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凋落
佛陀千眼開,刀鋒如獄勢如海!
佛陀雙掌緩緩合攏,彷彿直貫天地的刀鋒龍捲被壓入佛陀雙掌之間,狂暴的力量完全內斂,拋向了彭康。
彭康就像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身不由己投身於肆虐的風暴中,刀鋒與鱗片摩擦,飛濺出層層疊疊的火星,裹著碎裂的粉色鱗片,紛落如雪。
只是一瞬間,彭康的體表就密布成百上千道血痕,看起來比重傷的司北更加駭人。
但彭康沒有慌亂,這個時候越慌死得越快,彭康竟就放棄了抵抗,平靜地盤腿坐下,以尾支地,凌空盤坐,雙手在腹前結印,虔誠地祈禱:
「珥神在上,我們是您放牧的羔羊,請聆聽迷途者求救的呼喊,指引我脫離苦難!」
彭康一遍遍重複著禱詞,越說越快,越說越疾,他的毛孔中再次噴吐出大量粉色霧氣,氤氳的粉霧彷彿活了過來,邪異地扭動著,緊緊地包裹住彭康的全身,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彭康的喉嚨,彭康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窒息的青紫色,但他的身上,刀鋒剮出的傷口正不斷癒合、結痂、脫落,粉嫩的新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頑強地抵抗著刀鋒的侵襲。
「可笑,」彭康滿是神棍意味地搖頭笑笑,「你以為五階的力量是你能夠比擬的?你以為珥神的威能是你能過揣度的?維持如此強大的攻擊,消耗不小吧?你多少魂力,我多少魂力!跟我耗?!」
轉播大廳內觀戰的石咲看到這好奇地向一邊的利兆開問道:「司北多少魂力?彭康多少魂力啊?」
「4277刻。」利兆開記得很清楚,立刻答道。
「不少了,怪不得這麼有把握呢。」石咲點點頭,「這樣看來,耗下去司北很吃虧啊。」
利兆開臉色古怪地更正了石咲的認知:「4277刻的是司北,上個月收押的時候剛測的。彭康3850刻,他在醫務室療傷的時候測的。」
「WOC!你特么逗我?三階?4277刻?」見多識廣的石咲都不由坐直了身子,「我記得你跟我說,司北剛三階不久吧?那等到他滿溢狀態……」
「破五千刻是最保守的估計,我個人估計應該在5700刻左右,甚至有可能突破六千。」利兆開肯定了石咲的猜測。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石咲來了興趣,專註地看起來,「比賽過後,帶來讓我見見。」
「是。」
算上月輪蓮華儲存的魂力,司北可動用的魂力應該是5987刻,遠勝彭康,但司北並沒有和彭康耗下去的打算,因為他的消耗更大,【因陀羅之佑】的佛陀虛影,每10秒消耗魂力翻倍,司北所有的魂力在理想情況下也僅夠支撐41秒,而彭康看起來消耗均勻,一時半刻還撐得住。
第二段撐得住,第三段呢?
【乖離自在·大辟無常】可是有三段的。
水滿則溢,蓄勢已久的風暴迫不及待地要釋放它暴虐的威能。
司北抬起右臂虛虛一握,彷彿只是為了握住手心的花瓣,舉重若輕,而與他呼應的佛陀虛影這一握則充滿毫不容情的肅殺之感,伴隨著佛陀的這一握——
風停雨歇。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翻滾沸騰,等待著刺破它的那一柄利劍,等待著無所顧忌的宣洩,而這一握就像曙光,就像號令,催動著沸騰的風暴凝縮成無堅不摧的一縷奔放,盡數撲向了它的目標,彭康的心臟。
司北徐徐鬆開掌心,風雨吐出被嚇止的呼吸,躡手躡腳地從旁經過,恍惚間,好像真的有一片粉紅色的花瓣自司北的掌心凋落。
彭康不再祈禱,帶著幾分茫然抬起頭,粉色的鱗片從他的臉上片片凋落,他瞪圓了眼睛,似乎帶著最後一分不可置信打量著這個世界。
「怎麼……可能……」彭康的身體彷彿成了破爛的水袋,成百上千股血泉噴涌而出,他的自愈能力再也無力支撐,無力地向後跌去,身後是迦百農的邊界,是陰雲密布的天上海,是沒有來生的深淵。
「3號車手彭康已被淘汰。完成擊殺者,8號車手。8號車手得到4號車手全部積分,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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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播席上,蘇健民完全失聲,忘記了他身為解說的職責。
對於解說來說,如果有什麼是比打臉更尷尬的,那就是改口之後再次被打臉,尤其是司北和彭康最後的對決,完全超越了蘇健民的認知,司北怎麼做到的?彭康又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解說什麼!
玫琳很好地掩飾了眼底的鄙視,連解說的詞一起說了:「8號選手很多觀眾朋友相信已經認出來了,正是半年前拿下十校聯賽MVP選手的黑馬司北。司北在最後一擊中展示了同階之中罕見的攻堅能力,不,應該說即使是中階異能者,能達到這個程度的攻擊力也是十分罕見的。司北使用了召喚系的異能突破承載力對異能威力的限制,而在打法上他則更傾向於強化系異能者的打法,同時他還具備了頂級的魂力應用技巧……」
利兆開幹掉杯中的殘酒,放下酒杯,略帶得意地挑挑眉毛:「如何?」
玫罌舔舔嘴唇,音色嫵媚:「看能看出什麼,得試過才知道呀!」
「你別亂來。」利兆開有些苦惱地抹把臉,「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這人我有用。」
「切,小氣。」玫罌靠回沙發,翻了個白眼。
塔昆埋頭苦吃,一切好像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不錯不錯。」石咲鼓起了掌,接著話鋒一轉,「這樣的人,能為我迦百農所用?你有信心能駕馭得了?」
利兆開表情輕鬆:「我還是普通人的時候,是個木匠學徒,每天用各種工具幹活。工具壞了我會修,壞的次數多了,我會扔掉它,換一把。」
「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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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羽臉上露出一絲克制的笑意,和身邊的參謀要了支煙,也不點,放在鼻端輕輕嗅著,那絲笑意漸漸擴大,最後金城羽暢快地笑了。
一旁的參謀小心翼翼地請示道:「金副,晚上的行動還要不要繼續?」
金城羽理所當然地回道:「要啊!我有說取消嗎?先找到陌,我要和他聊聊,我心情正好,總得找個人分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