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趙大人沒了
到了正午趙遠之睜開了眼睛,小侯爺此時正端著一碗面等著他醒。
「遠之。」
「小侯爺……」等他坐起來,小侯爺把手中的面遞過去。
「遠之辛苦了。」
「不辛苦。」趙遠之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著麵條。
「遠之……」小侯爺說著竟然一把摟住趙遠之,從他懷裡抬起頭:「你以後可不許去招惹那些小狐狸精了!你看你遇見一個倒霉一回!她們和你犯沖。」
趙遠之哭笑不得:「我怎麼又招惹狐狸精了?」
「那個陳微翹唄,你是沒看出來她就是白紗女子?」
「看出來了。」
「……」小侯爺無語了「那你還送上門!羊入虎口啊?」
「我是不久才反應過來的。」
小侯爺看著他一臉無辜,也是沒法說什麼。
這個時候飛鷹突然敲門「主子!」
「怎麼了?」
「陳為農來了。」
「嗯?來幹什麼?」
「他哭喪著臉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回稟。」
「好,帶他去會客廳。」
「是。」
小侯爺吩咐完,對趙遠之說:「吃你的面,我去看看他做什麼幺蛾子。」
趙遠之點頭。
小侯爺剛走到會客廳門口,陳為農就迎了上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訴:「侯爺,趙大人沒了!」
「啊?」小侯爺一挑眉毛,差點摔了個跟頭。「誰沒了?」
「趙大人……這麼一個青年才俊,好好的人怎麼說沒……」
「打住。」小侯爺在椅子上坐穩當,對陳為農說:「你說的是哪個趙大人?」
陳為農擦了擦淚水說:「趙遠之趙大人。」
小侯爺桃花眼一轉計上心頭。「遠之!他遭遇不測了!?」說完故作震驚,眼眶都紅了。
陳為農點頭把手中包裹的東西遞過去「這是在河邊找到的,是趙大人的佩劍。」
小侯爺接過來面色凝重,渾身顫抖,撫摸著劍身「是遠之的……」
「侯爺節哀。」
小侯爺揮著劍沖著陳為農的臉皮就是一劍。陳為農有心要躲,卻又不敢。他知道這個常樂小侯爺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小侯爺這一劍本就不是取人性命的,只刮破了一層油皮。
「本侯本應叫你給遠之償命的,不過還得留著你抓住真兇!說!是哪個害了遠之。」
陳為農挨了這一劍,早早準備好的台詞已經是不敢說出口了。趙大人死了,小侯爺想必是要追究到底的,自己上哪整幾個竊賊給他殺,打定主意開口說:「那附近經常有野人出沒,想必是一群野人出來找吃的……所以……」
小侯爺面上一副悲痛欲絕,心裡差點笑了:野人?真是難為陳大人想出這麼個借口。算了好不容易和遠之團聚,少跟他費幾句口舌,打發了了事。
「好了,你下去吧,本侯休息幾日就去端了那群野人老窩,給遠之報仇!」說著低下頭沖陳為農擺手示意他退下。陳大人如臨大赦飛也似地離開了一刻也不敢多留,直接沖著大門就去了,還一頭撞到了門口的石獅子身上。等他揉著腦袋離開了,小侯爺回房間看趙遠之,吃了面恢復了精神,趙遠之穿戴好暗衛準備的衣服,正準備出來找小侯爺。
「小侯爺。」
「嗯,遠之啊,這幾日你白天不要出門了。」
「啊?」
「晚上出門。」
「這是為何啊?」趙遠之不解。
小侯爺狡黠一笑:「嚇唬嚇唬那個陳為農,叫他說實話。」
「陳大人?什麼叫他說實話?」
「他認定你死了,正好你就去扮鬼找他報仇。」
趙遠之一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認定我死了?」
「對啊,剛剛來還哭得悲悲戚戚的,要不是我知道你在我房裡,我都要信了。」
「這怎麼回事?」
小侯爺把手中的劍遞給趙遠之:「因為這個,你的劍落下了,他們沒見到你的人,以為你死了。哦,對了遠之,你們被關在什麼地方啊。」
「暗衛沒跟你說?」
小侯爺搖頭「我凈顧著你,哪有空問。」
「嗯我們被關在一個地牢,底下是一潭深水,水裡養著一隻巨型八爪魚。」
「巨型……八爪魚!」
「嗯,逃出來的時候,我的劍插在那傢伙的一隻腳上,沒拔下來。」
「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那水下有一條密道。」
「密道?通向柳湖?」
「是。那個密道有些奇怪。」
「嗯?怎麼奇怪?」
趙遠之回憶了一下說:「那密道的牆壁做工精緻,每一塊磚都經過細心地加工。」
「加工。」
接著兩人異口同聲道:「機關。」
相視一笑趙遠之說:「想來那密道兩側是封閉的空間!」
小侯爺點點頭:「這樣的話,也許集縣丟失的銀子和那些不知去向的賑災銀就有著落了。」
趙遠之點點頭:「對了還有龍王新娘的事情。」
「龍王新娘?怎麼有什麼收穫?」
「興源樓的雪兒和林公子他們遇見過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
「對,那個黑衣人幫他們私奔想出了這個辦法。而且我覺得兩人大概都有吸食罌粟。」
「嗯,這東西就是從極歡院流出去的。」
「極歡院?」
小侯爺點點頭嘆了口氣「我還在那丟了不少金子,虧得慌,這下暴露了身份,想必是打草驚蛇了,那就先把婉兒抓起來。」
「嗯?婉兒?她現在不是極歡院的掌柜了嗎?」
小侯爺眯了起自己的桃花眼:「怎麼,趙大人你還特意去關心了一下人家姑娘的行當?」
「小侯爺說笑了,遠之沒有,只是那日雪兒墜樓,找她問過話。」
「哦,暫且饒你一回。」小侯爺在趙遠之的臉上捏了一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接著說:「今天晚上我們就去裝鬼,在這之前我們要好好準備一下。」說完嘴角上揚,看上去十分危險。
「嗯?」
小侯爺一步步把趙遠之逼到牆角「嗯,遠之啊,讓本侯來給你畫畫妝吧,」說著他笑了,笑的十分奸詐,趙遠之打了一個哆嗦。
入了夜,街道上的行人都散去,今夜天上飄著小雨,趙遠之和小侯爺一早守在陳為農的卧房。等他吹了燈,兩人對視一眼跳下了房,套上事先準備的白袍子,散開頭髮,又把事先準備好的雞血塗在眼睛下面和嘴角。小侯爺事先畫好了慘白的臉和大黑眼圈。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對方真是比鬼還像鬼!
輕輕推開房門,兩人躡手躡腳進了裡屋,陳大人這會摟著自己的愛妾睡得正香。
趙遠之從喉嚨眼裡發出陰森的聲音:「陳為農……還我命來……陳為農還我命來……」
這個時候小侯爺也沒閑著一個勁在陳為農耳邊吹風。
陳大人翻了個身,嘟嘟囔囔道「誰……」這一下他懷裡的小妾醒了睜開眼睛……接著「呃……」翻了白眼暈了過去!她這一倒下正好砸在陳大人身上,陳大人一睜眼就看見了趙遠之滴著血的臉他也「呃……」暈了過去!
小侯爺兩人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都是愣住了。
「這膽子也太小了吧!」
趙遠之擦了擦雞血說:「那怎麼辦?」
小侯爺看了看說:「準備涼水弄醒。」
一壺涼茶噴下去,陳大人「啊……」舒了一口氣算是醒了。
趙遠之一把拎起了他的脖領子「還我命來!」
陳大人哆哆嗦嗦地說:「你是誰啊?」
「趙遠之……」
「啊?趙大人?可不是我害的你呀!」
「嗯?還我命來!」說著做勢去咬陳大人的脖子。
「真不是我!」
趙遠之停下動作「那是……誰……」
「是,姬如令!」
「……就是你……」
陳大人看趙遠之又要來咬自己連忙說:「真的,就是她推你下去的,你找她不要找我呀!」陳為農像是小雞仔一樣被趙遠之拎著,此時的他已經是抖如篩糠。
趙遠之看向小侯爺,小侯爺點點頭。
「趙大人?」
趙遠之瞪圓了眼睛「我要先拿你墊背!」說著張開嘴咬向陳為農的脖頸。陳大人十分配合「呃……」又暈了,趙遠之一鬆手,他就軟綿綿癱在地上了,還是臉著地。
小侯爺走過來踢了一腳「真是不禁嚇。」
「姬如令,就是陳微翹?」
「看樣子是。」小侯爺說著拉著趙遠之出了屋子。「我們先回去,明天我來再來找他問問那個姬如令的事情。」
「好。」
說著話小侯爺往趙遠之懷裡一縮:「遠之輕功最好了。」
趙遠之無奈地笑了一下,一隻手抱住小侯爺,一縱身跳上房,這抹白色身影在黑夜中尤為乍眼……
飛在空中的小侯爺縮在溫暖的懷裡,很是滿意,心裡美滋滋的:被遠之抱著的感覺真是不錯,又溫暖又熟悉。
小侯爺還沒享受夠就落地了。
「小侯爺。」
「.....」裝聽不見。
「小侯爺?」
「......」裝死,把頭一埋,外面的東西都是浮雲。
趙遠之無奈嘆了口氣「小侯爺很晚了,該休息了。」
小侯爺動了動嘴:「嗯,進屋。」
趙遠之看了看吊在自己身上的「小八爪魚」,抬起頭保持著昂首挺胸的姿態進了屋。
「進來了。」
小侯爺這才一下子蹦下來,拉著趙遠之坐到桌邊「我們來說說正事。」
這一下突然正經讓趙遠之很不習慣。
「嗯。」
「我們這次在冀州主要還是要把陳為農揪出來,姬如令吧,我們要是把她抓住了,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為什麼?」
小侯爺把玩著手裡的摺扇「她是應該是紀王爺的人。」
「紀王爺?」
「對。現在還動不了他,要是把冀州那些銀子找回來算是斷了他一條臂膀,也算是給冀州百姓一個有交代了,要是再拿那個姬如令說事,我這個舅舅八成就要狗急跳牆了。到時候一旦他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我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那就任由他.....」
「只是時候不到,時候到了自然就動得了了。」
趙遠之點了點頭。
小侯爺看著趙遠之的眼睛突然冒出一句:「遠之,你覺得朝中哪幾個人比較危險?」
「小侯爺你。」
這一句脫口而出的答案,把小侯爺弄愣了。
「哈?我跟你說正事呢?」
趙遠之笑了,開玩笑地說:「是正事,對遠之來說最危險的就是小侯爺,非你莫屬。」
小侯爺翻了個白眼「本侯對你這麼好,為了你提心弔膽,為了你都要去招惹我的王爺舅舅了,你就這麼評價我。」一邊說一邊眨著一雙無辜的桃花眼看著趙遠之。
趙遠之見他這副模樣,連忙轉移話題:「不過要是讓遠之說朝中危險的人物嗎,樞密院梁大人算一個,嗯,紀王爺肯定是一個,嗯,還有大學士呂四弦。」
小侯爺有些好奇「哦?怎麼說?」
「嗯,梁大人一向是功高蓋主,皇帝年少,他的兩個公子一個鎮守邊疆要塞,一個是宮中禁軍統領,怎麼看都很有威脅。紀王爺是皇上長輩,皇帝登基對他也是十分尊敬,他卻還在暗中搞這些勾當,怎麼看都不像和善的人。」
「那這個大學士呢?」
「這個人遠之曾經接觸過,他一心改革,雖然可能目的是好的,但是太急迫了,總覺得以後會很危險。」
小侯爺點點頭,他對這個大學士沒什麼印象,似乎黃狐狸還很喜歡這個四弦的,不過黃狐狸今天喜歡一個,明天喜歡一個誰知道這個四弦能不能聖恩永眷。
「那小侯爺覺得那些人危險?」
小侯爺眼珠轉了轉說:「朝堂上最危險的是皇上。」
「伴君如伴虎?」
「嗯,我本以為自己很了解他,但是」小侯爺突然嚴肅了,桃花眼盯著趙遠之「
不過最近我突然覺得我似乎又沒那麼了解他。」
趙遠之眼神躲閃了一下「那你看著遠之做什麼?」
小侯爺一伸手從趙遠之臉龐拿下一縷頭髮「頭髮。你緊張什麼?」
「沒。」
小侯爺嘆了口氣「先不說他,下一個就是天璣。」
「崔王爺?」
「對,他雖然人不在朝堂,但是這朝中還是有他的舊臣,他在離州那個遠在天邊的地方放羊,就算是集結了百萬雄兵我們也不知道,況且我這個表哥一向喜歡跟人耍心眼,不知道黃狐狸那步棋走錯就會招來他。」
「嗯。」趙遠之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小小年紀竟然要想到這麼多。
「第三個,危險的,遠之你說對了。」
「梁大人?」
「不,這第三危險的是我。」趙遠之看向小侯爺確定他沒開玩笑,就問:「怎麼說?」
小侯爺搖了搖頭:「黃狐狸叫你跟著我之前一定也跟你交代了,影,這個皇家暗衛的事情。」
「皇上說了一些。」
「我本不該告訴你的,但是遠之我拿你當自己人。」桃花眼裡滿是真誠。
趙遠之的眼神卻有些躲閃「小侯爺.....」
小侯爺見了他的神情,沒有失望,卻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告訴你也是叫你日後好做抉擇。」
「抉擇?」
小侯爺苦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有種感覺我和黃狐狸之間有了隔閡。」
「隔閡?皇上說你們是.....」
「沒有秘密,出生入死?」小侯爺喝了一口茶「那都是說給你聽的,不過也確實發生過,現在我們都有秘密了,我們長大了,影只效忠於皇帝,我手裡攥著這麼一個組織,別人都是羨慕,卻不知道這其中苦楚。影裡面的人,有些是從小訓練的而有一些是窮凶極惡之徒。」
「窮凶極惡之徒?」
「嗯,亂世用人用能,盛世用人用賢,你說我們是亂世還是盛世。」
趙遠之不做聲,小侯爺道:「我又不是黃狐狸,你隨便說我的貼身安慰都是侯府的老人,不會說出去。」
趙遠之搖搖頭:「遠之不說不是不敢。」
「.....」
趙遠之接著說:「表面我們是盛世,而暗潮中危機四伏。」
小侯爺點點頭:「很好,你這句有些官場的樣子了。」聽了稱讚,對面的人並沒有高興,一雙眼睛看著小侯爺不做聲。
小侯爺被這雙眼睛注視得有些不自在:遠之這眼睛好像會說話,怎麼看怎麼好像要說很同情我呀。「遠之?」
趙遠之自覺失神,低下頭說:「小侯爺你休息吧,遠之出去了。」
「哦。」
目送趙遠之離開,小侯爺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剛剛跟趙遠之聊天,也是一半真一半假,一半是真的想讓他了解自己多一些,另一半.......她總覺得有一個真相自己沒有解開。躺在床上睡不著他就開始胡思亂想:剛剛被遠之抱著為什麼那麼熟悉。每次在他懷裡都覺得很安全,他想了半天把這歸結於:命中注定!命中注定趙遠之是他的人!
這個時候的趙遠之也沒有睡著,他也在床上翻來覆去烙餅:小侯爺說道不了解皇上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難道是發現了什麼?自己不過是一個大理寺少卿為什麼小侯爺要對自己說那些話,抉擇?自己未來有什麼抉擇?還有抱著小侯爺的時候為什麼覺得他不像個男人!
想到這裡他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日在極歡院的紅衣姑娘,贏走了那把紫鸞的姑娘,那姑娘也是一雙桃花眼,自己還懷疑是不是小侯爺男扮女裝,還有那日女子回頭對自己說的話,小侯爺形容姬如令的話。
趙遠之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結論:常樂小侯爺其實是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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