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有潔癖的瘋子

「小小？奶奶叫你沒聽見嗎？這大早上的又在發什麼呆？」李蘭英見秦筱筱沒回應，不由揚高了音調。

昨晚她也就是試探了一下秦筱筱，想看看秦筱筱肯不肯把賺來的錢放在她這裡保管，但是結果卻令李蘭英失望又生氣。

秦筱筱這丫頭真的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這也讓李蘭英心裏面直打鼓，覺得張翠花說的話也有道理。

這丫頭畢竟和老秦家沒有血緣關係，總歸是要多防著一些，不能像自家孩子那樣慣著寵著，防止她以後萬一知道真相報復老秦家。

「奶奶。」秦筱筱眼睫一顫，扭頭看向李蘭英的時候，皺著鼻子笑了一下，「我剛想事情呢，你這一打岔，我又想不起來我要進來幹啥了。」

李蘭英見秦筱筱神色如常，心稍稍放下，又問了一遍，「今天禮拜幾啊？」

秦筱筱回答：「禮拜六。」

「哦。」李蘭英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秦筱筱好奇地問道：「奶奶，你問禮拜幾幹啥，要做什麼事嗎？」

也難怪秦筱筱會好奇，像李蘭英這樣的農村老太太，一般都沒有按照星期計算日子的習慣，她們更習慣於華國古代傳下來的農曆紀年。

李蘭英沒說話，秦筱筱也就不再問，她知道自己現在和李蘭英有了隔閡，已經回不到以前無話不說的日子了。

秦筱筱合上箱子，拿了毛巾就去灶房準備打了熱水到臉盆里洗把臉，她本來想洗澡的，但是熱水不多了，燒的話還要一陣子，她急著出門，所以打算簡單擦一下。

院子里，瘋子接了盆水正在洗手，秦筱筱瞥了眼，就走過去了，但旋即，她又頓住腳步，突然扭頭看了過去。

瘋子似乎沒發現秦筱筱看他，還蹲在那認真的洗手。

是的，他洗的非常認真仔細，只見他接了半盆水，水盆邊上放著個皂莢，先在手上打上皂液，然後掌心相對，手指併攏，相互揉搓，接著手指交叉揉搓，然後掌心對手背，沿著指縫來回揉搓……最後一隻手捏著另一隻手的手腕，旋轉摩擦揉搓。

秦筱筱在心裡數了下，瘋子洗手的分解動作足足有七步。

什麼人會洗手洗的這麼仔細？

秦筱筱總覺得心裡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下意識伸手摸了下心口的位置，隱隱覺得那個刀痕般的胎記位置有點疼。

「阿峰！」秦筱筱喚了一聲。

瘋子扭頭看到秦筱筱，頓時咧嘴沖著她笑，「小小！」

秦筱筱卻笑不出來，猶豫了下，她還是問道：「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瘋子神情現出一絲茫然，「做什麼工作？」隨即搖頭，「阿峰不記得了。」

秦筱筱眉頭擰的很緊，腦海里還在一遍遍重複著瘋子剛剛洗手的動作，還有他昨晚玩刀時帶給她的心悸。

「小小，是不是阿峰哪裡做錯了，讓小小不高興了？」瘋子這時也緊張起來。

秦筱筱愣了一下，突然從沉思中驚醒，她連忙搖搖頭，「沒有，不關你的事，是我的問題！」

瘋子眨眨眼，似乎更加疑惑了。

秦筱筱卻已經轉身走了，瘋子看著她有些僵硬的背影，方才還懵懂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眼角微微眯了起來。

秦筱筱覺得自己真是有些魔怔了，也是前世死的太慘烈，她從心底里就憎惡那個助紂為虐幫著蘇芷夢和陳世文活剖她取她心臟的無良醫生，以至於她從此就討厭起醫院，討厭醫生，害怕醫生手上那冰冷的手術刀。

昨晚看到瘋子玩刀玩的那麼熟練，她甚至感到心口處又有種冰冷被劃開的感覺，痛徹心扉。

所以，剛剛在看到瘋子洗手的動作那麼認真專業的時候，她心裡就膈應的慌。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瘋子也許只是有潔癖愛乾淨而已。

就說她自己，從陶孝靜家出來，都會感覺渾身不舒服，總覺得身上沾染了臭味……

秦筱筱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讓自己相信瘋子絕對不可能是醫生。

簡單擦了臉和身上，秦筱筱將臉盆里的水潑掉，便喚了瘋子進來，在將鍋里煮了一夜的茶葉蛋放進盆里的時候，秦筱筱特地數了下，果然少了一個。

瘋子伸手想去拿茶葉蛋吃，卻被秦筱筱一巴掌拍在手上。

「一會再吃！」

秦筱筱順手從空間摸出一個杏子遞給瘋子，瘋子一口咬下，眼睛頓時就亮了。

「小小，再去摘果子！」瘋子指了指李蘭英家後面的竹林，一臉蠢蠢欲動。

「好！」秦筱筱本也是打算和瘋子再去摘果子賣的。

昨天鬧了那麼一出大的，她也不大敢再去賣茶葉蛋了，本來只想著她的茶葉蛋對身體好，好吃還能起到改善體質的作用，賣出去，也算是幫了人。

但是秦筱筱自己都沒料到，她的茶葉蛋竟然連植物人都喚醒了。

這當然是好事，可是對秦筱筱來說，卻也讓她擔心她會被有心人惦記上，所以她決定最近還是低調點，只賣點味道稍微好那麼一點的果子吧。

反正後山上野果樹那麼多，也夠她賣上一陣子的了，就是錢賺的少了點，但總好過每次賣茶葉蛋總是會遇到找茬的人。

「小小，中午回來吃飯嗎？」李蘭英見秦筱筱要出門，急忙顫著小腳，走了過來。

秦筱筱看了下日頭，現在大概得十點鐘左右了，她是打算上山的，一來一回，兩個小時肯定不夠，而且早上在陶孝靜家看了那麼噁心的東西，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於是她搖搖頭，「奶奶，你做好飯先吃吧，不要等我們，我們估計回來有些遲。」

李蘭英點點頭，「行，那幾條魚我都清理乾淨了，天氣熱，放到晚上肯定會壞，我中午就給煮兩條，剩下的紅燒，放鍋里，等你們回來一起吃。」

「好！」秦筱筱應下，便和瘋子背上背簍準備出門。

這時，李蘭英又叫住了秦筱筱，「小小啊！」

秦筱筱一腳剛跨出門，此刻扭頭看過去，漂亮的大眼睛帶著疑問，她早就看出來李蘭英有心事，這一會都叫了她好幾次了。

李蘭英看著秦筱筱出落的格外漂亮水靈的小臉，嘴巴囁嚅了幾下，還是說道：「昨天你媽叫你禮拜天回家吃飯的事，你沒忘記吧？」

「沒有啊，我記著呢！」秦筱筱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已經敲起了警鐘。

她本來就不覺得張翠花突然叫她回家會有好事，現在李蘭英又特地來叮囑她別忘記回去，那她幾乎已經百分百確定，明天絕對會有事發生。

就是不知道張翠花這回又想怎麼貶損打壓她了。

「記得就好！」李蘭英聞言，神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秦筱筱眼睛眯了眯，故意問道：「奶奶，你知不知道我媽突然叫我回去幹啥？」

「啊？我哪會知道？我不知道啊！」李蘭英回答的很快，但眼睛里卻也迅速閃過慌亂神色。

秦筱筱沒有追問下去，因為她知道，李蘭英心裡向著秦家，她在李蘭英眼裡就是個外人，就算她再怎麼問，李蘭英也不會說。

「那奶奶，我們走了！」秦筱筱故意裝著擔憂害怕的樣子，低了頭，和瘋子一前一後出了門。

李蘭英倚著門框站著，她看著秦筱筱瘦弱的背影，突然感覺心裡沉甸甸的難受。

她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為什麼會對小小這孩子越來越愧疚了……

出了門，走出一段路，瘋子突然開口問：「小小，奶奶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你啊？」

秦筱筱正低頭想心事，聞言長睫一掀，看向瘋子，「你也看出來了？」

瘋子點頭，「我們出門后，奶奶一直盯著你看了好久呢。」

秦筱筱嘆了口氣，「張翠花肯定又想點子埋汰我，看樣子奶奶是知道什麼事的，但是她不說，我也沒辦法。」

自從秦筱筱將靈泉空間和自己身世的秘密都告訴瘋子后，她莫名就有種和瘋子變的親密了的感覺，所以此時見他問起，便也就將自己的懷疑說了說來。

「反正肯定沒好事！」

「那不去行不行啊？」瘋子問。

秦筱筱搖頭，「我現在身份上還是張翠花的女兒，不去的話，她又要拿這事做文章，她現在就想打壓踩低我，我不能給她這個機會，況且，我要報仇，就不能在這時打草驚蛇！」

報仇，打草驚蛇？

瘋子抓住秦筱筱這兩個字眼，看著她臉上瞬間冷凝的神色，眼角又眯了起來。

「小小，那阿峰明天和你一起去！誰敢欺負小小，阿峰就打他！」瘋子揮了揮拳頭。

秦筱筱看著瘋子臉上那故意做出來的兇惡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啊，以後誰欺負咱們，咱們就揍回去，打的他們不敢來惹咱們為止！」

……

秦筱筱和瘋子上山後，先去查看了下之前挖的陷阱，或許是昨晚下大雨的緣故，他們一連查看了好幾處，只抓到一隻野雞，後面倒是還發現了一頭小鹿，這隻鹿似乎是誤入了陷阱，看到秦筱筱時，那對又黑又大的眼睛里濕漉漉的，像是在哭一般。

秦筱筱也沒殘忍到捕殺這麼可愛的動物，當下就讓瘋子放了這頭小鹿。

小鹿回頭看了秦筱筱好幾眼，似乎不敢相信它竟然逃過一劫，最後見秦筱筱確實要放走它，它還走過去，用鹿角親昵地蹭了蹭秦筱筱的手。

「走吧，以後小心些！」秦筱筱摸了摸小鹿腦袋。

在秦筱筱和小鹿互動的時候，瘋子又目不轉睛盯著秦筱筱看，陽光透過山林的樹木灑在他眼中，彷彿有光閃耀。

在檢查了所有的陷阱之後，秦筱筱清點了下，一共是三隻野雞，兩隻野兔，野雞半大不小，兔子倒是很肥。

瘋子蹲在旁邊，看著野兔流口水，「小小，這隻留著吃好不好？」

秦筱筱想都沒想，一口答應，「好！這幾隻我們不賣，都留著吃！」

「小小真好！」瘋子高興極了。

秦筱筱卻也有自己的考慮，清含縣就那麼點大，人都互相認識，她做個什麼事都有人彙報到張翠花那裡，讓人煩不勝煩，她倒不是怕了張翠花，而是不想被張翠花掌握她太多行蹤，然後告訴蘇芷夢。

這輩子，她的重生，提前知道了未來的許多事，就是她最大的籌碼，至少，她不會再像從前那麼蠢到相信張翠花和蘇芷夢是真心待她好。

其實不去飯店，這幾隻野雞野兔，也完全可以拿到集市上賣，但是秦筱筱現在身上不缺這點錢，所以她暫且打算將這幾隻野雞野兔留著，反正放靈泉空間里也不會死。

就是秦筱筱有些擔心這些都是活物，進去會不會亂飛亂跑，那裡面最寶貴的就是那兩口泉水，可不能被破壞了。

不過，在秦筱筱將野雞野兔放進空間，還跟進去看了一會之後，她就放心了。

這些活物進入空間后，明顯非常興奮，但是也十分乖覺，並沒有像秦筱筱所擔心的那樣到處亂飛亂撞，最多就去溫泉水邊上轉轉，伸頭喝兩口溫泉水，卻根本不敢靠近冷泉石壁。

明明冷泉那邊靈氣更加濃郁，但這些活物卻好像很畏懼那面石壁，並不敢接近。

秦筱筱放心地出了空間，便見瘋子正坐在那發獃。

「阿峰？」秦筱筱叫了一聲，她這次進靈泉空間並沒有避著瘋子，只簡單交代他原地等一會，便走到草木後面，這裡也不是很隱秘，所以瘋子肯定看見她憑空消失又突然出現的過程。

瘋子眼睫一顫，抬頭看向秦筱筱，有那麼一瞬，他黑眸幽深，好像不見底的深潭，秦筱筱的心莫名一跳，突然有些緊張。

「怎麼了？」秦筱筱扯了嘴角，心裡卻有些擔心，莫不是瘋子還沒恢復好，所以不能接受剛剛所看見的神奇一幕？

瘋子似乎是想了一下，隨即才搖頭，然後沖秦筱筱咧嘴，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

秦筱筱卻更擔心了，「阿峰，你是不是，害怕我？」

瘋子撓撓頭，「沒有害怕啊，為什麼要怕小小？」

「你不覺得我突然消失又出現，很奇怪？」秦筱筱覺得還是要問清楚的好，如果瘋子真的害怕，那她就得想辦法讓他忘記這件事，不然萬一他說了出去，那就麻煩了。

「小小會變魔術呀！」瘋子面上笑嘻嘻的，但他眼中卻是平靜中隱藏著波瀾，彷彿靜水深流。

秦筱筱聞言，緊張的心稍稍放鬆了些許，她現在也說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後悔衝動之下將靈泉空間的秘密告訴了瘋子，不過既然都已成事實，後悔也沒有用。

「小小，是不是雞和兔子在裡面，就會變的好吃？」瘋子見秦筱筱背起背簍，也便跟著起身。

「嗯，是的！」秦筱筱猶豫了下，還是叮囑瘋子，「阿峰，你一定要記住，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

瘋子睜大眼睛看向秦筱筱，滿臉天真無辜的表情。

秦筱筱看著瘋子這樣子，威脅恐嚇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只軟綿綿來了句，「不然就不給你吃好吃的了！」

瘋子嘴角幾不可見地揚了下，眼底閃過笑意，但是臉上卻作出被嚇到的表情，還伸手一把拉住秦筱筱，緊張道：「小小，你不要不給阿峰好吃的，阿峰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秦筱筱也就隨口嚇唬瘋子，見他這麼當真，她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嗯，不說出去最好！以後你跟著我，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少了你的，至少茶葉蛋任你吃！」秦筱筱豪氣地一揮手。

瘋子眼底的笑意都快要掩飾不住了，但面上還是做出配合的表情，只見他用力的點頭，眼神始終都凝著在秦筱筱面上。

「走，我知道前面有片果林，我小時候跟大人們上山種樹的時候，和小蘭姐她們一起埋的果核，前幾年來看，都長成好大好高的樹了。」秦筱筱看著日頭也快到中天了，她想快些摘了果子，下午還約了何平見面，要給他茶葉蛋，她和瘋子休息不到一會就得往縣城趕。

秦筱筱說的地方著實有些偏，也正因為如此，才很少有人過來，不然，要是地理位置好，那滿樹的果子早就被人摘光了。

「到了！」沒走多遠，秦筱筱就指著前面一片果林，興奮地說道。

瘋子循著秦筱筱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著一大片桃林，還有杏子樹李子樹等。

這幾種果樹在鄉下最常見，按秦筱筱的說法，當時他們也就埋了幾個果核，估計是果核長成樹，結了果子后，沒人來摘，果子掉到地上，果肉爛了，果核又發芽，再長成樹，然後十幾年過去，這裡便有了一大片果樹林。

當初一同埋果核的小夥伴們估計早就忘記有這麼一回事了，秦筱筱也是前幾年上山挖藥材路過這裡，看到這一大片果林才想起來。

不過，也因為沒人打理，這果樹上結的果子都比較小，好在這片果林很大，秦筱筱和瘋子就專挑稍微大的，紅的，熟的來摘，不到一會，也堆了滿滿的兩個背簍。

秦筱筱直接就將果子放進了靈泉空間儲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