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歡迎來到地獄（四）
秦懷道委屈：「憑什麼呀？」
「你這不是閑著嘛。」
秦懷道立馬搖頭，小臉嚴肅道：「小爺可是很忙的，哪兒閑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在忙啥？」有人又問了。
「試衣服啊！邵哥跟我說，這是咱們營將來的新作訓服，別營想要還沒這福利呢。」
「……」
半晌，眾人異口同聲道：「就你這身『奇裝異服』？」
「小爺我覺著挺舒服的，雖然模樣是怪了點，但穿著精神，嗨，跟你們說這麼多幹嘛，你們愛信不信，走嘍。」
「賢弟慢來。」
秦懷道剛抬腳就被幾人給拉扯住了，上來就是一頓圍觀，還不時七嘴八舌地評論。
「這真是咱們的作訓服？」
「喲，瞧瞧，這什麼料子做的？」
「你們說咱們總教頭是不是小氣，這套衣服既沒內裳又沒大袖的，也費不了幾錢，忒省布料，實在是扣門到家了。」
「是啊，是呀，雖然個人也想新軍服能別出心裁一些，但也沒這麼標新立異的，簡直醜死了，大夥說，穿著這身以後咱們還怎麼出門見人呢？」
「就是嘛……非被人笑話不可！」一堆點頭附和的。
秦懷道知詳情，自然聽不下去了，替王邵說好話道：「說你們見識少就是見識少，你們幾個懂個鎚子，這是作訓服，要臭什麼美呀，用咱總教頭的話來講，那就是『實用，才是王道』。」
秦懷道說完就指著自己那身解釋起來：「看到沒有，這袖口，自帶兩顆銅扣，平日里可以鬆開，一到作戰時就能選內側一枚，這樣一來可以起到束袖的作用，方便咱們持握兵器展現武藝，再瞧瞧我這胳膊上的扣子……」
說著，秦懷道便演示起來，將袖口的銅扣一解，折翻至上臂，再這麼輕輕一扣，瞬間，原本是長袖作訓服變成了短袖裝，同時，秦懷道略帶幾分肌肉的小胳膊就暴露了出來，別說，還真有點小男子漢的味道。
這一變化，眾人眼睛就是一凸，沒想到這身丑衣服居然還設有機關，稀奇。
「這就把爾等驚到了，呵呵，這才哪到哪兒啊……」
秦懷道就像得到了向眾人炫耀的資本一般，好好的給眾人上了一堂裝備課，從袖口說到胸前的兩個口袋，從衣領上的領花講到肩膀上的一杠星，從腰間的皮帶說到將來的大軍靴，聽得眾人心癢難耐躍躍欲試，若不是秦懷道小號的軍衣實在是不合身，他們都恨不得當場就給那小子扒了個精光。
炫耀完的秦懷道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見眾人盯著自己就跟看見絕世大美人似的，令他汗毛乍起久久不服，打算趕緊開溜，眼珠子一轉，裝作剛憶起什麼重要之事的模樣，敲膝頓足道：「哎呀，險些忘了正事，邵哥讓你們去后營集合，好像是說早飯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一聽早飯已經準備好了，眾人也顧不得拉著秦懷道追問，而是急急忙忙朝營後集結。
秦懷道可是沒騙他們，他過來就是傳口信的，只不過他把王邵悄悄送給他的軍服先給穿上了，小孩子嘛，得了新衣免不了要顯擺一下。
……
早餐配額，一個雞蛋，四個肉包子，一疊鹹菜，白米粥則是管飽。
這樣的待遇即便在全軍之中，算是奢侈的了，以往皆是雜糧粥配湯餅，還得自備醋布，至於鹽？呵呵，您想多了。
這樣的吃食對一位現代人來說可能是樸素至極，可放在眼下的大唐，那得要百錢以上，想想，當時的肉包子，百姓們時拿它當成一道大菜來看，或許，咱們就能理解一些了。
僅是一頓早膳就如此豐盛，眾將士是萬萬沒想到的，甚至不少人還呆了一呆。
但不久之後，五百名飢腸轆轆的漢子就跟餓了半月的豺狼似的開始對這些吃食狼吞虎咽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笑，但楞是沒有一人說話，場面實在詭異的緊。
不遠處靜靜觀察著他們的王邵則漸漸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如此高規格的伙食自然也不是白給的，有句老話說的好，要想馬兒跑的快又想馬兒不吃草，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所以，這些投入在王邵看來是相當必要的，看著他們吃地如此起勁，王邵沒來由的也開心了起來。
「嘿，這群兔崽子，怎麼一個個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他們爭啥呢？」
耳邊忽然傳來了熟悉的破鑼嗓子聲，王邵扭頭一看，正是剛回營地的程懷亮，不由招呼：「呵呵，程大哥，您何時歸營的？」
「哈，俺剛到，這不，一打聽到賢弟在此，俺便過來瞧瞧。」
程懷亮走近之後，眯著眼睛樂道：「嘿嘿，還得多謝賢弟這次割愛，壽宴之上俺可是長了一回大臉，可惜賢弟你是沒瞧見，當夜，俺家那老爺子居然在壽宴上舞起槊來助興，這可是十年難得一見，概是那好東西把俺家老爺子給高興壞了，賢弟，大恩不言謝啦。」
「令尊高興便好，說起來小弟也是借花獻佛，不敢居功。」
「哎，賢弟，俺家老爺子可發話了，說什麼時候你方便，定要來府上做做客，老爺子可想見你了。」
「呵呵，大哥不是也見到了，小弟正忙於應付陛下派的差使，不過日後只要一得空，定會親自登門叨擾。」王邵回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心裡則在嘀咕：「程咬金為何這麼急著想見自己？」
「那就一言為定，可別讓俺家老爺子等久了，否則遭殃的一定是俺。」程懷亮是直腸子，這話在他耳朵里就是答應了，便笑著拍了拍王邵的肩膀，轉頭繼續觀察起那五百士卒。
「早膳是啥？瞧著挺香。」
「哦，就是幾個肉包子。」
「！！！」
「好賢弟，那你用膳了嗎？」程懷亮兩眼放光，不禁踏出一步，旋即又尷尬的回頭問道。
「還沒呢，大哥你呢？」
哎呀，等得就是賢弟你這句話啊！
程懷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昨日貴客臨門，有些喝高了，席間也沒吃幾個菜，一覺醒來又急著入營，便給耽誤了。」
王邵一頭黑線，你能再明顯一點么，哈喇子都出來了。王邵心知肚明，趕緊笑著接話道：「要不……一起？」
「自然好，嘿嘿，肉包子，俺喜歡，走走走！」
程懷亮急不可耐地抓起王邵的手腕就往裡鑽，沒過多久，兩人如願以償的拿到了吃食，也沒太走遠，尋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跟將士們一樣席地而坐隨意吃了起來。
期間也有不少路過的士卒向兩人打招呼，王邵一一點頭回禮，很是隨和的搭話，全然沒有上峰應有的態度，反倒與普通將士一般平易近人，這行為無意間獲得了不少士卒的好感。
「號閑滴，你撅著俺美如哈？」
正吃著，身邊的程懷亮鼓著腮幫子嘟囔了一聲，王邵趕緊放下剛擎到嘴邊的白粥追問：「程大哥，你方才說什麼？」
程懷亮急急拍了下胸口，等到那嘴裡二三下被消滅的包子整個咽入腹中之後，才打著飽嗝道：「嗝，俺是說，賢弟覺著俺家小妹如何？」
「噗！」這會兒，剛喝了一口稀粥的王邵直接就噴了出來，還好死不死的吐了程懷亮一臉。
「……」程懷亮遭了無妄之災，一臉的抽抽。
「程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嘿嘿，沒事兒，些許小事俺豈會在意，賢弟，你就有話直說，如何？」程懷亮尷尬地一抹臉，努力咧嘴一笑，這態度，跟青樓里的龜公一模一樣，嚇得王邵立馬一個激靈。
「不是，大哥此話何意？」
程懷亮嘖嘖道：「嘖，還能是何意，俺就是問問你看得上俺家小妹否？俺瞧著，俺家老爺子有那意思，俺這做大哥不得提前關懷關懷。」
「不是……」王邵好生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