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晚宴(八)
永夜·綺·寧樺,這位邊境郡王手中的掌上明珠,正身穿著乳白色的泡泡短裙,腳踩亮黑色高跟鞋,冒冒失失地通過後門走了出來。此時的她頭髮沒有紮起,如同大海石礁上躺卧的女妖似的披散在肩上,可見她有多麼的慌張。
她的目光不停地閃爍,在人群中來回探索,彷彿在尋找那枚丟失的紅寶石似的。
「我的女兒——」濯文親王敞開手臂迎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愧是從小沐浴在高貴的教養之中,寧樺很快就定下心,朝著各位來賓鞠躬賠禮,隨後才轉身面向自己的父親說道:「請恕我無禮,父親。」她的雙手微微掀起裙褶的一角,向濯文親王行禮。「當時已經準備地差不多了,正想著拿出父親您賜給我的紅寶石……」
她用手抹向自己鎖骨正中央,顯然這位郡主打算把紅寶石掛在此處。
在了解大致情況后,濯文親王立馬就把目光牢牢鎖定在隔壁偏室。原因很簡單,他將嫁妝被盜與隔壁起濃煙的這兩件事聯繫在一塊。
「哼!沒想到歹徒居然有膽子摸到我頭上犯事!」
濯文親王的鼻息比耕地的老牛還要重。在他看來,這件事無異於是件奇恥大辱。如若不把嫌犯逮捕歸案,怕不是要被其他人指著脊梁骨嘲笑得不停。
底下有熟悉濯文親王脾性的賓客,無一不打算找個地縫溜走,因為他們明白一場暴風驟雨正在醞釀發生。
在這之前又發生了一樁小插曲,那位自視甚高的紀櫻殿下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出場,便滿心歡喜地向她走去。
紀櫻身材高大,穿著黑色燕尾服以及尋常的白色褶皺衫,卻帶給人一種世間罕見的俊男氣概。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寧樺小姐。可別看她神情慌張,就連頭髮都沒紮起來,但是她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在場每一位男士的心。
「我美麗的妻子——」
沒等紀櫻說下去,寧樺動了動翹唇說道:「日子還沒到,還不允許這樣稱呼哦!在我們天宰國有一個習俗,那便是稱呼一位未嫁女子為妻,是會受到咒詛的。」這時候她抬起頭,用一對清澈迷人的大眼睛看著這位雄偉的男子,也就是她的未婚夫繼續說道,「我不希望你受到咒詛。」
紀櫻哈哈大笑,趕緊把欲圖搭在寧樺肩上的手收回,主動與她保持兩步距離后說道:「確實是我考慮不周,還請你們的神靈不要責罰於我這愚昧之人。」
也許是他的虔誠態度感動到了眾人,也許是這一對在外人看來即將結為眷侶的小倆口在打情罵俏,身為一家之主的濯文親王不得不向前制止倆人道:「你們之間的小事還是留到私下解決,當前的難題就是要捉住那個盜取紅寶石的那個人!」
濯文親王說得沒錯,這確實是重點,只是該從何做起呢?
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仲懿、賦詩文以及賦伯文身上,這仨人是最有可能目睹疑犯的目擊證人,但是在此之前還請侍衛確保他們身上沒有藏著這個寶貝。
「失禮了!」幾個親王的貼身侍衛以及郡主的丫鬟走上前來,給這仨人里裡外外摸了個遍。
仲懿雖然覺得膈應,但是想到如此能擺脫嫌疑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大約過了五分鐘,侍衛以及丫鬟一無所獲,也意味著還以仨人的清白。濯文親王這才走上前仔細詢問道:「仔細想想,在失去視野時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嗎?」
由於距離案發時間很短同時又在身邊,眾人很輕易地回想起案發時的情形。
先是一陣巨響,隨後就傳來滾滾濃煙。沒錯,仲懿的口供同樣如此。
「難道真的沒有注意其他動靜嗎?要知道偏室總共有三扇門!」濯文親王咄咄逼人,不肯放過任何細節。
「我確實回想不起來,要不問問其他二位吧。」
仲懿將難題拋給了賦伯文兄妹。哥哥賦伯文坦然無懼地說道:「在我們進入的時候,我沒有見著這枚燃氣彈。」
「他說得沒錯。」一旁的妹妹點了點頭認同道。
親王大為驚奇,不解道:「按照你的說法,這枚燃氣彈豈不是自個兒憑空冒出來的?」
這話確實荒唐,但目前也沒有別的解釋。
就在眾人陷入泥沼難以脫身之際,紀櫻卻站了出來。他用魁梧的身軀擋在最顯眼的地方,以一種極為老成的語氣說著話。
「親王大人容許我的無禮。」他首先向濯文親王致歉,親王示意他可以說下去。
紀櫻隨後轉身面向大眾,以一種主人的姿態說道:「既然我們從案發過程推斷不出疑犯,為何不換個思路呢?」
眾人一滯,心想這確實是個主意。
紀櫻繼續說道:「我們可以從誰最有作案動機開始排查!」
此言一出,贏得底下熱烈的掌聲。即便是王行展也不得不另眼相待,可是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紀櫻凝神屏息,舉手指向天空說道,聲音不絕於耳:「首先值得懷疑的那就是那位連續攪擾了我們四次國王守衛戰的王行展!」
這話差點把獨居一隅的王行展可嗆住,心想自己怎麼如此凄慘,走到哪就得把鍋背到哪。
一旁的溫筠惠也忍不住地發話調戲道:「合著在這場戲里,也有你的戲份。」
王行展陰鬱地低下頭,免得被台上的紀櫻察覺,同時又不由地瞟了寧樺一眼,竟驚奇地發現這妮子的臉竟然變得像櫻桃般鮮紅。所幸此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的紀櫻身上,除了王行展,沒有人注意到寧樺的變化。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地發出贊同。在他們看來這屆國王守衛戰里,仲懿確實格外出色,隱隱有技壓群雄的趨勢,但是更人難以忘懷的便是這個始終處於陰暗面里的少年。來無影,去無蹤。每一次的出現都伴隨著災難。
王行展真想跳起來嚷嚷大喊冤枉,但怕是剛起身就要被禁衛軍團團圍住,不得動態。事到如今,只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