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把戲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學校都被田徑場事件的餘味縈繞著，從初中部到高中部，幾乎沒有人不在議論這件事，各方說辭自然褒貶不一，但有一點是統一的，那就是兇手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無論如何他都成了一個神秘的「蒙面英雄」，只是大家不知道這個英雄是站在陽光下，還是站在黑夜裡。

光主任這次可被整慘了，他成天咬牙切齒，光頭被氣得紅通通的，這次他也不敢說草坪被破壞了，因為破壞的理由是為他慶生，要是現在他還去說這種話，豈不是和他自己過不去嗎？對於愛面子的他來說，這次真的是進退兩難。

又過了一個星期，校長已經命人除去了那些被燒焦的草，重新植上了新草皮。關於那個署名使用的奇怪符號，老師們較盡了腦汁，沒有人能破譯得了它，只好無奈地放在一邊。對於校長仍然沒有傳喚自己，万俟靜並不感到意外，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校長似乎根本就沒有公開這件事的「兇手」，或許是他不相信王子坤和羅毅豪，或許是他想包庇万俟靜，就像在演講比賽上公開袒護他一樣——王校長有著絕對的理由去保護他。雖然万俟靜一直沒有和王校長開誠布公地談過這個問題，但是他在心裡深深地感激著這個似乎能夠理解自己的中年男人。

周一一大早，霍凡早點也沒吃就來到了教室。第一節課結束后，霍凡去辦公室交作業，班主任李老師叫住了他：

「霍凡，你待會兒回到教室讓万俟靜來找我一拿下他的數學筆記本。」霍凡雖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班主任，但是他心裡很納悶：為什麼語文老師會拿著万俟靜的數學筆記本？

回到教室后霍凡原話轉告了万俟靜。万俟靜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又恍然大悟：「哦，對，上周她收了我的數學筆記本，說是要檢查。」

「班主任她教語文，怎麼會收你的數學筆記本去檢查？」

「唉，當班主任的嘛，時刻關心一下自己學生各個科目的學習情況，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是抽查，難說下次就輪到你了！」

「哦，是這樣啊……可千萬別抽著我，要是到時候真抽到了，還得借你的來抄一下！我可都沒怎麼記啊！」

「嗯，沒問題。」万俟靜淡淡地笑了一下。

放早學后，万俟靜和霍凡一起向辦公室走去。

万俟靜輕輕推開了門，其他老師都已經去吃飯了，辦公室里只有李老師。看見万俟靜進來后，她微笑著招了招手，示意万俟靜把門關上。

万俟靜走到了李老師辦公桌前，她放下了手中正在批改作業的紅筆，十指相觸，頭一偏，銳利的目光灑在了万俟靜的臉上：

「万俟靜啊……你能破譯一下這些符號嗎？」說著拿出了一張紙，上面正列印著他搞惡作劇時留下的那串「万俟代碼」。

万俟靜絲毫沒有驚訝之意，因為他與李老師心裡都清楚，根本就沒有收數學筆記本這回事。但是他不願意自己戳穿這層紙，雖然他不想為難李老師，但他還是不想主動開口。他冷靜地反問班主任：

「老師您也在調查這件事啊？這些符號……」

「這些符號你應該看得懂吧？」李老師面帶微笑向他提出了質疑。

万俟靜還是很平靜，他不知道王校長是否已經告訴了李老師，所以只能試探著和她談話，他用犀利的目光再次掃視了一遍那張紙，然後笑著說：「為什麼您會認為我能看得懂呢？」

李老師吸了一口氣，放下手微微笑了一下：「別裝了，王校長都告訴我了，你就是那個搞惡作劇的人！」。說罷她得意地掃視了一下万俟靜，但是她並沒有在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到期盼的東西。隨後她又放鬆地笑了起來：

「大膽說吧，這裡只有你和我。」

万俟靜沉默了一會兒，他放下了手中的紙頁，從容地說：「我承認，是我乾的。」他的語氣很平和。

李老師再次笑了起來：「你啊……我真不知道你算是好學生還是壞學生，你說你那麼聰明，成績那麼好，卻又那麼愛惹是生非……」

「有些規矩，是不值得遵守的。」万俟靜故意為自己的話語賦上了驕傲的氣息，這聽起來多少有些輕蔑。

李老師收了收笑容，「說實話，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具有這些特質，雖然不是很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有著超乎常人的想法，你總是不喜歡按照常規去做事。你知道校長為什麼總是那麼袒護你嗎？因為他也很喜歡你，儘管他每次都嚴厲地警告你，但是他不想掐滅你的某些特別的火苗，他看到了你身上的價值。」

李老師頓了頓，完全嚴肅了起來，「但是……我們都有著同樣的無奈，你知道嗎？你畢竟是個學生，我們畢竟是你的老師，是長輩。學校有它的規矩，那才是一個有序的團體，從這方面來說，我們不得不管制著你，等你將來走出校門了，用你自己的能力去成就一番事業，既然不喜歡常規，那你就去制定一套你自己的規則，我們都很希望看到這一天，都對你飽懷期待，但是現在你必須約束自己，明白嗎？社會上不一定會有像王校長，像我一樣對你好的人，那時候沒人再能袒護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到時候你會明白，單靠智慧是遠遠不夠的，千里馬不只你一匹，但伯樂確是難得的，知道嗎？」

「嗯，知道了。」万俟靜謙和地接受了李老師的這番教導。

「好了，不多說了，咱們來說一說這個惡作劇的事，其實上周校長把我們叫去會議室的那短短十分鐘里，大家就普遍認為是你乾的。你自己也應該清楚，這實在是太好猜了，我們排除了校外的人的嫌疑，最後討論完后，最值得懷疑的人就是你。

「很多人都知道你和光主任合不來，這次這個惡作劇明顯是針對光主任的，前不久你才因為演講的事去向他道了歉……你說你，這才幾個星期，你又要去一趟了。要不是有校長在那兒，光主任非生吞了你不可！光主任這個人呢……有時候說話確實是不太好聽，辦事有時候也有問題，但是這個事它不應該由你來管啊，再說他畢竟是老師，你作為學生怎麼能這樣時時捉弄他？現在你可是已經高二了，上一屆高三已經畢業走了，轉眼你就是畢業班的人了，我希望你把心思都用到學習上，再努把力，就你這麼好的基礎，去清華北大都不是問題啊，別再惹是生非了！知道嗎？」

「嗯……」万俟靜默默地聽著老師的話，這些話他雖然已經聽了無數遍，但是他依然聽得十分專註。因為他明白，即使是那些天天接觸的事物，也不能用厭倦的心態去對待，它們總有新東西可學。

「今天我把你叫過來，主要是王校長的意思，他說如果真的是你做的，那就算了，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向你追究此事。至於對全校師生的交代，校長會去處理的。」李老師狡黠地看著他，「你小子是燒了八輩子高香了。」

「謝謝老師。」万俟靜的話語有些機械。

抬起杯子抿了一口，李老師轉入了她早已好奇不已的話題：「哎，這個惡作劇……有幾個人參與？」

「一個啊，就我一個人。」

「只有你一個人？！霍凡沒有參與？」李老師顯然有些驚訝。

「沒有，霍凡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這不可能啊，你一個人怎麼做到的？」

「其實……要說有，也有，不過你們也沒辦法懲罰他們了。」

「誰？怎麼會沒辦法懲罰？校外的人？」

「高三的學生，他們已經畢業了。」

「高三的學生？！」這完全出乎了李老師的預料，她一副感到匪夷所思的表情，而万俟靜依然表現得很平淡。

「是啊，他們可幫了我大忙呢。」

「快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們老師納悶了一個星期了，大家都很好奇。」班主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万俟靜搞惡作劇的方法，万俟靜也毫不吝嗇，一一告訴了她：

「事情是這樣的，幾個星期前，光主任在校會上說到要愛護草坪，你當時肯定也聽見他說話了，他居然讓修草的工人在推割草機時把步子邁大些！我承認他說的，別人來我們學校參觀時，草坪的美與丑會影響到咱們學校的形象，但是也不能這麼過分，那些修草的工人聽到後會怎麼想？於是我就有了這個惡作劇的打算，當時我就想到在草坪上寫點兒什麼，但是要怎麼去寫，始終是個問題。後來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我在化學課上用高錳酸鉀點燃酒精燈的事，於是我就想到用化學手段來寫字，最後選擇了燃燒這種方式，因為這種方式足夠引人注目並且能對草坪起到明顯的破壞效果。」

李老師專心地聽著，慢悠悠地點了點頭。

「想要在這麼大一塊草坪上通過燃燒寫出那麼大的幾個字，自然不能用傳統的手法，我不可能先點燃個火把，然後一一把它們燒出來，那樣既暴露了計劃，效率又低。後來我想到現在正值夏季，前段時間又是連續的陰雨天氣，每晚都會有一場如期而至的雨，於是我就想到了電石，也就是碳化鈣，這種物質遇水會燃燒，我提前撒在草坪上，等晚上下雨，它們就會燃燒出我想要的字樣。為了保證它們充分燃燒，我還均勻的撒上了高錳酸鉀粉末，作為氧化劑輔助它們燃燒。咱們學校的田徑場地勢比較低，即便學校外面有人經過，由於火勢很小，不可能超過圍牆高度，外面的人也不會發現裡面的草坪上有東西在燃燒；至於學校內部，由於教學樓的遮擋，在那邊不會有人看到田徑場發生了什麼，再加上晚上如果下起雨來，更不會有人來田徑場，所以在夜裡，尤其是下雨的夜裡，田徑場上是不會有人來注意的，就算是巡夜的保安，也不會在下雨的時候來田徑場。」

「嗯……你接著說……」李老師換了個姿勢重新把雙手交叉在一起。

「想好了這些，就該想想我要寫什麼了，我的目的是讓光主任不再抓著草坪的事不放，所以必然要寫點關於光主任的東西。我記得高一我剛進來的時候，在新生歡迎會上校長向我們展示了學校的教師資源，那是一份比較詳細的資料，你一定還記得，當時資料上列出了每位老師的出生時間，但是只有年份與月份，並沒有具體日期。我記得光主任出生在六月，為了得到精確的日期，我想到了即將畢業的高三同學，因為高三的同學有好多都和我有些交集。不出我所料，我去找他們時，他們正在忙著填同學錄。

「這是一個好機會，光主任是高三六班和七班的歷史老師，起初我想直接找讓光主任填過同學錄的人去了解，但問過之後我發現只有幾個女生這麼做。於是我請求了所有我認識的高三的同學讓他們幫我這個忙，但我沒有把目的告訴他們，只讓他們儘管去做就好了，結果他們號召了很多的同學陸續去找光主任填同學錄，這樣一來即使以後學校展開調查，他們也無法知道到底是誰泄露出了光主任的信息。愛面子的光主任自然會很高興，同學錄上有一條就是生日，光主任毫不吝嗇的就把年月日都寫上了，我看了一下具體日期，剛好是當時的下下個星期的星期一，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因為星期一剛好是舉行校會的時間，到時候整個學校的人都會去田徑場集中，這是最好的機會，於是我就想到了寫下『祝光主任生日快樂』幾個字，既讓光主任感到高興又讓他感到生氣的八個字。」

李老師微微笑了一下，銳利的目光再一次灑到了万俟靜的臉上。從她的神情里，看不出那是讚賞還是鄙夷。

「想好要寫的字以後，我需要測量尺寸來把字均勻的排布在草坪上，為了不引人注目，又能方便測量，我用了一種絕妙的丈量工具，那就是我的雙腳。

「我們學校田徑場上的草坪是按照標準足球場的大小建設的，長一百零五米，寬六十八米。一共有兩排字，每排四個，我計劃好每個字的佔地都是一個長二十米、寬二十米的正方形。我的步伐長度大約是六十二厘米，也就是說每個正方形邊長約為三十二步。

「利用每天吃完晚飯的那段時間，我精確劃定了每個字的位置，演練了一下每個筆畫的軌跡。因為之前我在紙上按兩步為一厘米的比例畫了圖精確分析過，所以對場地已經比較熟悉，演練起來也就容易許多。

「之後，我在上上個星期星期天的那天下午提前來到了學校，那時學校里還一個人都沒有，我把事先準備好的電石粉末與高猛酸鉀粉末混合物帶到草坪上，開始沿著預算好的軌跡撒下去。因為從那天下午到第二天早上，沒有任何需要用到田徑場的體育活動，所以沒人會注意到草坪上有奇怪的粉末。考慮到雨量不充分可能會有殘留，所以我撒的量不是太大，但是每一筆的寬度是要保證的，有了之前的演練，我已經很熟悉在哪裡該怎樣撒，田徑場上的每一顆樹、每一個花壇、每一根路燈桿，還有主席台，都成了我的參考系。它們時刻在告訴我我該怎樣去撒，不到一個小時，我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包括那串符號。

「之後我在那裡守了一會兒，來了兩個巡邏的保安，但是他們只是沿著跑道走了一截，並沒有發現草坪有什麼異樣。後來又來了一對……兩個學生，他們也只是在跑道上散了一會兒步。只要不是走到跟前去看，草的高度就能很好的掩護我撒下的粉末。

「接下來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夜裡那場雨，當聽到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后，我知道我成功了。因為有電石的地方遇水才會起火，所以下雨後雨水與電石反應，燒出了字跡，高錳酸鉀溶化後作為氧化劑輔助電石進行燃燒。粉末都是落在地上的，最接近它們的可燃物在草的根部，那裡會纏繞著許多枯萎、腐爛的草葉，是良好的可燃物。有了電石的引燃和高錳酸鉀的輔助，它們就乖乖地順著我撒的軌跡燃燒起來了。

「至於其它地方，因為下著雨，本來就潮濕，又沒有引燃物，所以不會引起火災。到了第二天早上，電石已經燃燒完了，高錳酸鉀也被耗光了，就算不被耗光，也成為溶液滲進了土裡。因為有高溫，再加上雨水沖刷，所以儘管高錳酸鉀的溶液呈紫色，它也不會沾染在草上，再說量不是太大，它們應該在雨停住之前就完成使命了。整件事情就是這樣，後來就燒出了你們看到的那個畫面。」万俟靜講完了整個惡作劇的過程，李老師還在發愣，幾秒鐘后她才漫無目的地拿起了桌上的紅筆，隨意在手裡把玩著。

「這……這就是全過程？好吧，等等，讓我梳理一下……」李老師有些透不過氣來，她放下紅筆，用手揉著眼睛。

冷靜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問万俟靜：「那麼……那麼……那些……那叫什麼來著？」

「電石。」

「對，那些電石還有高錳酸鉀，那麼大的量，你是從哪兒搞到的？」

「這些東西……都是高三的同學幫我弄到的，具體有多少人參與了，我也不清楚，他們有的去化學用品店裡買，有的到網上買，供應得最多的應該是……抱歉，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他家有個親戚在化工廠工作。就這樣，各種渠道彙集來的電石和高錳酸鉀都送到了我這裡，至於要來幹什麼，他們誰也不知道。後來的處理都是我一個人周末在家處理的，然後再分幾次拿到學校來藏好。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這樣啊……好小子，夠機靈啊……現在高三的同學都已經走了……怪不得你說懲罰不到了……那就你一個人寫檢討吧。」李老師的話語顯得有些無力。

「檢討？」

「對啊，校長已經很寬大了，你不寫個檢討，他和光主任怎麼下得來台？」

「好吧……那……這件事就完了？我也不用去找王校長和光主任了嗎？」

「不用了，以後你多注意著點兒，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惹是生非了，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光主任的話，你再去找他只會讓他難堪，以後多尊重他點兒，檢討的話，寫好后交來給我，我會拿給他們的。」

「好的，謝謝老師。」

「行了，謝什麼謝呀，趕快吃飯去吧。」

「嗯。」

「哎，等一下，回來回來……」李老師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怎麼了，老師？」万俟靜應聲又轉過了身來。

「這些，是什麼意思？這是什麼符號，你還沒解釋呢。」李老師又拿起了他剛進門來時拿起的那張寫著万俟代碼的紙。

「哦，這些呀，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當初是為了增加神秘感、轉移注意力，隨便胡亂畫的。」說著万俟靜笑了起來。

「胡亂畫的？！怪不得……那些老師們破譯半天，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万俟靜沒有再說話，只是淡淡地笑著。

「行了，你去吧。記得以後安分點兒！多把心思用在學習上！」

「嗯。」

万俟靜一臉嚴肅地走出了辦公室。

好奇的霍凡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趕忙追問万俟靜李老師都跟他說了些什麼：「在裡面那麼久，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呀？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是啊，慘嘍，霍凡啊……今天恐怕是我陪你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最後一天了！他們要開除我。」万俟靜裝得十分憂愁，還嘆了口冷氣，把霍凡嚇得信以為真：

「開除？……不會這麼絕情吧。」

万俟靜笑了起來。

霍凡這才反應過來万俟靜在騙他，「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呀，開除是假的吧？」

万俟靜有些欣慰地看了霍凡一眼，「騙你的。」

霍凡有些惱怒地看著万俟靜，沒有再說話。

万俟靜嚴肅了起來，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霍凡，你知道嗎？是王子坤和羅毅豪告訴王校長的，王校長又告訴了班主任，她這才來找我。」

霍凡驚訝地看了看他，「不可能吧，他們怎麼會……他們平時都挺好的呀，而且我們可是舍友啊！我不相信……」

万俟靜輕輕地笑了一下，「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我心知肚明。」

霍凡還是堅持著自己的看法，「你自己想太多了吧？再怎麼說也在一個屋子裡住了快兩年……」

万俟靜舉起左手，示意霍凡不要再往下說，「霍凡，我交際廣泛，但是好朋友並不多，有些東西很難解釋清楚，我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是想挑撥離間，你大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我說的是實話，他們這樣出賣我，已經是第五次了，每次我都一笑了之，至於他們的動機，你仔細想想就會明白的。初中的時候，我也遇到過這樣的人，還有別的一些……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段美好的友誼來之不易，不管來自天性還是環境的什麼因素在作怪，我都不希望自己最珍視的友誼被破壞。」他停下腳步，用溫和而真誠的眼神看著霍凡。

霍凡大概也明白了万俟靜的意思，他的目光在万俟靜的臉龐上流轉了幾秒鐘，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是一段默契的沉默，直到走下樓梯，万俟靜才打破了它：「班主任向我問了惡作劇的動機和具體過程。」

「哦，那你是怎麼說的？」

「我就說，那天霍凡啊，他跟我說他有一個計劃……」

還沒等万俟靜說完，霍凡就激動地打斷了他：「什麼？你竟然推到我身上了？！」

万俟靜帶著孩童般的頑皮勁笑了起來。

「你必需解釋清楚……別走……」

……

兩人一路說笑著向食堂走了去，之前那個有些沉重的話題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万俟靜為了避免寫檢討的麻煩，用兩頓飯的承諾說服了霍凡，後來檢討書上那洋洋洒洒的三千字，就是霍凡幫他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