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螢火蟲

兩天之後，他穿著自己衣櫃中最好的衣服，拿著曇花商會的邀請函以及執事學院的學生證前往酒會的地點。

搭上聯邦最新鋪設的電車，黃江掏出了一枚索爾，投進了車門口的箱子。這是蔚藍聯邦的貨幣，不過卻可以通過海霧系統的解析，分解充值進虛擬的系統之中，成為海霧的線上貨幣，同理，海霧之中的索爾也可以通過海霧投射到現實，成為真正的貨幣，至於是否還是原先的真材實料，蔚藍的科技可檢測不出來。在海霧中，索爾可以用來購買召喚海魂所需的晶石。

晶石與索爾能夠相互兌換的。

20萬索爾兌換200晶石。

連一些還算富有的中層貴族也感覺負擔不起，更何況黃江，他兜里全是省吃儉用從獎學金里擠出來的索爾。

馬克-厄瑪非常刻苦，能夠在四年中從一個完全不認識字的少年成長為對於海魂、蜃影相關知識頗為了解的合格執事，他所付出的艱辛常人難以想象，更何況他還超越了一小部分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貴族，夠到了學院最低等獎學金的門檻。

黃江隨便撿了一個位置坐下。車廂中死氣沉沉的，充滿了汗臭味和劣質的香水味，時不時還能聽到從後座傳來的呼嚕聲。黃江沒有去管這裡的人，他時刻注意著窗外的建築，電車全程不會停靠，你怎麼跳上來的，下車也要怎麼跳下去。

他看到了公館區標誌性的火紅玫瑰，找準時機，縱身一躍，跳下了電車。

黃江對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甚是滿意，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按照紙上的地址，頂著有些涼意的弄堂風，走到了代表曇花商會的曇花公館。憑著證件，他輕而易舉地進到了裡面。

有人認出了他。

畢竟新一屆聯邦准執事的信息已經公示在了議會所在的藍房子面前的廣場上。

不過大家所關注的，大多是榜首的黑塞與居於二席的薩特到底孰強孰弱。

要是放在以前，答案顯而易見，但是薩特作為一個平民，引起了人們的廣泛討論。

黃江環顧四周，除了姿態各異卻富有盡顯的各式商人，其中大部分的客人都是他有些面熟的同學，他們都沒能加入貴族們的小團體。

黃江也沒有。

昨天晚上，普希一臉歉意地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黃江。喬叟否決了讓黃江加入的提議，當時普希還問他是不是招惹到了蘭恩家族的什麼人。

黃江肯定沒有這麼無聊，仔細想想也就是露薇花與鬱金香兩個總督間的摩擦波及到了自己。

「真的不需要我去幫你說說情嗎？」普希一臉擔憂。

「不用了。」黃江拒絕道，「我有別的打算。」

「商會真的不是一個好去處啊，馬克！」

「時代變了，普希。」

黃江抬起頭來，視線越過陽台，看向了宿舍面對的海灣。

隨著聯邦重新站穩腳跟，蔚藍內部的海路趨於穩定，逐利的商人開始走出以前拘泥的家鄉島嶼，將生意做到了聯邦的每一個角落，輪船的汽笛聲每天都迴響在港頭，無數的金錢開始聚攏，一個個富可敵國的大富商誕生了。

他們本能地追求議會政策的穩定。

介入議會是這些商人必定會做的事情。

有了起始資金和一眾艦娘的後盾，黃江並不打算投靠商會，但是利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那晚，兩人不歡而散。

站在會場中，黃江面不改色地和一位湊上來的商人說著話，眼睛一瞥卻看到了酒會中心的薩特。

果然如此。

如果不是那一天的會面，黃江也會覺得以薩特的成績，回去投靠對他伸出橄欖枝的大貴族，特別是對他非常欣賞的太陽花領女總督艾米麗-波拉。

而薩特的身邊跟隨者一位姿態優雅、裝束典雅的女子。

那天那個飄在空中的少女虛影！

是海魂！

黃江觀察到了那名女子禮服下隱藏的武裝。

但是她的面容卻與已知的任何一條海神序列不符。

是一位異海魂！

黃江心中訝異更甚，據他所知，聯邦歷史上出現過的異海魂在他眼中都是一些既視感滿滿的女孩，有自稱飛機的，有自稱坦克的，有自稱RPG的，甚至還有自稱高達的。

那麼眼前的這位異海魂，又屬於什麼類別呢？

黃江並沒有上去搭話的意思，繼續和眼前的商人閑扯，除了聊一些希望對方將來有機會到他的執事領經商以外，便是一些家常的客套話。

諸如今晚吃得好嗎？

這幾天睡得怎麼樣？

你家祖墳在哪啊？

你今天怎麼沒穿裙子啊？

這樣平常的問題。

商人也看出了黃江的客套，稍微聊了一會兒便告別了。

從路過侍從的托盤上端了一杯紅酒，黃江看似漫無目的地走在酒會之間，他看似無意地和那些沿途的商人閑聊，重複著上述的話題，一時間竟然看上去相談甚歡，其樂融融。

順便，吃了個飽。

黃江淡然地吃完盤子中的牛排，看了看酒會裡已經沒有可以說話的商人了，他收拾收拾，走向了薩特。

兩人對視了一番，默契地來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借我200晶石。」黃江毫無負擔地跟薩特說道。

「為了後邊考察的事情吧。」薩特皺了皺眉眉頭，「出現這種意外我倒是沒有想到。但是……我憑什麼要借給你200晶石？」

這就說明他拿的出這個數量咯？看來薩特少年在商會眼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高上一截。

「我可以賭上『厄瑪』的姓氏，如果到時候我償還不了這筆債務，我將不會以厄瑪的姓氏自稱！」黃江裝作一副糾結而又孤注一擲的樣子。

薩特震驚地看向了黃江，臉上寫滿了難以理解。

他最終答應了。

果然！

對於這位初出茅廬的中二少年而言，風暴之名的名義比金錢利益重要很多。

黃江嘴角忍不出往上扯，看來自己是賭對了。懶人聽書www.lanren9.com

他看著海霧中自己賬面上多出來的200晶石，轉身裝備離開。

「我叫虎鯨。」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轉頭一看，正是那一位異海魂。

「馬克-厄瑪。」他回應道。

「打算離開了？」

「嗯。」

「你可以讓他們投資的，他們很樂意多一個發聲筒。」

看來，黃江注視她時，她也注視著黃江。

「我只是一個運氣好點的普通人。」黃江聳了聳肩，「而且我更喜歡過得愜意一些。」

說完，他便和虎鯨告別，緊了緊衣領走進了寒風之中。

「怎麼了，虎鯨？」薩特走了上來。

「你的同事很有趣。」虎鯨回眸微笑道。

薩特也認出了黃江，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屑，在他眼中，這是一個不把風暴之名放在眼中的同胞。

「好了，別多想了，去應酬你的錢袋子們吧。」虎鯨拍了拍薩特的肩膀，「我已經捕捉到灰海豚妹妹的訊息了。」

「真的？！」

……

虎鯨。

路上，黃江還在想著剛在和自己搭話的異海魂。單純從一個名字中他沒法提煉出什麼有效的訊息。

回到宿舍后，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舒了一口氣，然後坐回了位置上。

他握緊左拳，開始瀏覽海霧論壇。

這是海霧自帶的，用於讓各個地區的執事交流信息的地方。

上邊的執事依舊非常活躍，論壇上的執事頭像旁往往會標註他的執事領，而沒有標註的，或許是今年還沒到崗的新執事，或許是那些總督執事、雇傭執事或者退休的執事。

執事的行業早已是一個龐大的行業，其中攪進去的勢力太多，保持聯邦官方的壟斷根本不可能，議會幹脆大手一揮，海霧的激活劑只要憑藉執事學院的畢業證便可以直接購買，有了這條路子，非聯邦執事的可操作空間便更大了，這也間接導致了總督與商會們開始逼迫議會削減聯邦執事名額。

所以在畢業儀式的前幾天馬克才會那麼興奮，甚至導致失眠。如果再過一年，他可能就要被聯邦執事拒之門外。

可惜因為幾日失眠與情緒激動，馬克-厄瑪竟然猝死在了畢業當天的儀式上。

心中為這個范進中舉一般的可憐人默哀一番后，黃江繼續在論壇上尋找有用的信息。

黃江粗略地看了一下，准執事的討論浪潮已經過去，論壇上又回到了討論海魂、討論蜃影和瞎幾把水的狀態。

偶爾還會跳出幾個無腦黑其他總督領的睿智，然後引發大量理智執事的討伐。

最後鬧劇往往會在睿智們的滿地打滾中結束。

雖然裡邊有些言辭激烈者的語氣過於惡劣，但是有時候咒罵中也可以讀出有用的訊息，在各地執事辯論的唾沫中，黃江大致了解了蔚藍聯邦的情況以及各個總督領邊境上蜃影的情況。

而諸如露薇花總督紀伯倫-韋帕與他的契約海神海佑星不得不說的故事，太陽花總督艾米麗-波拉女士為何如此喜歡索爾，白玫瑰總督霍桑-吉爾伯特是不是娘娘腔這樣的八卦討論也在論壇中悄悄地流行，不過他們一般都是用相對應得植物來代指相應的總督。

黃江看了一會兒，發現沒有有用的訊息之後，便從論壇退了出來。

他打開了本體圖鑑。

胡德、俾斯麥、提爾比茨、納爾遜、羅德尼……

一個個他熟悉的艦娘映入他的眼帘。

黃江注視許久，深吸了一口氣，點亮了螢火蟲地圖鑑。

海魂召喚。

藍色的光幕開始閃爍，所有的圖標全都消失，出現在屏幕中的，是一個表面全是凹凸方塊的球型核心。

【請指定投放位置。】

海霧提示。

黃江按照學院傳授的最為標準的姿勢，豎起左手的手指，指向了宿舍里較為空曠的地方。

一個藍點定在了他想要的位置。

球狀核心碎裂，螢火蟲出現在了光幕之中，隨後一道光柱便從藍點的位置升起，一位裹著紅黑條紋圍巾的金髮女孩出現在了光柱之中。

是螢火蟲。

如黃江所猜測的那樣，艦娘的圖鑑選擇了她們改造后的狀態。

【召喚成功。】

螢火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而海霧之中，那個螢火蟲的立繪也重新回到了圖鑑，唯一的變化，就是螢火蟲對應的圖鑑，被點亮了。

看著眼前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以往遊戲中的畫面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讓他的思緒有些恍惚。

「提督！！」

他好像聽到了螢火蟲的歡呼。

這就是蟲子的聲音嗎？

真可愛！

隨後他便聽到了蟲子的驚呼。

「啊！減速！減速！」

接著他感覺到了肚子上傳來的衝擊力。

「噗！！」

螢火蟲一腦袋，撞在了黃江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