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40章 捨命相救
厲傲瑄將秋若言打橫抱起,放到榻上。雲兒看見秋若言昏迷不醒,便跑了出去叫人請大夫。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一位白髮老者,肩上挎著一個藥箱,急急的來到房中。跟著太醫一起來的還有夏子淵。
夏子淵看了一眼榻上躺著的人後,便趕忙讓太醫上前診脈。那太醫疾步上前,細細的開始診脈。厲傲瑄一直盯著太醫的臉色,見他眉頭越蹙越緊后,心也跟著提起來。
須臾,太醫別有深意的看了厲傲瑄一眼后,便開口說道:「這位夫人身中劇毒。」厲傲瑄的瞳仁一縮,激動地大步上前抓住太醫的肩膀,語氣慌亂道:「怎麼會中毒?是什麼毒?」
夏子淵將厲傲瑄拉了過來,對著太醫說:「張太醫,你有話就直說吧!」微微頷首,張太醫正色道:「這位夫人中的是『落情』,世上並無解藥,要想解此毒唯有針灸九個死穴。」厲傲瑄聽到他這麼說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夏子淵也跟著應聲道:「那快點施灸救人吧!」
然,張太醫臉色一變,俯身道:「恕老夫無能,解不了此毒。」厲傲瑄與夏子淵對望了一眼后,同時質問道:「為何?」張太醫緩緩地抬起頭,瞅了秋若言一眼后,如實的說道:「同時針灸九個死穴,稍有不慎便會斃命。而且這位夫人還有了身孕,老夫不敢冒險!」
太醫的話,讓厲傲瑄怔仲在原地,傻傻的望著前方。夏子淵小心的望著他的臉色,好久才用手肘推了推他,厲傲瑄收回黯淡的目光,低低的問道:「多久了?」
張太醫看著厲傲瑄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後斂下情緒,應道:「雖然現在脈象還不是很明顯,但是以老夫的經驗應該沒錯。胎兒不會超過一個月!」厲傲瑄墨瞳一閃,心中已然明了。
夏子淵見厲傲瑄獃獃發傻,便接著問太醫道:「那此毒可有人能解?」張太醫微微俯身,沉聲道:「只有上官雲可解。」
「是他?!」夏子淵微微蹙眉,厲傲瑄望著他,狐疑道:「你認識他?」夏子淵微微頷首,接言:「三年前,我父親病重,曾經請他來醫治過。不過那人脾氣怪異,從來都是來去無蹤。只有他找人的份,若是你想要找他,可是難上加難。當初他來給我父親醫治,也是因為家父曾經相救過他。自從給我父親醫治后,他便歸隱。這幾年都沒有再見過他的人。」
厲傲瑄聽他這麼說,眉頭更是緊緊地蹙起。張太醫看此情景,便適時的說道:「老夫前不久聽人說,在幻山的竹林中,有人見過他。」厲傲瑄神情一喜,趕忙追問:「幻山在哪裡?」
張太醫望著厲傲瑄,擔憂的說道:「此地離幻山大約有一日多的路程,我剛才給夫人施了針,可保她三日無恙。」不等厲傲瑄說話,夏子淵倒是搶先一步說:「我派人速速前去。」張太醫面色一沉,阻攔到:「王爺莫急。老夫認為萬萬不可。」
隨後,他頓了一下,接著說:「上官云為人怪癖,若是王爺派了手下人去,言語上有什麼衝撞的地方,恐怕他是不會前來的。為保萬一,恐怕要讓安親王親自去了。」夏子淵聽了這話,也頻頻點頭。厲傲瑄目光晶亮,當下也不再遲疑,問清了幻山所在的具***置便要出門。
倏地,雲兒攔住了他的去路,臉色沉重道;「我和你一起去。」厲傲瑄微微一愣,隨後沉聲道:「你留下來照顧她。」說完便要從她身邊越過,可是雲兒卻拽著他的衣袖,堅定道:「小姐現在不需要我照顧,我留下來也不能幫忙。可是我和你一起去,也能幫著一起找。這樣也可以快點啊!」看著她堅毅的眼眸,厲傲瑄的心微微一顫,想要阻攔的話梗在喉中,半句也說不出來了。
猶豫了一下,厲傲瑄便回身對著夏子淵說道:「這裡的一切都有勞你了!」夏子淵會意,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篤定到:「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地照顧她。」
微微頷首,厲傲瑄便轉身,拉著雲兒大步出了雅居,騎著駿馬,一路疾馳向著幻山行去。來到幻山腳下時,天色已經黯沉,厲傲瑄心裡焦急,也不敢耽擱,便翻身下馬,和雲兒一起上了幻山。幻山上面到處都是怪石嶙峋,山路更是崎嶇難行。
厲傲瑄不時的望著天際,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起來,雲兒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望著眼前錯綜複雜的山路,厲傲瑄一時怔仲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選擇。與雲兒對望著,雲兒對著他溫柔的笑笑,堅定地點點頭。厲傲瑄也微微含笑,當機立斷的選擇了一條路,而後便率先向著那條小路走去,隨後雲兒依舊堅定地跟在他的身後。
周圍的蒼天古樹,鬱鬱蔥蔥,轉眼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半山腰,厲傲瑄望著前路心中不禁有些迷茫,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竹林。心神恍惚間,便感覺腳下一滑,身體也跟著向一側栽倒。下意識的想要腳下使力,卻發現雙腳下一空,身子快速的滑向一邊,只來得及一手攀著崖邊。
雲兒見他整個人踩空,倒向崖邊,瞬時便伸出柔荑緊緊地攥住他的手腕。厲傲瑄只有一手攀在懸崖邊,身子全都吊在岩石上,身下便是深邃的山谷,絲毫也使不上力。
雲兒匍匐著身體,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兩手緊緊地握住厲傲瑄的手腕,小臉頓時漲得通紅。厲傲瑄怕自己將她也連帶下來,便急聲道:「雲兒,你快點放開我。」雲兒額上冒出汗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卻只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銀色的月光灑下,映射著雲兒雙目中的堅韌,讓厲傲瑄心裡一愣,他從來也沒有見過雲兒如此倔強。看著她通紅的小臉,額頭上的汗水,還有手腕處因為用力過猛而被岩石摩擦出的傷痕,他的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刺過一樣,喉嚨處慢慢的湧起一股酸澀來,漸漸地在他的心間蔓延。
感受到雲兒緊握著他手腕的柔荑在瑟瑟發抖,厲傲瑄知道她已經堅持到了極限。收起那異樣的感覺,他的眼神四處打量著,想要找到可以借力的支點。驀地,他的眼神瞥到雲兒的身旁有一支垂下的藤蔓,厲傲瑄頓時欣喜,驚喜道:「雲兒,把你身邊的藤蔓遞給我。」雲兒順著他的話,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又看看她自己緊握著他手腕的雙手,眼神中滿是猶豫。
雲兒眨著晶亮的眼眸,直直的望著厲傲瑄。厲傲瑄見她只是一味的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心中瞬時明白過來。她是害怕自己一說話,手上便失了力氣。再看著她眼中的猶豫不決,厲傲瑄知道她是怕她鬆開雙手后,自己會堅持不住,心裡再次趟過一陣陣的暖流。
隨後,厲傲瑄沉聲對雲兒說道:「傻丫頭,你放心,我可以堅持住。把藤蔓遞給我。」雲兒看著厲傲瑄墨瞳中的精光,便點了點頭。柔荑緩緩地鬆開,快速的起身將在她身旁不遠處的藤蔓取來,牢牢地交到了厲傲瑄的手中。
厲傲瑄手裡握住藤蔓,運起內力,一個飛身,身體便躍上崖邊。雲兒見他安全的上到崖山,眼中閃著氤氳,眼淚不自覺的便流下。厲傲瑄伸手將她扶起,眼神不經意的掃過她,才看到她膝蓋處的衣衫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這是怎麼回事?」聽到厲傲瑄的話,雲兒才回神,看著自己膝蓋上的鮮血,才感覺到膝蓋處火辣辣的疼。
厲傲瑄急忙彎***子,將雲兒的褲管挽起。只見她的膝蓋處腫起來有兩指高,皮膚都被磨破了,一大片血肉模糊,鮮血還微微的順著膝蓋流到了腳Luo。雲兒低頭看了一眼,咬著下唇,臉上也一點也沒有表現出疼痛來,故作輕鬆道:「沒事的,就是擦破點皮肉。我們接著找吧!」說完,便想要挪開雙腿,向前走去。
才剛踏出一步,就聽雲兒倒吸了一口氣,額上冒出冷汗,整個人一僵,便向前栽倒。厲傲瑄緊跟在她的身後,順勢將她扶住。看著她紅Zhong的膝蓋和傷痕纍纍的手腕,厲傲瑄墨瞳微閃,不等她反應,便將她背了起來。雲兒瞬時紅了臉頰,嬌羞的說道:「王爺,我可以自己走的,放我下來。」
厲傲瑄絲毫也沒有理會她,將她放在後背上,輕柔的分開她的雙腿,小心的不去觸碰她的膝蓋。雲兒見他輕柔的動作,心中也是倍感溫暖。原本還想要推辭的話,也生生的咽了回去。安靜的趴在他的背後,任由他背著自己。
斑駁的月色,籠照著大地。偶爾吹拂而過的夜風,將樹葉打得沙沙作響。厲傲瑄背著雲兒前行,才感覺到她的身體竟然是如此的輕柔。可是這個小女子,剛才竟然是那麼堅定地不肯放開他的手,讓他的心又再一次掀起波瀾。
雲兒乖巧的伏在厲傲瑄的後背上,幽暗的月光灑在男子的身上。雲兒痴痴的看著他俊美的側臉,濃密的劍眉,***的鼻樑。慢慢的將頭靠在他的後背上,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雲兒的心也跟著鼓動。
其實剛才的一切,也深深地把她自己嚇壞了。雲兒從來也沒有想過,她自己會有那麼大的勇氣去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落下懸崖的那一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讓她伸出手緊緊地攥著他。那時候,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鬆開手,絕對不能!
現在想來,若是沒有那支藤蔓,也許他們兩人現在已經跌落到懸崖下面了。可是雲兒的心中卻肯定了一個答案。那就是,她是不會放手的,即使是跌落下去,她也不會丟下他一個人!
倏地,雲兒心裡一顫,被自己的這個認知驚呆了。這算是什麼,是愛嗎?若是愛,那麼自己是從什麼開始的?若不是,為何在看到他墜崖的那一刻,她的心是那麼的堅定,甚至都忘記了秋若言,心裡滿滿的都是他!
一想到秋若言,雲兒的臉色更加蒼白。自己怎麼可以再這個時候,有非分之想呢?他的心裡有誰,她自己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不是一朝一夕的愛戀!秋若言的位置在他心裡是根深蒂固的,沒有人可以取代!
而且,秋若言現在一個人,什麼都沒有了。也許,他們還可以再續前緣!但是一想到這,雲兒的心頭就好像堵上一塊大石頭,悶得她喘不過起來,眼淚漸漸地聚在眼中。
厲傲瑄背著雲兒找到了一處山洞,將她安頓好后,便去撿了一些樹枝,生起篝火。冉冉的火光,照亮著這個狹小的空間,厲傲瑄取來一些溪水,把雲兒膝蓋上的血污和手腕上的划傷擦洗乾淨,用自己的內衫包紮好,但是膝蓋處依舊紅Zhong的厲害。看著她的傷口,厲傲瑄的眉頭高高的揪起,雲兒只是咬住下唇,一聲也不哼。
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厲傲瑄柔聲問道:「很疼吧?」雲兒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神情自責的說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沒有傷了腿,也許現在我們都找到竹林了。」厲傲瑄凝著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沒事的,現在天也黑了,等到天亮以後我們再找。」頓了一下,厲傲瑄看著雲兒,緩緩地說道:「謝謝你!」
雲兒望著他,篤定的說:「為什麼要謝我?如果剛才是我掉下懸崖,王爺也一定會救雲兒的。所以,不要說謝謝。」厲傲瑄直直的看著她,墨瞳中高深難測,心中也在問著自己:若是剛才掉下懸崖的真是雲兒,那麼他自己會去救嗎?答案是肯定的,他會救。
但是他能做到和雲兒一樣,傾盡所有的去救人嗎?有那麼一刻的恍惚,這個答案,他真的不知道?
雲兒見他直直的望著自己,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別開。厲傲瑄見她臉頰微紅,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斂下思緒,便對著雲兒說道:「早點睡吧,天亮了我們就走。」雲兒低垂著腦袋,不敢看他,木訥的應了聲,將身子往後靠在柴草上。
眼皮漸漸地沉重起來,雲兒靠著草堆慢慢的睡著了。不久便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厲傲瑄將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望著她沉靜的睡顏,厲傲瑄坐在一旁,雙目出神的看著她。腦海中翻湧的都是自己在懸崖前,雲兒死死地攥著他的手腕的那一幕。
漸漸地,厲傲瑄的手掌輕輕的敷在她的額前,將她微微蹙起的眉頭撫平,嘴角也緩緩地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