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沈文豪走在前面,推開包廂的門沒進去,而是紳士地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這幅樣子明顯是門后藏著驚喜,璐璐毫不遲疑地站在沈文豪身邊,孟曉猶豫了下,慢慢走進去。關著燈的屋子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究竟藏著什麼東西,孟曉有點緊張地嚮往回走,獨屬於生日祝福歌的歡快旋律突然響了起來。
抬起的腳步驟然落下,孟曉驚訝地瞪大眼睛,卻見一個漂亮的蛋糕被人推了出來。
「生日快樂,小公主。」沈文豪一貫有些嚴肅的語氣在燭火前顯得格外溫柔,半提醒半催促道,「快許願吧。」孟曉還沒太反應過來,依言許完願又吹掉蠟燭,才在亮起來的燈光中看清屋裡的人。
璐璐和小雪、董明……還有她怎麼都沒想到的顥天和子銘他們。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小雪好長時間沒有看見孟曉了,顯得格外興奮,「我們今天說要提前走就是為了給你準備驚喜,嘿嘿嘿,沒想到吧。」
孟曉的理智還在掉線:「今天是我生日?」
璐璐狀若同情地搖了搖頭:「好好一姑娘,在山裡拍戲都拍傻了。」
孟曉這才反應過來。她抿起唇狀若兇狠地瞪了璐璐一眼,落在別人眼裡卻和發怒的奶貓一樣沒什麼威懾力,反而引得屋子裡又是一陣笑。
沈文豪倚在門邊笑夠了,這才上前為她解圍:「好了好了,挺晚了,先吃飯。」
說著,他隨手拉開張椅子,按著孟曉坐好,然後隔了一個座位又給璐璐拉開一張凳子,拉著璐璐也坐了,然後自己直接坐在了她們座位的中間。
孟曉還沒反應過來,右邊的座位就被顥天佔了,留下小雪和董明他們幾個站在一旁有點茫然。
「生日快樂,曉曉。」顥天今天有些緊張。
沈文豪忍著笑,在桌子底下開了錄音聽他賣蠢。
「謝謝……」孟曉挑了挑眉,故意有些猶豫,小聲道,「顥天哥。」
這稱呼的殺傷力太大,顥天的臉色頓時黑了兩分,之前她還不見外地叫自己顥天,這後面加了「哥」字是怎麼回事?
沈文豪忍笑忍得椅子都快跟著顫,好在董明和子銘他們都給他使眼色,輕咳了聲為他解圍:「聽說這家的紅棗蒸雞味道不錯,曉曉你嘗嘗。」
孟曉點了點頭,餘光打量了一下顥天,他也好像特意打扮了一番。屋子裡暖氣開得很足,他只穿了件襯衫,外面罩著件淡藍色毛衣,額前剛剪過的碎發層次分明,恰到好處地露出了精緻的眉眼。
孟曉不過多看了兩眼,沈文豪就好像嗓子里卡了雞毛一樣,連連咳了幾聲。
孟曉頓時把心裡那點驚艷的感覺拋開,有點擔憂地遞了杯溫水過去,皺著眉不贊同道:「是不是穿得太少了?著涼了?」
心上人的注意力被這個所謂的大舅子故意騙走,顥天原本微微翹起的嘴角徒然落下來。沈文豪餘光掃到,死死忍笑:「我穿的不少,真的……有人,我是說街上好多人穿得比我少多了。」
孟曉隱隱覺得他話裡有話,下意識在屋裡掃了一眼。見馬上就要玩脫,沈文豪總算想起他狗頭軍師的身份,開始給顥天助攻:「對了,顥天正好在這邊談生意,想起是你生日才特意趕過來的。這頓飯還是他請的。」
原來是談生意,所以才來的嗎?看來果然是她想多了,孟曉心裡有一絲不舒服,讓她刻意忽略掉,然後向顥天道謝。
顥天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心情昏暗得和窗外的天色差不多。想了想,他找了個借口走出包廂。
走廊盡頭的窗子半開著,夾雜著濕潤水汽的冷風吹進來,令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顥天一路從指尖涼到了心裡。擺弄了下手機,他隔著道牆給沈文豪發微信。
顥天:你這是不是成心給我添亂,簡直是豬隊友啊!曉曉都沒接收到我的心意,明顯想歪了。
過了一會兒沈文豪才回復:你別急,這叫循序漸進,總得慢慢來。
指尖摁了幾下,消息還沒發出去,顥天的下一條消息就傳了過來:網上都說了,追人不能急。你看我安排的多好,還特意點出來你知道曉曉的生日。
這一番言論,讓顥天都無力吐槽了,從沒談過戀愛的顥天都知道哪裡不太對勁,理了理思路,斤斤計較地反駁:但按照你說的我主要目的是談生意,次要目的才是給曉曉過生日,這樣看的話我其實根本沒有特別在意她。
被他嚴謹的糾正一噎,沈文豪無奈,索性也找了個借口走出來。「不是……」
沈文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咬牙切齒,「你這種情況和別人又不一樣,人家都是正正經經地追人,但現在曉曉明顯之前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而且她可能還沒從上一段走出來,你追人得偷偷摸摸的來!偷偷摸摸是什麼意思知不知道?就是要低調!」
顥天微微皺眉,他倒是覺得之前他光明正大的,要好得多。沈文豪搓了搓手臂,試圖說服他:「你想想呀,你要是讓曉曉發現你為了這次見面特意做了髮型,又換了十套八套衣服,還拋下手頭的工作千里迢迢專門跑過來……她會怎麼想?是不是得躲得遠遠的?」
顥天緊皺的眉心有點鬆動。沈文豪繼續他的洗腦式說教:「我特意查了無數資料,比做企劃案還用心為你量身定做的追人計劃肯定沒問題的,你儘管放心。」
這話說得好像也有道理,但……
「沒有可是。」沈文豪見他神色猶疑,不等他說話當機立斷地截住他的話,「你往遠處走走,別待在門口。我現在進去幫你套套話,一會兒給你發語音。」
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沈文豪跺了跺腳,閃身回了溫暖的房間。顥天盯著手機看了片刻,抬腳走到走廊盡頭。抬手將窗子關好,走廊里驟然回溫不少。
他耐心等了片刻,等來了一條半分鐘的長語音。可能是偷錄的緣故,語音播放出來有些飄忽,好在還能分出話里的含義。
「是挺驚喜的,確實沒想到顥天哥會來。」
「咳,那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變化?」隨著沈文豪提問,顥天眼底的開心又被緊張所取代。
「變化?要說到變化……倒是老哥你今天變化挺大的……」伴隨著沈文豪略微有點心虛的輕咳聲,語音戛然而止。孟曉如此惡作劇一番,嘴角微勾。
顥天看了眼自己花費了三個小時才做好的整體造型,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
過完生日,戲也很快的殺青了,倒是給孟曉空出了半個月的寒假休息時間。孟曉他們也都回了老家,孟曉窩在家裡,本來還想著和璐璐小雪她們一起逛街,看電影什麼的,誰料反倒先等來了相親宴,拜託她還沒畢業好嗎?將自己捲成一個超大號的蠶寶寶縮在被子里,孟曉探頭看著孟媽翻騰衣櫃搭配衣服,臉上是每個被逼相親的小輩都有的心酸和無奈:「媽,我現在真的沒到需要相親的時候,我還沒畢業呢。」
孟母手上動作不停,語氣溫柔:「和你說了不是相親,別聽你爸瞎說。我就是看你整天窩在家裡無聊,讓你出去玩玩。再說了,多認識點人也有好處,到時候我會擺脫小沈那孩子陪你,哎,之前我還覺得小沈這孩子不錯,誰想到他居然有女朋友了。」
「媽,沒想到那個時候,你就有這樣的心思了。」孟曉不禁哀嚎。
說著,孟母再度試圖拽孟曉的被子,口中催促:「快點起床,遲到的話很不禮貌。」
孟曉無法,只得認命起床。孟母這幾年和孟父一直開某寶服裝店,逐漸就學會了打扮,搭配出來的衣服、化出來的妝容幾乎凸顯出了孟曉身上所有的優點。
見她下樓,即便是見慣了美女的沈文豪都不由怔了一瞬。手機輕微的震動拉回他的理智,沈文豪眼珠一轉,舉起手機給孟曉抓拍了張照片。
屋裡光線正好,定格成的畫面如同加了濾鏡一樣。沈文豪眯眼笑得像只狐狸:「我家妹妹真漂亮。」
孟母溫和地笑著,不忘叮囑:「開車慢點,多照顧一下曉曉。」
沈文豪低頭在手機上摁了幾下,拿著車鑰匙站起來:「放心吧阿姨!保證完成任務!」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顥天剛下飛機,從機場走出,他下意識摸出手機。左上角的小綠燈閃爍不停,提醒著他有新消息。
顥天壓下想換手機的念頭,點開微信。看清消息的一瞬,他蹭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沈文豪:為了你的終身幸福,我冒著生命危險給你發消息,你一定要記得你哥們我的恩情。
沈文豪:[曉曉下樓.jpg]
沈文豪:漂亮吧?我孟阿姨一早給曉曉打扮的,讓她去多出去走走,接觸接觸異性[微笑.jpg]
沈文豪:只能幫你到這了,不謝。
照片里的孟曉穿著條經典的一字肩小黑裙,將優美的肩頸線條完全顯露出來。膚色雪白,腰肢極細,臂彎里挽著的米色大衣垂垂落下,遮住一半纖細的小腿,隱隱露出裙擺上散落的精緻刺繡。襯著樓梯旁的綠植和陽光,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是一隻突然落入凡塵尚還有點懵懂的妖精。
顥天心臟劇烈跳動了兩下,想起她這是要去「相親」后又不由抿起唇。將圖片保存到相冊,他發了條微信過去:相親的地點在哪?
沈文豪停好車才看到這條新消息,卻沒回復。比起顥天,沈文豪考慮的更多,他雖然希望兩人能在一起,卻並不想過多干涉孟曉選擇的權利和自由,更何況孟阿姨的心愿,他並不想違背。
將手機放回口袋裡,沈文豪看了眼手裡的預約牌,「這家沒包廂,席位都是用屏風隔開的,阿姨把附近的幾個位置都定下來了,我就在你們隔壁。先去見見,不喜歡也沒關係,不用有心理負擔。」
孟曉無奈地點了點頭,她穿成這樣渾身難受。見她依舊有些提不起來精神,沈文豪又多說了幾句:「蕭謙(相親對象)家其實,我也略有所聞,他一直在國外讀書,聽說人其實挺不錯的。」
說話間兩人走到預約的隔間,蕭謙顯然已經等了一會兒,古樸典雅的餐桌上放著一束玫瑰花。沈文豪略略打量了眼,在心裡打了個不低的初始分數。點了點頭,他直接走到了隔壁。屏風隔斷了外界打量的視線,卻隔不斷聲音。沈文豪聽著隔壁不時傳來的聲音,嘴角微微翹了翹。
嘴甜會哄人開心,紳士還尊重對方……嗯,雖然外形和能力稍微差了點,但總體來說確實是個優質的相親對象了,阿姨眼光確實不錯。
沈文豪放下心,扔到包袱,暗搓搓地用手機在屏風縫隙里拍了張照片慣例刺激了下顥天,將手機調成靜音后安心吃飯。
與他一道屏風之隔,孟曉一開始還有點不自在,卻很快在蕭謙的珠璣妙語中放鬆起來。兩人間的氣氛乍一看不像是相親的,反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難得一聚。蕭謙也深有此感。
「其實……」蕭謙眨了眨眼,壓低聲音,「我沒來之前挺害怕相親的,沒想到感覺還好。」
孟曉笑了笑,也跟著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蕭謙眼睛驟然瞪大,神態里多了點呆萌,有點難以置信地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孟曉眨眨眼,「一般情況下穿得這麼正式是不會特意配戒指的……而且,你剛剛至少看了三次手機。」蕭謙有點緊張,顯然一副被她說中的模樣。
孟曉嘴角抿著笑意,小聲保證:「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而且其實我來相親也是被逼的。」在國外待久了,蕭謙的神態變化格外生動明顯。
聞言鬆了口氣,咧著嘴有點開心地笑:「朋友間才會交互秘密,我們交換秘密了,應該算是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