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峙

程鈺子在遠處，一眼就看到了沒有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的那個女人。

真的很巧。

今天喊鄭思志出來聚一聚，本來是想藉機問一下有關她的情況，沒想到居然在這就見到了她。

鄭思志看著突然停下的程鈺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入眼，就是站在草坪邊上的蘇媛，穿著一身碎花裙子，正在拍打身上的雜草。

看著遠處，一舉一動都會吸引來一大批註目禮的蘇媛，鄭思志若有所思。

這三年，蘇媛的魅力依舊不減當年。只是拍拍身上的塵草這樣一個慵懶的姿勢，都有著別樣的韻味。可是鈺呢，卻因為她，生生在那終日不見天日的地方，熬了三年。

熬到骨子裡的傲氣，都只剩下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晦氣。

蘇媛已經整理好衣服，邊翻著包，邊走向樓道口。不經意間抬頭望去，拿著鑰匙的手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中。

兩道視線隔空交織到一起，炙熱又膽怯。

等到蘇媛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站在程鈺子面前，眼神緊緊地，一動不動，盯著他。

「阿志，你先去前面等我會兒。」程鈺子輕聲開口，刻意的想讓鄭思志迴避。

畢竟，互相思念了三年的兩個人，真的很需要一些空間。

人都是有私心的，都會偏向自己的朋友。

鄭思志自然對蘇媛，沒有什麼好臉色。

可是聽見程鈺子這樣小心翼翼的聲音，鄭思志本不想離開的心，輕易的改變。

看著程鈺子，他最終還是只嘆了口氣。既然是他的選擇，做朋友的，不能再說什麼。點點頭，鄭思志往兩人身後走去。

這兩人，終究是逃不過宿命。只是不知道，這次還要再糾纏多久？

「鈺……」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稱呼，眼前熟悉的人。

曾經的甜蜜瞬間襲來，程鈺子的心開始顫動，越來越劇烈，頗有要跳出心室的趨勢。

程鈺子因這變化，喘得有些透不過氣。

念了那麼久，想了那麼久的人就在眼前，這麼真實，一伸手就可以觸碰的到。

程鈺子的手情不自禁的抬起，真的很想摸摸她的臉。這張臉，出現在他的夢裡太多次，多到分不清現在的她，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蘇媛的手緊跟著，輕輕握住他的。細膩的觸感襲來，程鈺子被驚醒。

不！不能讓她沾染上自己！不是早就應該明白嗎？現在的自己，是絕對配不上她了。

程鈺子握緊了拳頭，將左心房的柔軟盡數洗去。再抬眸，眼中只剩一片冰冷。

緊接著，蘇媛的手被大力甩開。

程鈺子的眼神太過冰冷，蘇媛刺激到，恍惚了一下，不由得忘記了想要說些什麼。

「我該回去了。」程鈺子的聲音像是透過一層冰川，處處透著冷意。再待下去，可能就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內心了。

程鈺子強迫自己說出這句違心的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想一直看著她，永遠不離開。

轉身就要走，身後卻傳來急促的問聲，

「為什麼當年一聲不響就消失？」

持續了三年的困惑終於問出來，蘇媛聲音里填了許多委屈。

三年前，程鈺子的不辭而別，張菁也一起不見。自己從一個人人羨慕、被寵愛的小公主，變成所有人背地裡議論的對象。

所有人都說，是程鈺子突然想通，回頭投向了張菁的懷抱，兩個人才一起消失。

可是她不相信，對她事事上心的程鈺子不會是那種人，她相信一定能等到他回來給自己一個解釋。這個執念，一念就是三年。她就要等到了。

程鈺子身子僵硬，似乎是怕她知道什麼，不由得低下頭望向地面，目光空洞，瑟瑟縮縮。

蘇媛看著那個偉岸背影，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肩膀佝僂下來。

他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一定要問清楚，否則，不知道他又要逃到哪裡去。

這次，不管是天涯海角，她都不會放走他！她要捍衛她的幸福！

蘇媛快步走到他面前，眼神倔強的盯著他。

春末初夏，微風輕輕拂過。漫長的沉默里，兩個著裝差異萬分的人，就這麼站在路口，倔強的看著彼此，絲毫不肯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