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間緩緩到了十月中旬，阿福到了二封信，看到葛老師高興送信的樣子，阿福就知道應該是他發出的文章又發表了，阿福接過來信，果然一封是上海，一封是北京寄來的，這次《故事會》用了一篇約2500字文章，還附了一條約稿，說歡迎經常投稿，會優先錄用云云，北京的《兒童文學》也錄了一篇，這是個短篇童話故事，約1000字左右，雖然只附寄了兩元的稿費，但阿福深深的明白，《兒童文學》上發表的文章可遠非《故事會》可以比的，前者是國家級重點推廣刊物，是較權威的雜誌，而《故事會》只是一個娛樂性雜誌，二者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果然，下午校長就讓葛老師通知阿福，讓阿福準備一下，要開個全校表彰大會，阿福要在會上發言。發言稿阿福準備了約二十分鐘，發言的時間控制在十分鐘左右，最後校長總結說：「各位老師，各位同學，我們丁所中心小學成立二十多年了，第一次我們學校的名字出現在國家級的刊物上，這充分說明我們學校的教育是成功的，是有成績的。我們希望有更多的老師同學積極向種報紙刊物上投稿，讓我們的學校贏得更大的聲譽。經學校黨委研究決定，我們這次給繆福同學重獎，以表彰他取得的卓越成績。」

聽到這裡阿福一陣激動，不知道會獎什麼？一會兒，只聽得校長說：「繆福，上台來領獎!」

阿福走到台上，看到校長取來一張獎狀，然後還有一支英雄鋼筆，天啊，這真是一個重獎，可能大家不知道，當時的三好學生獎勵也只一支鉛筆加上一個空白的筆記本，合著共一角二分錢，而當時的英雄鋼筆，最差的一款都要兩元多，阿福開心的笑了起來，一直搶爸爸的鋼筆用，爸爸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看錶情看得出來，他怕阿福把鋼筆玩壞，每次阿福用完了，爸爸都要擦洗幾次，現在阿福終於有了自己的鋼筆了。阿福接過獎品，鞠了一躬說：「謝謝校長!」

「不要謝我，應該我們謝謝你，是你讓我們學校從此有了驕傲的本錢，我希望你繼續努力，寫出更好的文章，取得更大的成就!」

「我會的!謝謝校長!」阿福說。

阿福的自修課已經上了二個多星期了，到處反應強烈，校長為此開始發愁了，原來現在聽課的不光是阿福班上的同學，還有很多老師也在聽，有幾個老師都在建議讓阿福專門給他們老師上課。可阿福畢竟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光讓人家上課不給錢不行吧？可怎麼給？以什麼名義給呢？編外合同工？你敢聘用一個五歲的孩子，你敢用童工？除非校長不想幹了，否則他決不敢擔這種風險。可不用又怎麼辦呢？這周每周三的政治學習課上，校長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希望各位老師想想辦法，教務處的陳老師想了想說：「我有幾個同學在藝術體育學校教書，好象他們那兒的運動員都是小孩子，最大也只有十五歲，小的也就是五六歲，好象他們就給孩子給補貼的，一樣算工齡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參照一下。」

「不太好弄，他們藝校是可以這樣做的，我們不行，沒資格。」校長說道。

還有老師說：「我看還是先和學生家長溝通一下，不一定非要發錢的嘛，可以發東西當錢，上面說起來就是獎勵嘛。」這個觀點一出，大家頓時感覺不錯。校長想想這個方法不錯，對葛老師說：「明天我們一起去繆福家看看，看能不能商討出一個法子來。」葛老師點頭道：「行，我們明天下午去吧？我先跟繆福說一下，約一下他爸爸，他爸爸是個隊長還有點忙呢。」

校長點頭同意了。

這年頭家訪是很常見的，有學生好久不來學校的，也有學費拖得太久的，總之那時候的班主任是很累的，學生的什麼事都要操心，和現在比起來倒是成績差沒多少老師較真，大家都知道就那麼回事。阿福爸爸聽說是阿福的班主任來家訪倒不是很擔心，家裡這些時間有了些額外收入，倒也算過得去，要是阿福的哥哥阿林的班主任來家訪，爸爸可能要擔心一下是不是在學校又淘氣打架了，阿福不會。所以下午一家人都很淡定的在家裡邊等老師。直到近五點，阿福才領著班主任還有秦校長一起過來了。爸爸連忙招呼二位老師就坐，掏出一包大前門香煙，「來校長，老師，抽煙。」秦校長接過一根，葛老師就婉拒了，爸爸燃起一根火柴給校長點上煙，大家又客套了幾句坐了下來，爸爸說道：「是不是阿福在學校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提前說一下，他有什麼不對的，你們儘管罵，儘管打，沒事，這小子有時候膽子太大，什麼都敢做。」

校長道：「繆福在學校表現很好，昨天我們剛開了表彰大會，表揚了繆福同學。」

「嗯，那就好，我就怕這小子在學校亂搞亂。」

「今天來家訪主要和您商量一件事，阿福現在幫我們在學校里給其他學生上課，他年齡太小，我們不好給待遇，想和你商量一下怎麼解決？」校長說道。

「什麼？阿福在學校給其他學生上課？這小子也不告訴我們。」

「估計是他認為這些是小事吧。他現在每天下午就給我們班學生上一節課，效果還很不錯，我們也想讓他以後多上幾次課。」旁邊的葛老師解釋說。

「嗯，很好，他能幫到你們的忙，幫到學生就讓他做，這小子腦子靈光，能有點用就好。」爸爸笑道。

「對，他上課很有一套，教學水平不錯，我們才讓他一直上課的，這不找您來商量一下待遇問題。」葛老師又說道。

「待遇？就這小子才五歲，上點課還要什麼待遇？這都是你們學校抬舉他，給他鍛煉的機會，我們要謝謝你們，哪敢要什麼待遇？」爸爸說。

校長解釋道：「這個待遇是要給的，我們考慮了一下，他太小，不好佔用合同工，不能發正式工資，但可以發點生活必須品抵工資，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有東西拿？這個行!」旁邊的爺爺一聽，眼睛亮了，忙說道。

校長接著道：「我們根據合同工的標準，上一節課有一角錢，一個月一般有24到25節課(當時單休，一周上六天休一天)，這樣算一個月約有兩元五角左右，這個標準你們感覺行不？」

「好，兩塊五不少了，就是你們一般發什麼東西？」爺爺又介面說。

「這個要看情況，有時有大米，有時還有肉，你們要蔬菜也可以有。」葛老師介紹道。

「蔬菜就算了，家裡有，要是發米就很不錯，當然給肉就更好了。」奶奶也插了一句。當時物價一斤大米二角八分，一斤肉七角二分。

「那行，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校長說。

「太感謝你們了，給了阿福機會，還給他發工資。謝謝!」爸爸拉著校長的手說道。

送走校長后，一家沸騰起來，爸爸算著說：「兩塊五，假如全給米，差不多有9斤，要是給肉能三斤多肉，太好了，家裡的伙食要大變樣了。」全家都沉浸在三斤豬肉上了，是的那時有錢你都不一定買到這些東西，因為除了錢，你還要準備票，買大米要糧票，買肉要肉票，像阿福這個家庭一個月一口人只有二兩肉票，就這樣還捨不得買，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頓豬頭肉，因為一斤肉票可以買二斤半豬頭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