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孰是孰非

伊藤雄一見思源對他不冷不熱，料想是因為他在她的訂婚儀式上「助紂為虐」的緣故。便忍不住開口為自己辯解，「陳小姐，還在為那天的事傷懷嗎？我只是覺得明澤不適合你，所以才出言攪了那場婚禮。如今你和凌風佳偶天成，不正是因禍得福嗎？」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伊藤會長？」思源冷嘲熱諷的問。

「感謝倒是愧不敢當，不過有件事，說不准我還真能幫上陳小姐的忙。」

思源見他說一半藏一半，料想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便沒有接他的話茬。

「伊藤會長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她起身欲走，卻被兩名黑衣人攔住去路。

「伊藤會長，這是要公然綁架嗎？」她冷冷的問。

「陳小姐言重了，也誤會了我的好意，我今天來是替你分憂解難的。」

「我近無愁緒遠無憂慮，伊藤會長又為我分的什麼憂解的什麼難？」

「楊碧遠，應該還沒有著落吧？」他語出驚人，著實讓思源嚇了一跳。但隨即她便釋然，明成南尚且瞞不住，又怎麼能瞞的過耳目通天的伊藤雄一？她自以為的隱秘早已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或者說，在某些人的眼中，這個上海灘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

「伊藤會長可真是消息靈通啊，不過這等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如果我知道他在哪兒，陳小姐還會對我敬而遠之嗎？」

有了前車之鑒，她自然不會表露出太多的情感，有的時候，漫不經心會讓對手無所適從。

「是嗎？」她有些答非所問。

「我可以幫你找到他。」

「條件呢？」

「自然是你們方家的金匱密甲。」

一樣的說辭，一樣的意圖，讓她有些疲於應付。

「我想先看到他，再考慮你的條件。」

「陳小姐就不要討價還價了，交換與否只在你的一念之間。」

「那我考慮一下再答覆你吧。」她知道，她的單純鬥不過他的城府，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找到凌風，聽聽他的看法。

「可以，只是我不希望等得太久。」

離開咖啡館，她沒有了繼續買菜的興緻。回到家中，渾渾噩噩的等到中午。見凌風回來，她才似有了主心骨一般。

她把今天上午的事和凌風說了一遍，凌風認為兩人中必定有一個說了謊，那麼究竟是誰在說謊呢？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在一場對弈中，如果一方掌控了另一方的軟肋，他應該儘快拋出殺手鐧，而不是隔岸觀火。從明成南的反應和出手速度來看，他說謊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他和楊碧遠的那層關係，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他決定先從明成南下手，也依樣畫葫蘆，來個投石問路。

下午，當明成南接到思源的電話時，他覺得他離夢想又近了一步。

三人約在咖啡館見面，寒暄過後，便直接進入主題。

「伯父，我想見一下我舅舅。」

「這個……」他有些為難。

「您不是知道他在哪兒嗎？我總要確定他是否安然無恙才能答應您的條件。」

「我可以告訴你，他目前是安全的，只要你達成我的心愿，我保證他毫髮無損的回到你身邊。」

「就連聽一下聲音也不行嗎？」

「這個真的有些難辦……」

「伯父這樣推三阻四的，我們也很難辦！」她「嚯」的一聲站了起來，準備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談話。

「我是無所謂啊，反正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就是不知道楊碧遠在那個惡劣的環境中還能撐多久？」他半是威脅半是恐嚇的說著，他已經拿準了這個女孩的那點小心思。她單純善良，重情重義，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比單純善良更容易欺騙的呢？

「什麼意思？是不是你把他……」她一時氣急，也顧不得什麼尊敬不尊敬，張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質問。

凌風輕輕拽了一下她的衣襟，她才倏然驚覺，生生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伯父，那就遵照您的意思吧！這幾天我會抽空陪思源去一次梧塘，看看有什麼線索。如果此行確有收穫，我會通知伯父的，到時候，我們一手交貨一手放人。」

「好，還是凌風痛快，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三人談妥后，明成南志得意滿的離開了咖啡館。

凌風之所以如此痛快的和他達成協議，只不過是虛以委蛇罷了。通過這次會面，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楊碧遠的失蹤和明成南有著莫大的聯繫，而且十有八九被他藏匿在某處。

之前，他也曾懷疑過，並派子興暗中監視，結果未能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明府是子興唯一沒有監視到的地方，如果楊碧遠真的在他手上，那貓膩一定藏在明府。可是明府不是市集民居，不是一般人可以隨意靠近的。要想探得究竟，最好有人從內部著手，裡應外合方能解開謎團。而協助他們的最佳人選，自然非明少莫屬。

最近一段時間，明少的心情是糟糕中夾雜著一絲迷亂，低沉中透露著一縷哀莫。莫名其妙的新娘，匪夷所思的槍擊，遍體鱗傷的思源，鮮血淋漓的凌風，無一不在折磨著他日漸脆弱的神經。

凌風受傷后，作為好兄弟，他本想第一時間去看望他，向他解釋這一槍背後可能隱藏的秘密。

可是他又怕他不理解，怕他冷言冷語，怕他惡言相擊……他就是這樣患得患失，自怨自艾，總是把真實的感情埋在心底，以至於蹉跎了友情，蹉跎了光陰。

今天，他接到凌風電話的時候，第一感覺是，清算的時候到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擔驚受怕，反而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與其這樣自我折磨，不如面對面，結結實實地挨他一頓拳打腳踢！

回顧訂婚儀式那天，他的表現確實不盡人意。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子被輿論推到了風口浪尖，他非但沒有出手相助，反而推波助瀾，成為了一個隱形的幫凶。

凌風約他見面，他很爽快的答應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遲早總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