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醒重生

陸莞爾感覺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裡有月光下的屋檐，有夜色里的煙花。她走進一個熱鬧的街巷，每個人都帶著微笑互相來往。突然，畫面一轉，那些人的臉上多出了含笑帶血的面具，他們追著她跑。陸莞爾跑著跑著，慌不擇路終於在一堵圍牆處停下來。

「不要。」陸莞爾驚呼一聲醒了過來。

頭好痛，感覺好像被重物砸過。陸莞爾感覺自己迷迷糊糊地好像躺在一個軟塌上，耳邊還有少女不斷叫著自己。

「小姐，小姐，小姐。」

陸莞爾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的窗邊擺著的白色茉莉花，還有一個正站在我床邊一邊抹眼淚一邊輕輕晃動自己的少女，那個少女有些眼熟，好像是壁兒。

「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去告訴夫人。」壁兒看著自家小姐醒來后，滿臉的興奮，在確認她無事之後立刻跑出了屋子。

陸莞爾嗓子干啞，說不出什麼話來。她想叫住壁兒，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壁兒跑的太快，讓陸莞爾來不及拉住她。

陸莞爾掙扎的坐起身來環顧一下四周，這間房間是還未出閣在家裡的房間，一切的擺設彷彿是昨日。

難道我···

「莞爾！」一位夫人推開大門，看到陸莞爾坐在床上快步走來一下子抱住了她。

陸莞爾足足愣住許久，隨後眼淚奪眶而出，雙手也保住了夫人的後背。

這是娘親的懷抱。

可是她現在嗓子疼痛根本說不出話來，她有好多的話想對娘親說。

娘親，這些年女兒過得好苦。

許氏鬆開陸莞爾，一邊差人去找大夫，一邊詢問她的身體感覺如何。

陸莞爾只能用點頭和搖頭作為回應。其實她除了額頭痛和嗓子不舒服以外，沒有任何不適，更主要的她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許氏一直等陸莞爾再次睡著時才離開，本來熱鬧的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陸莞爾帶著疑惑漸漸進入了夢鄉，不過在放心沉睡前，她已經差不多知道了緣由。

原來是上天可憐我，給我了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傍晚，陸莞爾還是因為疼痛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壁兒的臉。

壁兒本就一直認真的看著自家小姐，看見她醒過來立刻倒了一杯水餵給了她。

有了水的滋潤，陸莞爾感覺自己的嗓子好多了，這才能夠說出話來。

「壁兒，我這是怎麼了？」

壁兒看著她的樣子有些疑惑，反覆確認她沒有傻掉才回話。

「小姐你忘了，宮中舉行皇子選妃，您被選為秀女。可是您卻為了北鮮家的公子，死活都不去，最後撞了柱子。」

陸莞爾努力回想，記憶中確實有這麼一件事。

當年，載光皇帝為皇子們舉行了一次前無古人的皇子選妃。朝中大臣、各地大戶都被下了皇旨，凡是家有適婚未出嫁的女兒皆可入宮備選。陸家因有兩個女兒，姐姐陸嫣然天姿國色，容貌、學識、性格、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惜她早已與號稱大昌第一才子的蘇與謙有了婚約。而陸莞爾在姐姐的襯托下顯得平凡了一些，不過在其他官女子當中也算是上等，又因為陸莞爾的年齡合適，所以父親陸康不得不將她的名字報了上去。

只是當時陸莞爾自情竇初開時，便嚷著要嫁給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北鮮珺，吵得更是滿城皆知。所以當陸莞爾知道父親此舉后，萬般不能接受，故而一頭撞在了柱子上以表決心，當場昏了過去。

陸莞爾還記得父親因為心疼她而抗旨不遵，被載光皇帝大罵了一頓。

「今年是多少年？」陸莞爾繼續喝著水潤潤喉嚨。

「我的小姐，您是在嚇奴婢嗎？今年是載光十八年，您今年成年的。」壁兒的眼神有些擔憂。

陸莞爾摸著額頭上的紗布，心裡有了底。

載光十八年是個非常年，朝局上，陸家官拜內淵閣首輔大臣，屬文官之首。北鮮家勢力剛剛在朝中崛起，風光一時無兩。後宮內，載光皇帝的諸多年紀相仿的皇子皆已成年，為此皇帝準備舉辦了皇子選妃，是要為皇子們選擇合適女子嫁入皇室。

也是從這一年起，朝堂的黨派之爭有苗頭，長達數年的皇子奪儲也萌了牙。

而她，當時一片丹心撲在了北鮮家二公子北鮮珺身上，縱是他千般排斥抗拒自己，她還是視北鮮珺為最終歸宿，最後陸莞爾確實如願以償嫁入北鮮家，但最後讓陸家蒙了羞，家族支離破碎。

「小姐？小姐？」

壁兒看到自家一直沉思故而叫著，實在擔心自家小姐真的撞壞了腦子。

陸莞爾回過神來向她微微一笑，我的好壁兒，能夠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小姐還在為老爺讓你參加選妃的事生氣呢？」壁兒小心問著。

陸莞爾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想，我若是聽了父親的話參加選妃會是什麼狀況。」

「小姐，你想通了？」壁兒一臉開朗的問，難道腦子撞好了？

陸莞爾只是笑著沒有回答。

是的，她想通了。

既然老天讓我重生一次，我必定要讓那些賊人在這一世血債血償！

第二日陸莞爾早早起床，按照前世的發展脈絡，今日早朝之後陸康會到皇上的養心殿退了自家女兒參加皇子選妃的旨意。

而陸莞爾今日早早等在門口就是為了阻止陸康。

陸康一生忠君護民、清正廉明，將自己畢生心血貢獻給大昌。要不是因為陸莞爾拚命嫁給北鮮珺，也不會使陸康被迫站隊北鮮家族捲入他最討厭的黨爭之爭，更不會被扣上亂臣之子的帽子，最後含恨而終。

陸莞爾站在門口，看著皇上御賜的「清正廉明」的匾額，這一切就由今世的我來償還吧。

陸康本一夜無眠，在他心裡捨不得任何一個女兒。大女兒陸嫣然與蘇與謙私定終身時，陸康十分同意。一是特別看好蘇與謙的才識，二是大女兒不用捲入聯姻的利益麻煩，可以與心愛的人雙宿雙飛。小女兒陸莞爾，平時寵愛過頭驕縱了一些，不過也是個知書達禮的標準閨秀，只是她一心撲在北鮮家的二公子身上，陷的太深。然而北鮮珺還據她千里之外，惹得全城的人都將二女兒看為笑柄。試問沒有一個父親會讓自己的女兒受此羞辱。

可是，陸康還是過不去疼愛自己女兒的坎，看到小女兒寧死不從的樣子實在心痛。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由自己頂這個罪名，決定今日便退了聖旨。

「莞爾，你傷還沒好怎麼出來了？」陸康走到門口便看到小女兒已經站在那裡。

陸莞爾躬身行禮而起，抬頭看見了父親一臉擔憂的樣子，還有他手中想要退回去的聖旨。

陸莞爾有些心疼。父親就是這般，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父親都是對她十分疼愛，哪怕要抗旨不尊，也是將她的心思放在第一位。

「爹，我已經好多了。」陸莞爾淡淡的回答。

「那就好，回去讓你母親給你做些膳食，有助於恢復。」陸康說。

陸莞爾點頭。

「我要趕著去上朝，你先回去啊。」陸康因為趕著上朝而面露急色。

「爹，您接下聖旨吧。」陸莞爾說。

「什麼？」陸康被女兒的態度驚到，顯然他對她經過一夜改變了主意而吃驚。

陸莞爾雙手交疊跪在自家父親面前彎腰叩拜：「父親，我願意接受聖旨，進宮，備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