蘭並沒有出去看看,而是繼續玩著自己得鞦韆,畢竟就算再發生啥事,也跟自己一個孩子沒有啥關係。
這時,突然從院子大門走進來一個和李若蘭年齡差不多大的少年。
「呀!」李若蘭一驚,不小心從鞦韆上摔了下來,直接把自己的膝蓋給擦破了。
她沒想到居然有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孩子,而且她沒有穿鞋,衣服也臟髒的,要是被別的小朋友看到了,會被嘲笑的。
所以李若蘭沒有管自己的形象,也沒有管自己被摔得疼痛,連忙跑進了自己的家裡。
可是那少年長得跟個精緻的洋娃娃一樣,大眼睛,長睫毛,薄嘴唇,高鼻樑。
年幼的李若蘭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男孩子,所以她爬在門口偷偷看著那個東想西想的男孩子,都忘記自己的膝蓋還流著血,上面都是灰土沾在上面。
那個少年發現了李若蘭,然後他擺了擺手微笑道:「你好啊,我是林青,以後我們家也要住進來了,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啊!」李若蘭一愣,然後小臉一紅,立馬躲進了屋子裡。
林青撓撓頭不解道:「啊?不想和我玩啊,好可惜……又沒朋友了……」
這時,院子外剛好有人叫林青,然後林青就離開了院子。
而屋子裡的李若蘭則躲在被窩裡紅著小臉緊張道:「他居然叫我一起玩,天啊!好害羞啊!」
但是李若蘭真的太內向了,以前這麼大個院子都是自己一個小孩子獨自玩,如今卻住進來一個長得這麼可愛的男孩子,本來就內向的李若蘭這下子變得就更加害羞了。
「要如何和林青一起玩啊?他會不會不喜歡和我一起玩?我是不是特別丑啊?他會不會欺負我啊?」一系列的問題都在李若蘭的腦袋裡環繞,一直繞到了晚上。
因為渾身髒兮兮的上了床,還在被窩裡翻來滾去的,李若蘭很榮幸的挨了母親的打……
第二天,林青主動來找李若蘭玩,可是李若蘭就如同見到貓的小老鼠一般,一邊紅著臉跑,一邊找地方躲。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年之久。
這半年裡,李若蘭就如同得了病一般,不能和林青的距離太近,否則她就會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一樣。後來林青也了解了李若蘭是咋回事,然後他就每次口袋裡都裝好多好吃的小零食,站在離李若蘭兩米遠的地方,時不時給她丟過去一顆糖,一袋小吃什麼的,然後兩個人就這麼聊天,兩人之間的距離,從來沒有在兩米以內過。
一年後,兩人都到了上學的年紀,因為住在一個院子里,兩個人依舊保持著兩米的距離一起上學下學。就這樣,他們一起過了九年。
直到高中,林青因為父親的工作變動,離開了大院子。
從那以後,李若蘭就如同丟了魂一般……
……
李若蘭越說臉越紅,耳朵都已經紅透了,彷彿和白扶蘇說話就特別困難一樣,紅著眼睛,眼角的淚花都滴了下來,在眼淚還沒下落之際,那滴眼淚就如同空間穿梭了一樣,消失不見。她都不敢抬頭看著白扶蘇,然後特別害羞得說道:「內個……我……我只要一想到林青的樣貌,或者是一看到特別帥的男孩子,我就……我……我就會流鼻血……這個毛病看了很多年了,一直治不好,所以,希望您能幫我。」
聽完了李若蘭的故事,白扶蘇無奈的說道:「姑娘,我覺得你還是先想辦法治一下你的害羞病吧,你這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李若蘭點點頭連忙說道:「就是因為要鍛煉自己的害羞毛病,所以我才當了小學老師的,可是……我這個毛病還是改不了。」
「哦?」白扶蘇一挑眉,嘴角微微上揚,隨後他眯著眼壞笑道:「那姑娘,你覺得小生我帥嗎?」
「啊?」李若蘭一愣,然後她不自覺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白扶蘇。
滴……滴……滴……
「我的老仙呦!」白扶蘇連忙起身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了李若蘭。因為李若蘭……鼻子血崩了……
忙活了一會後,白扶蘇做回椅子上,一手拿著羽扇擋住了自己半邊臉。然後他繼續問道:「那姑娘你準備好治療了嗎?」
李若蘭兩個鼻子插著紙,她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說道:「希望先生能治好我的病!」
白扶蘇另一隻手拿起酒壺,給李若蘭倒了一杯酒,隨後說道:「姑娘還請把此杯青梅酒喝掉。」
「還喝酒啊……」李若蘭嘟著小嘴,內心覺得特別奇怪,為什麼白扶蘇要讓自己喝酒啊?不是說要給自己治療嗎?
但是白扶蘇既然說了,李若蘭還是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趁著李若蘭喝酒的時候,白扶蘇神情瞬間嚴肅起來,他輕輕的把手中的羽扇放在桌子上,只見他單手握拳與胸間,另一隻手放在桌子上的萬詩錄上,隨後萬詩錄發出輕微的光。而李若蘭的身上也浮現出一些淡黃色的光點......
見李若蘭喝掉了酒,他隨後打開了桌子上的那本古樸的書。
「姑娘請回吧,你的病已經好了,如果不信,三天後再來找小生就好。」白扶蘇眯著眼笑道。
「啊?這就治好了?」李若蘭可真是一臉懵逼啊,就喝了兩杯酒,說了自己的故事,病就好了?
白扶蘇點點頭說道:「如果姑娘信小生,就請回吧,如果病沒治好,三天後來找小生,我會給你賠償的。」
李若蘭微微蹙眉,她內心疑惑道:「這個帥哥不會是騙子吧?我的病真治好了?算了,反正就是給一滴眼淚罷了,如果沒治好,就按照他說的,三天後來找他就行了。」一想到這,李若蘭直接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然後她仰起頭開始眨眼睛。
白扶蘇疑惑道:「姑娘,不知你在幹什麼?」
李若蘭一邊眨眼睛,一邊說道:「給你報酬,一滴眼淚,別急,我一會就哭出來了……」
白扶蘇一愣,隨後他笑道:「姑娘不急,報酬我已經收過了,你現在離開我這,還來得及。」
「啥意思啊?什麼時候收過了?好奇怪啊?」李若蘭低下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白扶蘇,隨後她把手中的酒杯放回桌子上,心裡疑惑道:「已經準備趕人了嗎?果然是騙子地方。」
白扶蘇似乎懂了李若蘭內心在想什麼,他只是說道:「姑娘病已好,但是心病還在,如果現在你離開,那麼一切交給天意就好了。」
「好吧。」李若蘭直接轉身就走,在她看來,白扶蘇就如同一個騙子一樣,所以她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院子。
吱呀。
門關。
白扶蘇放下羽扇,看著桌子上的那本書,嘴裡喃喃道:「你這隻小妖還挺倔,非要在人家姑娘身上欺負她,你看看她鼻血都流成什麼樣子了。」說罷,那本書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後打開的那一頁,原本無字,突然就浮現出來一首小詩。
……
「點絳唇·蹴罷鞦韆
(李清照)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
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