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中佳人
今天安月華可著實是好好體驗了一把以哥哥+男友+爸爸三重身份陪女生逛街的辛酸。
夏珝琋親選的粉紅芭比公主床要第二天才能送到。
當晚,夏珝琋一臉滿足地躺在安月華軟乎乎的大床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樂成了彎月兒。
安月華可就沒這麼好命了,欣長的身體半蜷縮在沙發上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總找不到舒服的睡姿。
凌晨兩點剛過,恍惚間安月華似乎聽到有人在大喊:「不要過來,你走開!」
接著「噗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讓安月華再也無法假裝自己睡著。
撐著重若千鈞的眼皮,安月華趿拉著拖鞋迷迷糊糊地走到自己房間——果不其然,夏珝琋連人帶被一起摔到地板上睡得正香。
安月華搓了搓有些木然的臉,盯著夏珝琋看了好一會兒,鬱悶地掃了一眼寬達兩米的大床,低下頭用只恢復了40%功率的腦子好生思考了一番,再用更加鬱悶的眼神盯著夏珝琋良久——這身高不足1.1米的小東西,是怎麼睡到地板上的?!
熊孩子夏珝琋可沒打算讓安月華有時間研究透徹,只見她抱著被子側向一滾,骨碌一下就向著床底英勇進軍。
還好安月華反應快,七手八腳拉住了被子,堪堪讓把自己纏成毛毛蟲的夏珝琋停在床底邊上。
安月華低垂著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笨手笨腳的把夏珝琋連人帶被抱上床,端端正正地放在大床正中間。
還沒等幫她蓋好被子,就見夏珝琋的小肉腳「蹬蹬蹬」在床上蹭了幾下,一套轉體90度加側向連續翻滾,做得那是一個行雲流水,在安月華目瞪口呆地注視中,只用了短短的數秒就從床頭滾到了床尾。
難道小孩子睡覺都是這麼皮嗎?安月華訝然。
看了一下床頭的夜視表,才凌晨兩點半,安月華感覺自己的神魂都快要分離了。
揉了揉發漲的眉心,安月華再次把夏珝琋弄到了床的正中間,並第一次對床的擺放方式產生了懷疑——早知道讓床的一側緊貼著牆壁就好了,至少她掉下床的方向會少一個。
安月華甩了甩腦袋,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但是掉下床的問題還是得解決——雖然床鋪離地面不算太高,但老是這樣掉下來,可別把夏珝琋摔壞了。
方案一,讓夏珝琋睡老實點。這怎麼可能?安月華皺眉否決!
方案二,自己守著夏珝琋,快掉下床時把她撈回來。不行不行,這不是長久之計。
方案三,讓她不要摔得太疼。對這個方案可行!
安月華打開柜子,把被子、枕頭、抱枕之類的軟物,圍著兩米的大床,仔仔細細、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整圈,最後再用空調遙控器把房間的溫度調高了幾度。
幹完這些,安月華真是累得要命,扭了扭已經有點僵硬的脖子,拖著疲憊的身軀,一頭窩回自己的臨時床鋪,打算再好好補個覺。
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大概是這三十多個小時發生的事太多的緣故,安月華補的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剛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就隱隱約約地做起夢來。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六年前,也是這樣一個紫荊花盛開的時節,滿街滿巷的紫荊花把壺城裝扮得如二八少女般美麗。
那年安家的宅斗愈發激烈,各式令人髮指的手段層出不窮,各樣令人噴飯的橋段輪翻上演。
本已退居幕後的安氏集團董事長安豐沃為平衡安家各房各派的勢力忙得焦頭爛額,已無暇顧及這個年紀尚輕,雖父母健在卻被連番暗算的孫子。
在十七歲的安月華經歷了一場小型的車禍和經心策劃的用錯葯事件后,他那生性懦弱的父親和體弱多病的母親,以需要靜養的名義,把他送到了永曜國西南部的壺城市,以期讓他遠離危險和紛爭。
夢中,安月華在一片雲霧繚繞如仙景般的地方兜兜轉轉,腳下不遠處的江面上聚集著濃重的霧氣,江畔的建築在霧中若隱若現,彷彿墜落人間的天堂。
人在霧中,眼前儘是朦朧的景色,對岸的高閣樓宇如海市蜃樓般浮在半空;近處粉的紫荊、綠的樹、幽幽的河水在霧氣的掩映下宛若一幅潑墨山水畫。
再往前走,那個如空谷幽蘭般在紫荊花樹下寫生的恬靜女子,就這樣俏生生地印入他的眼眸——是人,是仙,或是精靈?
安月華輕輕地走過去,生怕驚走了這花間精靈。
微風拂過,漫天的紫荊花瓣紛紛揚揚的從枝頭脫離,像一隻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有的溫柔拂過她的臉龐,有的輕輕落在她的發梢,還有調皮地落入調色盤中,引得她一聲輕呼:「呀……」
明明是一聲嬌嬌弱弱地輕呼,卻以難以形容的穿透力,越過耳朵、越過心、鑽到了他靈魂的深處,直接將安月華從夢中狠狠地砸醒。
驟然醒來,安月華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不酸痛。
天,似乎還未亮,安月華卻再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