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有來世
眾目睽睽之下，長亭又怎會得逞，一個宮女眼底閃過一抹冷厲，一腳便往長亭的肚子踹去。
長亭被踹出去老遠，血，噴薄了一地。
完美的新娘子裝扮，如今只剩下狼狽不堪。
幾個宮女上前去，抓著她不讓她胡亂動。
「長亭……」長熙掙扎著，嘶吼著，嘶啞的喉嚨彷彿冒了火，生疼生疼的。
長亭咳出一口血，她動不得，只低低的笑著，跳躍的燭火映著那張臉忽明忽暗的，看起來格外的滲人。
陸雪飛搖晃著孤雲寒的手臂，撒嬌道，「寒，這兩個亂臣賊子，就交由我處置可好？」
孤雲寒又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颳了刮陸雪飛挺翹的鼻子，語含寵溺，「隨你喜歡。」
陸家的兵，可是幫了他大忙。
陸雪飛甜甜的笑著，對孤雲寒的態度很是受用。
扭頭低低的喚了一聲，「阿狼，給我吃了他。」
塗著蔻丹的指尖，指著長熙，她揚著下巴，笑得倨傲。
阿狼嘶吼一聲，隨著繩索鬆開，一個跳躍便來到長熙面前，壓著長熙的宮女也被嚇了一大跳，忙給長熙點了穴，跳到一旁，以免那畜生連她們都咬了。
「啊……」慘叫聲幾乎掀破屋頂，長熙的一張臉蒼白如紙，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藏獒嘴裡的一塊肉，看著它咀嚼，然後吞下。
左腳大腿處，有著一個血洞，深可見骨，正往外滲著血。
「哥哥……」長亭絕望的尖叫著，她被禁錮著，匍匐在地上，拚命的掙扎，一雙眼死死的盯著長熙痛苦的臉，只覺得心如刀絞。
「呵呵，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陸雪飛不知何時來到了她面前，看著長亭是那樣的絕望，她格外的暢快。
捏著長亭的下巴，眼看著那張精緻絕倫的臉，眼底閃過妒忌。
長亭瞪著陸雪飛的一雙眼，陰冷嗜血，「陸雪飛，你助紂為虐，殺我明國皇族，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嗎？
陸雪飛皺著精緻的眉，冷聲呼喚，「來人！」
陸雪飛言落，門口的士兵聞聲進了來，人數約摸數十人，恭敬的朝著陸雪飛拱手，「少主。」
陸雪飛鬆開長亭，緩緩的站了起來，嘴角勾著詭異的笑，修長的食指指著長亭，「她，是你們的了。」
士兵們聽見這樣的好消息，興奮得直歡呼，紛紛爭先恐後的上前去。
「給我滾開！」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怎麼回事，便看見長熙浴血而來，身上渾身是血的錦袍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他是怎麼解開穴道，脫離狗嘴的？
就在眾人震驚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瞬間，寒光一閃而過，那幾個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盡數倒在地上，喉嚨處，有一條極深的血口子，正往外冒著血珠子。
長亭回神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落在溫暖的懷抱里，她緊緊拽著長熙的衣襟，淚，從眼角划落。
「哥哥……」
頭頂響起長熙依舊寵溺的聲線，「長亭別怕，哥哥會保護你。」
他是明國太子，他的驕傲便是與明國同生共死，可這並不代表，他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被他人玷.污。
所以，他用內力逆行全身經脈，強行衝破被點的穴道，哪怕，最後的結果是，死……
夜色之中，長熙懷抱著長亭，躍上宮牆，沾滿血色的錦袍，衣角在空中起舞，獵獵作響。
孤雲寒徹底變了臉，指著外面逃離的人影，冷聲道，「還不快追，他們逃了，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陸雪飛陰鷙著一張臉，「來人，拿弓箭來。」
只一瞬間，整個驚龍殿，聚集了上千名弓箭手，鐵甲冰冷，映著月色，越發的寒涼，他們手握著弓箭，對著屋檐上的人影，蓄勢待發。
長熙的腳步被迫停下，他環望著被圍成一個圈的驚龍殿，底下身穿鎧甲的明國將士，竟這樣對待明國，助紂為虐，琉璃眸子里儘是寒霜。
將懷裡的長亭又抱緊了些，寬闊的胸膛掩住了她的視線，「長亭乖，哥哥會保護好你的。」
說著，銀牙緊咬，腳踏著宮牆，運起輕功，意圖闖過包圍圈。
陸雪飛站在大軍前，手握著弓箭，尖銳的箭矢直直的朝著屋頂掠過的身影直直而去，箭矢劃破長空，「咻」的一聲，緊接著是箭矢沒入骨肉的聲音。
長長的箭矢，直接穿過長熙的肩胛骨。
陸雪飛冷笑一聲，倨傲的抬起下巴，她可是大將之女，從來，還沒有她射不下來的獵物。
「放箭！」
緊接著便是一陣密集的箭雨落下。
長亭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一陣陣的破空之聲，混淆了耳邊的冷風，心頭在發慌，她拽著長熙的衣襟更緊了些，咬著下唇，卻是不敢開口。
她怕，一開口，便會哭，會讓哥哥分心，哥哥，其實撐不住了吧，她的臉上，有血滴落，臉上，濕了一片，不知是長熙的血亦或是她的淚。
似乎是感受到了長亭的惶恐和不安，長熙將懷中臉色慘白的妹妹摟緊了幾分，哪怕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堪重負，眼中卻仍閃爍著堅定而凌厲的光。
他要護長亭周全……
想著，長熙冷然抬眸，望著空中齊齊朝他射來的那黑壓壓一片，密集到讓人顫慄的利箭，用力握著劍的修長白皙的手骨節分明，接著手中的劍迅速揮舞，擋下了無數支箭羽。
陸雪飛冷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的嘲笑很明顯。
事到如今，還想著能帶長亭逃出去么？
簡直是不自量力！
「噗……」
不知是誰射出的箭，沒入了長熙的心窩，長熙終究還是失了力氣，再也支撐不住這具傷痕纍纍的身體。
只聽見長劍「鐺——」的一聲，沉沉沒入地面的石縫中，導致地面出現了崩裂的痕迹，接著，長熙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體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終究還是不能護著長亭了么……
「哥哥……」長亭從長熙的懷裡起來，望著長熙滿身的箭矢，洞口處，滲著血，如今的他就是一個血淋淋的血人，渾身沒有一處完好。
顫抖的手撫上長熙那張依舊懷著寵溺的笑臉，「哥哥……」
直到死，長熙都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後背已中數箭，清晰可見鮮血和白骨，可是他卻堅持用自己寬闊的胸膛護著懷中的長亭。
就像小時候長亭每次闖禍，被父皇母后責罰之後，長熙總會說：」長亭不怕，哥哥護著你。」
這話不知聽了多少遍，幾乎是從小到大。
可長亭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她那擁有絕世風華，受明國萬人敬仰的皇兄，會用這樣一種方式保護她，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萬箭穿心……
她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的長熙，那雙好看的眼睛里瀰漫出水霧，慌亂，無助，害怕，恐懼……籠罩著她。
眼眸中的景象一寸寸斷裂，視線逐漸模糊不清，滾燙的淚水從眼裡湧出來，長亭嘴唇動了動，「哥哥。」
冷風吹散了長亭的頭髮，可惜無人回應她。
「哥哥！！！——」長亭猛地撲向長熙，喊聲凄厲。
「哥哥，你醒醒，你醒過來。」
「只要你醒過來，長亭再也不胡鬧了。」
「你醒過來，你保護長亭好不好？」
「你說過，你會護著長亭的，對不對。」
「哥哥……」
「哥哥……」長亭淚眼模糊，只一遍一遍喚著哥哥，哭得傷心而又絕望。
她趴在長熙懷裡，哭得撕心裂肺，只是，這次她再怎麼哭，長熙都不會再摸著她的腦袋，溫聲輕哄了。
她的哥哥，死了！
陸雪飛帶著一眾人走了上去，確認了長熙已經死去，美目含笑，眼底漸漸滲起一絲詭異，她指著長亭，「本姑娘把她賞給你們了，那可是高貴的公主殿下，你們自去玩吧。」
說著，退至一旁，眼睜睜的看著長亭被拉走。
「放開我，混蛋，不許碰我……」不知是誰扯開了她的衣衫，也不知是誰，碰了少女最為私密的地方。
身上遍布了數不清的手，這一刻，她只覺得噁心。
她拚命的掙扎著，嘶吼著，尖叫著，淚水，暈開了眼角的妝，她聽見了，陸雪飛得意而張狂的笑……
聽見了，身旁男人那些令人作嘔的笑。
「哈哈哈……」陸雪飛看著這樣的場景，笑得肆意開懷，倚在面無表情的孤雲寒懷中。
不得好死？她就要那個高貴的公主看看，什麼叫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