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殺手
「對呀,若當真如此,我求之不得。」
霍醫生將手術箱利落地擺在檯面上,她總是那般匆匆忙忙。
「那太可惜啦...」
「可惜?有什麼好可惜的?」她反問著,瘦弱身軀在一襲白衣的掩映下顯得愈發冷傲孤寂。
「當然可惜啦,你若是長得丑,像劉醫生一樣沒人要也就算了,你可是咱們博濟的一枝花,不嫁人那還不可惜啊!」
「人各有志,我不認為嫁人是一個女人必須的歸宿。」
說至此處,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不過很快,那神情中的清冷便被她自己的下一句話給掩蓋了去。
「再說了,劉醫生哪有你說的那麼丑啊,當心她聽到了,給你小鞋穿。」
「你不說,我不說,她不會知道的。」余小鳳傻傻地笑著,圓嘟嘟的小臉滿是惹人憐愛的稚嫩。
「萬一我一個沒留神,不小心溜出了嘴呢!」
「不會的,我知道霍醫生你的嘴最嚴了,再普通的事到你這都肯定會成為一個大秘密的。」
聽了這話,霍醫生莞爾一笑,不多時,走到了鏡子前的她脫掉了一身白衣后,昂首闊步地出了門去準備尋覓午飯。
可剛走到博濟醫院的大門前,卻見一人慌慌張張地朝自己跑了來,她定睛一瞧原來對方是謝曲澤。
近到前處后,一臉焦慮的謝曲澤壓低了聲音對其說道:「霍醫生,出大事了,有個同志昨日右腿中了一彈,眼下疼的死去活來的,你趕快過去瞧瞧吧!」
謝曲澤,廣東高州人,現年三十五歲,狹長的丹鳳眼配上蒜頭酒糟鼻,讓人看多了有點心無處安放之感。
此人自幼好學,因先祖由雲南遷至嶺南,族屬不明,因而備受縣中權貴歧視,長大后遂憤而東渡日本求學。
「哦?昨日中彈?怎會過了一日才來找我?」
霍醫生示意對方到旁處說話,二人站在醫院門外的一棵玉蘭樹下,眉頭微蹙的她趕緊發了問。
「昨日本聽說你今明兩天都有手術要做,而楊醫生正好從香港過來,可人家也不知因為何事給耽誤了,今早才發電報來說他來不了了,這不,我就又得跑來麻煩霍醫生你了。」
「好吧!那你等等,我先進去把手術箱取出來。」
雖然又餓又困,可霍醫生還是得打起精神陪謝曲澤前去救人。
不多時,請好了假的霍醫生提著手術箱快步走了出來,同謝曲澤一起離開了博濟醫院趕去救助傷者。
「她是怎麼傷的?」
走在路上的霍醫生自然先要詢問一番情況。
「昨日廣州新任將軍鳳祁被炸死了,不知霍醫生你有沒有聽說?」
「當然了,昨天我剛做完手術,還沒來得及休息,便聽到了一聲巨響好似就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沒一會,醫院裡就瘋傳,說鳳祁還沒上任就被人給炸死了,怎麼,這事跟此人有關?」
一雙精緻的瑞鳳眼寫滿了疑問。
「不瞞你說,炸死鳳祁這麼個大手筆就是他的傑作。」
說到這,謝曲澤那雙狹長的眼睛裡帶上了幾許欽佩的意味。
「哦?看來有些本事,只可惜還是未能全身而退。」
可謝曲澤對於這個評價卻有些不以為然:「這就不錯了,既能成功取了鳳祁的狗命又以只傷了右腿的代價逃了回來,這已經不僅僅是僥倖那麼簡單的事了,而且他此先還曾成功殺死了兩江總督陳文皓,幹掉了攝政王的親信德祿...去年在澳門時,聽說這兄弟被清廷密探盯了上,曾與兩名高手搏鬥,最後竟將那兩人全都...」
說完,謝曲澤抬起右手狠狠地抹了下脖子,鳳眼眯起的一瞬真乃邪惡萬分。
對方言辭中的少許遺憾令謝曲澤聽了不太舒服,他心想霍醫生多半不曉得刺殺高官的難度和風險,因而決定與她講一講會中的其他類似事件。
「霍醫生,你可能沒聽說過這事,前年刺殺廣西巡撫王之春時,咱們的同志當時就埋伏在金谷香菜館外,可秦邵武太過優柔寡斷,與敵人周旋了半天才動手,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屢扣扳機,竟卻未能發出一彈。」
「後來聽人說,原來這借來的槍,撞針已老壞,秦邵武事先卻從未試用過,事到臨頭,尚不知手中之槍的用法,因而既未成事還丟了一條命,你說可不可惜...」
「還有五年前,呂孟俠刺殺出行的五大清狗時,因他說的不是北方話,被衛兵當場攔了下來,孟俠兄見形勢危急衝進花車,借火車開動之際被迫引爆了身上的炸彈欲與五隻狗同歸於盡。」
「哎,可惜呀可惜,孟俠兄腹破腸穿,手足齊斷卻也沒傷到那五隻該死的老狗一分一毫...」
也對,與兩名高手肉搏竟還能逃出生天,這位同志看來確有幾分本事。
更何況他還殺死過數位高官,要知道在這硝煙瀰漫的亂世之中,刺客雖層出不窮,可能成功除掉敵人又能活著歸來的卻是寥寥無幾。
「正所謂獻身者眾,成功者鮮矣。」
就在霍醫生品味著他人的故事,對那位仁兄肅然起敬又倍感好奇的當口,謝曲澤又滿心欽佩地說道:「雲漢兄真可謂是同盟會的第一殺手,起碼在我眼裡沒人比他更配這個稱號。」
聞此,霍醫生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可擠出的一絲笑意還未淡去,行動的步子卻忽地被某種力量叫了停。
「你剛剛說什麼?他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