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入玄門妙趣生(五)

第14章 初入玄門妙趣生(五)

釋無名的頭皮先是跳了一下,跟著便是一陣發麻,打架打出腦漿的他都見過,可絕不及眼前這兩張赤裸裸的人皮瘮人,尤其在油燈微弱的火光照射之下,眼睛處那兩個空洞洞粘著血的窟窿和張大的嘴巴,那是一副驚恐的表情,從這表情中便可以推斷出,他們臨死前一定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

阿木轉過身,背對著人皮,問向青囊子:「大師兄,這東西哪裡來的?好噁心人!」

「你再仔細瞧瞧它們!」青囊子雙手按著阿木的頭,向後一轉,強迫他看那對人皮。

阿木閉著眼,「這東西有什麼可看的,我要吐哩!」

「你不認識他們?」青囊子問。

勉強睜開眼的阿木又瞥了人皮一眼,捂著嘴道:「我怎會認識這樣的東西?

「唉!他們成了這樣,也難怪你認不出了,你看看地上。」青囊子指了指那人皮下方的地面,有兩身青色道袍扔在地上。

「這是他們的衣服?」阿木大吃一驚,定睛又確認了一下,「這是咱們這裡的弟子服!難道這兩張人皮......是咱們門派的人?」

「不錯,不錯,這是兩名外門弟子,發現時已經只剩皮囊了。」

「誰?誰這麼大膽殺咱們弟子?還用這種手法?」阿木又驚又氣,也不顧逼面而來的惡臭,上前仔細勘查一番,發現這血淋淋的人皮竟是完完整整的一張,彷彿這裡頭的肉體脫皮而出一般,皮膚上下前後有一些皮外傷,估計死前是與兇手搏鬥過。

阿木越看越覺得驚奇,問道:這皮里的骨肉,是怎麼被剝出去的?」

青囊子搖了搖頭,愁眉不展。

「大師兄你對醫學如此精通,竟也看不出來?」

青囊子上前抖了抖那兩張人皮,像是在抖兩件晾曬的衣服,嘆道:「這人皮完完整整,只能說明他們不是被剝離下來的,而是直接將人的骨肉從中抽走的。」

釋無名聞言一怔,忙道:「我曾聽我父王說過,西方有一種妖術,叫做『七竅離魂術』,是一種極其邪門的法術,可以將人的肉身、骨骼、精血從人的七竅中吸走,人皮卻絲毫無損。」

「有這等事?」阿木和青囊子同時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對釋無名的話並不怎麼相信,畢竟他看起來不像個見多識廣之輩。

「是,我父王應當不會亂說。」釋無名肯定地說道。

「可是西方的妖精,怎麼會到我們這裡來呢?」青囊子語氣中帶著三分懷疑,又對阿木說道:「我看這事蹊蹺得很,阿木,你可知道師父在哪,咱們得快請他老人家來斷定一下。」

阿木雙手一攤,做了個不知情的手勢,「不知道。」

「師父平時和你最親近,到哪去都愛帶著你,你怎會不知道呢?」

阿木皺了皺眉,「我真不知道,難不成還騙你?師父只是交待我將釋無名師弟帶到此處,之後再去南贍部洲逆龍山挖一隻龍膽,其他啥也沒說。」

「這可糟了,師父行蹤不定,也不好報告給他啊。」

「大師兄,這人皮的事,你有給其他師兄說嗎?請他們看過嗎?」

「他們?你瞧他們一個個不務正業,渾渾噩噩的,與他們說了,除了添亂屁用沒有,若是搞得人心惶惶,那豈不更糟?」

阿木嘆了口氣,找不出什麼話反駁大師兄。

「可是應當提醒他們,叫他們當心吧。」釋無名插嘴道。

青囊子用不滿意的眼神瞥了釋無名一眼,咂了咂嘴說道:「你叫什麼來著?」

「我,釋無名。」

「哦,是是是,怎麼叫這麼個古怪的名字?」

阿木打斷道:「大師兄,快別廢話了,找些吃的來,我倆一路風餐露宿,眼下可餓著呢,你瞧我都快瘦脫相了。」說時捏了捏自己的胖乎乎的臉蛋。

青囊子點了點頭,隨後將道觀的門牢牢鎖死,便帶著二人來到一座小庭院內,院中有幾個石凳和一張石桌。引著阿木與釋無名坐下之後,青囊子便到旁邊一座草屋門前,一拉門前風鈴,昂聲道:「聶媽媽,煮兩碗面,阿木回來了,等等,煮三碗,我也餓了。」說罷便回來與他二人同坐一席。

阿木與青囊子彼此寒暄起來,阿木問十二個內門弟子中,有幾個此時在山上的,青囊子便說只有葉辰,鍾離巳和鍾離申,算上他自己總共四人在山上,其他都到山下辦事或遊歷去了。青囊子則問阿木師父有可能在哪些地方,他自己面對這兩張人皮,真是如坐針氈,束手無策,也查不出兇手是誰,只想請師父來給個辦法。阿木只說不知道。

釋無名在一旁插不上話,只能幹坐著出神,過不多時,那草房屋門一開,一個老媽子模樣的婦女端著兩碗熱面走了出來,她滿臉的嫌棄之色,將面丟在桌上,淡淡看了一眼素未謀面的釋無名后,便轉身離開,一句話沒有。

「怎麼只兩碗?我的呢?」青囊子對那背影喝道。

那老媽子只撂下一句:「肥成豬一樣了還想著吃。」便徑自進屋,沒再出來。

釋無名要與青囊子分吃一碗面,青囊子倒沒好意思。而釋無名很快就暗自慶幸這胖子沒吃自己的面,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簡簡單單的白麵條配上幾片綠色菜葉,竟能如此滋味無窮,比之前在崑崙墟吃過的珍寶——氂牛肉和冰鴨掌還要美味,他一口氣沒喘,稀里呼嚕地將一整碗吃了個乾淨,心中感嘆:「好吃!好吃!也不知這白面是用什麼手法做的!」

阿木則邊吃邊與青囊子閑談:「大師兄,如今師父不在,你就代管本門,明日一早我便要去南贍部洲,這位新來的小師弟便交給你管了。」

「這個自然!師父說過要教他做些什麼嗎?」

釋無名聽到這話精神一振,熱切盼望著他倆說要教自己絕世法術之類的話,可不料阿木竟突然頓了頓,放下碗筷,拉著青囊子走到一旁,細細耳語了一番。

當然,除非釋無名有天上那位順風耳的本事,否則他們說了些什麼,自己是絕對聽不到的。他眼巴巴看著二人咬完耳朵,重新回來落座,萬分期盼大師兄說出要教他什麼,可結果卻令他失望至極,一顆心落下千丈。

「無名師弟,你來得可巧,你九師兄一個人照顧幾百棵桃樹,正愁忙不過來,我看從明日開始,你便給他打下手吧,替樹澆澆水,給地鬆鬆土,這可是一份十分悠閑的差事呢。」

釋無名聽罷,頓時有種受騙的感覺,不滿地看了阿木一眼,阿木只顧低頭吃面,也不看他,也不說話,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好!我知道了!」釋無名冷冷道。

卻說新生入門做些雜活,可是理所應當的,但是釋無名沒拜過師,也沒人教過他禮儀,是以心有不甘,可自己既已答應了人家拜入師門,當然不能反悔,何況父親生死尚不明朗。

「阿木師兄,我父親那邊......」

「放心!放心!我阿木以性命擔保,你父王一定不會有事。」

釋無名緩緩點了點頭,對阿木的話深信不疑。

也不知是一路走來太過疲憊,還是這靈台方寸山氣候宜人的原因,釋無名這一夜睡得格外舒坦,只是夢中隱隱出現了幾次姐姐和父親的面龐。

而在這個時候,遠在幾萬里之外的南贍部洲,崑崙墟鳳神宮中,姐姐釋念清正端坐在九鳳真神的圖騰前面,奮力地凝聚自身妖氣,隨後一下從氣海中將所有妖氣放出。

瞬間,一道道淺藍色的光華在她周身環繞,妖力飛漲!她宛如一隻正要破繭而出的蝴蝶,妖氣在一層層地疊加著:二層,三層,四層......

伴著「呲」的一聲,妖氣一下子散去。

「還是不行,還是不行。」釋念清重重嘆了口氣,拭去一臉的汗水,「還是無法突破到五層妖氣,三個月後,南荼再來叫陣的時候,可該怎麼辦呢?」她站起身來,仰望那威嚴的九鳳真神,「弟弟,你去哪裡了呢?希望你能得到九鳳真神的庇佑,平安,快樂......」

噹噹當......

叫門聲傳來。

「誰?這麼晚了有何事?」釋念清緩緩打開了門。

門前站著的並不是鬼虛族的妖精,而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作書生打扮,手中捧著一個錦盒,十分有禮貌地說道:「敢問此處可是妖王釋焱羅府邸?」

「是。」

「姑娘可是妖王的女兒?」

「是,你是......」

「我是奉命來送丹藥的!」

「丹藥?什麼丹藥?」

那書生打開手中錦盒,盒中流光溢彩,斑斕閃爍,映得釋念清張不開眼睛。

「吃了此丹,可保令尊一命。」

「此丹何來?閣下又是誰?」釋念清驚訝地問。

書生淡淡一笑,將盒子塞到釋念清手中。

釋念清將錦盒捧在手中,心中波瀾起伏,這葯是真是假?這來歷不明的人能否相信?

書生笑道:「你也不必問我是誰,也不必管我從哪裡來,只須知道,這葯是你弟弟托我送來的。」

釋念清聽了,心頭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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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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