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指責
諸葛策憤怒極了，腦海中一直默念【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他緊握著雙拳，喘著呼哧呼哧的粗氣，黯淡的眼神都變得猩紅起來，連冷冷地鐵鏈子都熱起來。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諸葛策機械地扭頭，猩紅色的眼盯著幽暗的餐廳門。他很想跳起來，衝出去，操~起門邊那一根銹跡的鐵棍，從後面敲翻站在門口的東郭青和礦工。
如果不是太史智的手按住他肩膀，說不定諸葛策衝出去了。
何時受過侮辱？何時被人欺負過？何時委屈過？
一直以來，他沒有。沒有人明目張胆的欺負過他。
在聯盟城，他走到那兒，只有引得眾人的捧賞、仰慕、尊敬。
而這鬼地方，一位低賤地礦工也敢於肆無忌憚地踐踏他的尊嚴。
諸葛策憤怒了。
【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諸葛策如老水牛樣噴出熱騰騰的氣。呼！呼！呼！面前的石桌都蒙上了一層氣。
「我要殺了他們。」咯咯地咬牙中，諸葛策硬生生地擠出話，「太史老者！放開您的手。我去弄死他們。」
「你殺不了他們。你是礦工，東郭青是監工。」太史智一直站著，按住他抖動著的肩膀，「只要你拿起鐵棍，永遠走不出餐廳。看看其他正在吃飯的礦工，他們放出了餓狼的眼神，看到了沒？」
太史智想說的是你殺了人，沒有被丟進第十四區，萬幸了。如果再胡亂，你會被丟進第十四區，然後過痛不欲生的後半輩子。進了第十四區，這輩子你別指望離開礦山。而且，主事大人沒有追究你殺人之過，必有玄機。
然而，太史智沒有進一步點明，而是用眼前的危機說明一切。如果胡鬧下去，你死定了。
「我……」諸葛策氣粗粗地瞪著門口，「咽不下這口氣。」
「你一動，我保證餐廳里的其他曠工一定大亂，到時候，隨給你下撩，誰保證得了。只要有人下黑手，你當場完蛋。」太史智按下想站起來的諸葛策，「衝動會毀了你一生。你有轉機，用腦子想想，想想主事大人為什麼放過你一碼？」
太史智雙手牢牢地壓住他肩膀，講話低沉卻鏗鏘有力。
諸葛策調整呼吸，憤怒慢慢地消去，緊繃地肩膀也鬆懈了。
【太史老者說得對，不可以讓憤怒左右我的理智。深呼吸-吐氣-深呼氣-吐氣……】
諸葛策臉色漸漸地緩和下去，發熱的腦袋慢慢地冷靜下去。
太史智很擔心這位很有才氣的公子忍受不了恥辱，跳起來。
按著的肩膀肌肉鬆弛下去，他知道諸葛策平靜了。
「多餘的話我不說，你是聰明人。如果你再殺一個人，永生出不了礦山。」太史智堅定有力的說著，「我不想你重蹈覆轍。你不是一輩子留在這兒的人物。外面的世界，才適合你。」
諸葛策深深地吸氣、吐氣，火辣辣的身子冷靜下來了。
「太史老者！我不想吃了，您慢慢吃。」
諸葛策站起來，轉身離開。
太史智沒有多說，只是覺得眼前的諸葛家族長子行~事有點不經腦子，與自己印象中稍微有出入。
太史智沒有離開礦山，並不代表不知曉外面世界。
謠傳諸葛策是龍聯盟中最博學多才的人，遇事不焦不躁，冷靜、理智、清醒的處理。然而眼前的諸葛策與傳聞不相符合呀！
看著他的背影，太史智想自己救他是否值得。就像剛才所說，他們這類確實不該一輩子在這礦山。但是這諸葛策似乎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唉！大概你還年輕吧！」太史智嘆聲道，「血氣方剛的年齡，或許就是這樣了。」
他又掃視一遍餐廳，那些睜著餓狼眼神的曠工又默默地低頭吃飯。
太史智緩緩地站起來，連聲嘆氣道：「哎！不是你不想吃飯就不吃。這兒是分發飯菜，你想吃都沒得吃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拿出一袋子，收走飯菜，連散落在地上的飯菜也一併帶走。
要命的風，呼呼地刮擦著冷冰冰的石屋。
諸葛策和衣而躺，不去管爐子中是否有木炭，是否燒著了。
【我何時受過虐~待？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是誰陷害了我？我要找到他，將他碎屍萬段。】
【我要離開礦山，回到聯盟城，找出那個人，報仇。】
【等我回到聯盟城，帶著一支軍隊來這兒，教訓這個不長眼睛的東郭青。】
【東郭青一直針對我，一定是為陷害我的人辦事。】
諸葛策躺在黝~黑石房中的一張床，鼻腔噴出一股股粗氣。
他手腕不因他的氣憤而減輕疼痛，如千萬顆針扎著肌肉一般生疼。
【早晚有一天，將我所受的罪還回去。】
諸葛策翻身。
【回到外面，找出他，報仇。】
咯咯地推門聲響起，呼呼地夜風立馬灌進來。
諸葛策禁不住打起冷顫。
咯咯！又是一陣關門聲。呼呼地風聲隨之變弱，也沒有風吹進來了。
鐵鏈子叮叮噹噹的碰撞，腳步咚咚的緩慢地移動。
諸葛策知道太史智回來了。
「你不怕冷？」幽暗中傳來太史智沒有感情的話音，「在這兒，夜間不生火，明早你就是一具凍僵的屍體。這可不好，我還想再活幾年。哎！不說你了，你心情糟糕，就躺著吧。我自己生火。」
叮叮咚咚的一陣忙亂。
咔嚓！一束微弱的光亮起。
諸葛策翻身，看見太史智一張面無表情的面孔。他扭過頭，繼續卧床，不管他是否生火。
「年輕人呀年輕人。」諸葛策點燃引火草，埋怨地說著話，「我一大把年紀，看過了很多，也做過了很多。初來此地，我也魯莽過。代價是我年老了，依然留在這兒。你也想像我一樣嗎？」
呼！火星子點著引火草。
嗞嗞！引火草燃起了一團火。老者將其扔進爐子中。
呼！呼！呼！太史智拿著鐵管吹著風。
噗！在引火草的引燃、太史智老者的吹風下，爐子中木炭突兀地燃燒起來。
冰冷的屋子，隨著火炭的燃燒，漸漸地暖和起來。
「你就那麼躺著？裝死人？」
「我沒有心情。」諸葛策的脊背對著爐子，一股熱氣爬上周身，「您自個兒烤火。」
「我看錯了你。」太史智似乎自言自語，「前天夜間，我不該幫你。一個毛頭小子，第一天到這兒就敢生事，不是好鳥蛋。肚子里，腦子裡，裝著屎尿，一個粗人。不經過大腦思考，簡單粗暴，你早晚出事。」
聽著太史智的數落，諸葛策猛地起身，大聲的說：「誰讓您管我了？您是我爹？是我爺爺嗎？我死了，和您無關。」
太史智坐在火爐邊，一臉的氣憤。
諸葛策又躺下，小聲嘀咕：「我又不是您的兒子，用不著您管我。」
太史智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這小子不能硬碰硬，得哄。
「好好……我老頭子多管閑事。算我看走了眼。」太史智扒~開一塊燒紅的木炭，加入一塊礦石，「你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
諸葛策豎起耳朵，他不是不想過這座礦山，因為這座礦山很像一座天然的監獄。
「無返金礦。」太史智震地有聲地說，「全帝國沒有幾座這樣的礦山。到了這兒，王子、公子、太子等等貴族身份不起作用，因為這是一座人間煉獄。」
諸葛策翻過身子。
「你……」太史智手中火鉗指向諸葛策，「你還有價值，或者有人想慢慢折磨死你，否則，你殺了兩人，早被丟進第十四區。」
「第十四區？」
大家都說第十四區，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
太史智點點頭，悠悠然然的說：「我不想進去，恐怕你也不想進去。所以我求求你，不要讓我失望。不然，浪費了我救你的一命。」
「第十四區什麼情況？」
「殺過人，挺過死人崗，都去了第十四區。」太史智彎腰打開袋子，「外面被判了死刑的人，沒有去過死人崗就直接被丟進裡面。據說，後者進去后活下去的人很少。你呢？」
諸葛策打了一個冷顫。
「在這兒受罪，不如死了。」諸葛策小聲地嘀咕。
他以為太史智沒有聽見，可惜，老者又聽見了。
「冥頑不化。」太史智厲聲道，「虧你是龍聯盟的有才之人。我想像你這樣的人都算有才之人，龍聯盟早晚完蛋，諸葛家族必定滅亡。」
「不準說。」諸葛策一股腦兒坐起來，他最聽不得別人說他不夠智慧。
即使太史智沒有明說，這不是嚴重侮辱自己的智商不高嗎？
「你……」太史智瑤瑤頭，「只配與奴隸、犯罪的人談理想。」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