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是無情人(上)
秦先生:「晚上回會所的時候把老宋帶到我房間去。」
華子點頭,彙報了一些事後準備回會所,卻見秦先生低頭吃著葯,眉頭一鎖,糾結了一番后邁出的步子又退了回去。
秦先生:「還有事?」
華子把話在心裡挼了一遍才壯著膽子說道:「秦先生當真不在醫院觀察幾天?」
秦先生沒說話等著華子把剩下的話說完,華子:「我剛從醫院的天台那邊過來……我看到大小姐在那邊抽煙。大小姐一個人在上面,也不讓人跟著,我知道我們做手下的都應該少說話多做事,可是華子今天想多句嘴,秦先生你昏迷的這幾日大小姐也沒怎麼合眼。」
不僅沒怎麼休息,還要應付時不時就要來拜訪的五爺,就連酒庄的事情也要照應著,底下人都暗暗佩服大小姐的能幹和精力。
說完華子偷偷看了眼還沒把葯吃下去的秦先生,秦先生良久都沒開口,過了許久華子以為自己多話惹怒了秦先生,正準備請罪的時候總算是聽到秦先生開了金口:「把住院的手續辦一下,今晚把老宋帶過來吧。」
「啊?」華子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是的,秦先生。」
秦先生去天台的時候,汪淺已經把一盒女士煙抽完了,地下橫七豎八的躺著香煙的殘骸,秦先生從天台的出口看著蕭瑟秋風中的汪淺忍不住變了臉色。
汪淺聽到身後有動靜還以為哪個不開眼的手下又上來了,結果一回頭便看到穿著一身病號服,外面披著一件簡單的黑色長外套的秦先生。
汪淺習慣性的喊了聲:「小叔。」等喊完才想起來自己還在和秦先生冷戰,於是故意板著臉繼續甩著臉子別過頭不去看他,彆扭的像個跟父母鬧脾氣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倔強的站在天台上,身上穿得單薄,估計呆得有點久身子受不住寒了,雙唇輕輕的打了個哆嗦。
秦先生看了心疼,終於還是忍不住服了軟,柔聲道:「阿淺,過來。」
汪淺面對著他搖搖頭,陰陽怪氣的說道:「你不是要回會所嗎?去啊,反正你是會長,你說個一沒人敢說個二的,還過來管我做什麼?」
秦先生一聽她夾帶著抱怨的語氣便知道她也沒那麼硬氣,只是嘴上還是得理不饒人罷了。
秦先生走過去把隨意披著身上的外套脫下大掌一揮便將瘦小的汪淺包裹在裡面。
汪淺蹙著眉頭想把衣服甩開,但看到他依舊憔悴的臉色終究是沒忍心。
秦先生握住她早已冰涼的手:「夏子煲了湯過來,陪我下去吃一點好好休息休息。」
汪淺一臉懵的看著他。秦先生:「幾日不休息,你是真打算當鐵臂阿童木不成?」
汪淺:「華子說的?」
風吹的有些大,秦先生咳嗽了幾聲,沒說什麼就緊拉住汪淺走下了天台。
有時冷戰不是比誰先誰先低頭,而是最先示弱的那一方更是放不下罷了。
晚上七八點的時候,老宋還是被帶到醫院,病房內被汪淺清了場,按照秦先生的要求,所有人都不必在病房外守著。
老宋畢竟是老人了,秦先生命人在病房內搬了把椅子過來,老宋坐在上面如坐針氈,他料想了這一日,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他坐在這裡快一個小時了,在這一個小時秦先生隻字未提他做的那些事,只是跟他聊著會裡的家常小事。
聊到最後老宋終於支撐不住主動開了口:「會長……」
秦先生挑了挑眉。
老宋語氣有些激動:「既然會長當初選了那孩子來會裡,為什麼現在又改變了主意?」
秦先生:「老宋,你有多少年沒有回秦會了?」
老宋沉默了下來,大概有十一年還是十二年了,他自己也記不大清了,年紀大了總是記不住很多事。
秦先生:「我記得父親走的時候,那年我才十四歲,被老四家的老堂主從會裡追殺到海寧,老四那會也小,少不更事,還念及與我兄弟情深,竟背著他父親與我來往。老堂主知道后狠狠毒打了他一頓,誰料一時失了手傷了他的臉,自此老四的臉就留了疤。」
當年就數秦先生年紀最大,做事最老練,其他堂會的幾家孩子都只有十來歲,成天只知道跟著老四家的瞎混,逃課,打架,惹事生非,也不好好念書,但是很會講自家兄弟情義,他們當中若是誰的在外面吃了虧,那麼其他幾家的孩子一定會一起出頭找回場子來。
會裡老一輩的人都說他們這一輩的太過仁義,心眼太乾淨,不適合在這條道上混。
後來老一輩的除了大堂主以外,其他的一個個都故去了,又有誰能料到這一輩的孩子漸漸長大后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有過之而不及呢。
秦先生:「我帶阿淺回來那年,我廢了老四的一條手。」
老宋猛然抬起來吸了一口氣,躊躇著想張口:「就因為他與那孩子玩笑了幾句?」
秦先生:「當年我去幾大世家挑人的時候本想挑個和老四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子,可是挑來挑去還是看中了年紀最小的阿淺。」
「你說的對,他不過是與阿淺玩笑了幾句,可是老宋,阿淺是我挑中的人,她是要接我以後的班的,如果當時的我不廢他的手,以後誰還會高看阿淺,何況阿淺身上的戾氣很重,若是她下手的話估計老四的兩隻手都保不住。」秦先生自嘲的笑了笑:「編子說我太狠心,耍會長的威風,可是當了會長就只有威風了?」
「老宋?老六是不是還說了我因為慣著阿淺,最終動刑殺了老四?」
老宋不自然的在椅子上動了動想了想還是點點頭,他說不來謊,可是即便他撒了謊,他做的事即便瞞著以秦先生的能力還是能查出來的。
老宋惋惜道:「你們這一輩的孩子,就數老四家最實誠了。」
實誠?秦先生冷冷的笑了笑:「如果我說他劫了會裡的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