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所謂人間

雖然用了各種辦法都不能使這四大能量穩定相融，但姜離並不感到氣餒。

畢竟是來自四種截然不同體系的能量，姜離能有辦法讓它們進行完美均衡的融合，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一旦四大能量完全相融，那將會誕生出一種從未存在過的全新力量。

結合剛才的情形，姜離大膽猜想，這種奇特力量很有可能不被天地允許存在！

正是因為不被允許存在，所以在剛才融合的最後一刻，才會冥冥中有一種奇妙的天地法則干擾著這四種能量，讓它們開始分離，相互排斥。

一旦姜離找到讓能量穩定的方法，那麼這全新的力量便可誕生。

這力量究竟是強是弱、有何獨特之處，屆時也將一一揭曉。

…

即將融合的四大力量被姜離凝縮成一顆黑丹，放置在寬大的袖口裡。

姜離大手一揮解除了剛剛布置在廟裡的隔絕結界，孤身坐在廟中，思考著讓能量穩定的方法。

而驀然間，幾聲稚嫩的呼喚聲從廟外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哥哥，來吃果子啦！~」

聽聲音，應該是小犬妖叫他去吃剛采來的果子。

姜離思緒突然被打斷，邁步走出了廟中，臉上也沒什麼情緒變化，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小犬妖並不知道自己打斷了姜離思考，他只是蹦蹦跳跳地將碩大的果子遞來，整個人都顯得活潑可愛。

「謝謝了。」

姜離接過果子，看著小犬妖活潑的樣子，微微一笑。

而後他拿著果子扭過頭，下意識打量起此地的屋舍與勞作的人們。

「本來還打算在洞府秘境開啟前四處逛逛的，既然現在有了正事要做，那此地也不必再呆。」

所謂正事，自然就是尋找穩定全新能量的方法了。

四大能量在即將融合的那一刻，就像是相互排斥的磁鐵。姜離需要找到「繩子」來將磁鐵綁在一起，以此讓它們靠近貼合。

相較於這種事情，四處閑逛遊歷自然就顯得無關緊要。

——這處躲藏著凡人和妖怪的避難點，姜離已經不打算再呆下去。

如此想著，姜離打算隨口跟小犬妖道個別，而後瞬移離開。

「小犬妖啊……」

話還沒說呢，便聽見一陣嘈雜聲從不遠處傳來。

只見有七八個壯漢不知為何情緒失控，一個個擼起袖子握著鋤頭在道路上圍住了白柔，現場氣氛緊張且滿是火藥味！

「白柔姐姐！！」

事發突然，小犬妖見此狀況心頭一跳，急忙跟其他小妖一起奔去，護著面無表情的白柔。

姜離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情況發生，不知不覺也走過去查看起情況。

為首的壯漢是個疤臉漢子，他似乎並不懼怕白柔，對著她大聲咆哮：「再說一遍，我們現在就要出去！你這妖怪都已經把我們關在這多少天了？憑什麼不讓我們出去！？」

無論疤臉漢子如何咆哮，白柔都是面無表情，一臉平淡：「外面修士眾多，你們一旦被各種戰鬥波及，絕無生還的可能。而且，你們一旦出門，必定會暴露此地……」

「草！除了這句話你還會說什麼？」疤臉漢子眼睛怒瞪：「你不就是擔心那群小妖怪被發現嘛？早知道這破地方鳥不拉屎，老子當初就不應該躲進來！」

爭吵聲越來越大，其他人也聞聲趕來勸架。

而伴隨著聚來的人越來越多，疤臉漢子的情緒也越來越高漲。

「父老鄉親們，你們說說，你們還願意繼續呆在這破地方嗎！？咱們在這些天里吃不好、睡不好，這女妖怪之前說了照顧好我們，現在卻又沒能力給我們送大魚大肉，憑什麼我們還要繼續在這受苦？我看這妖怪肯定另有居心，咱們就別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眾人聽著這話，神情複雜，不知不覺陷入了沉默。

一開始，這些人類確實都無比感激白柔會收留他們，甚至還特意為白柔造了個廟表示感謝。

可在這避難處住幾天後，情況就開始變了。

一部分人開始抱怨：他們抱怨白柔為什麼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地躲在此地、抱怨自己為什麼無法像往常一樣吃喝玩樂、抱怨自己為什麼要躲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原本這些人只敢在心底偷偷抱怨，可漸漸地，當他們發現白柔對人類態度極好時，一個個都有了膽量說出口。

白柔起初妖力充沛，還有能力外出來滿足他們的需求。

可她一直獨自維持著隱藏陣法，身體也不斷虛弱，現在已經沒法自由外出滿足這些人的需求。

不知不覺，部分人的抱怨聲越來越大。

像這樣公開辱罵白柔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

……

一番辱罵后，這些武者漢子還是沒膽量對白柔出手，最終罵罵咧咧地回到了屋舍。

這些都是大腦一根筋的頑固武者。

他們都自以為有自保能力，在這安全的地方待久了后，不知不覺也信心滿滿，覺得自己能在外面保全自身。

白柔自然知道他們的愚蠢，所以不會同意這些人出去的請求。哪怕是他們出言辱罵，她也依然不予放行。

「白柔大人，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們一直都很感激您的！」

「是啊白柔大人，外面各種修真者聚集亂成一團，要不是您收留了我們，我們這些凡人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

「對，多虧了白柔大人……」

除了那些一根筋的武者，大部分人其實都還是頭腦清醒。

他們知道白柔一直都在保護眾人，此刻都主動站出來表達內心的感謝。

白柔倒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她感受到這些人衷心的感謝后，輕輕地點頭回應。

過了一會兒后，人群也漸漸散開，此地只剩下白柔和一群小妖怪。

姜離目露若有所思，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白柔身旁。

人們散開后又重新恢復了忙碌，有的扛著工具在田裡揮汗如雨，也有的在修建屋舍以此做出自己的貢獻。

當然了，偷懶的人也有很多。那些沒什麼腦子的武者都坐在陰涼處吹著風，嘴裡吊著野草，興緻勃勃地議論自己逃出此地后要去哪家青樓享受。

白柔就這樣怔怔地看著所有人的行為，眼神陷入了深深地恍惚。

「你覺得奇怪嗎？」白柔驀然開了口。

姜離聽到白柔的話後下意識左右四顧，這才確定白柔是在跟自己說話。

「什麼奇怪？」

白柔目光在四周掃過，彷彿將所有人的舉動都收在眼裡。

「我覺得自己已經在全心全意保護這些凡人，可為什麼有的人會對我表示感激，而有的人卻會對我出口抱怨？」

白柔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自己體內一直在流逝的妖力，她眼中的迷惑越來越深。

「不是有個詞叫知恩圖報嗎？我努力給予他們想要的東西，為什麼有的人不但不表示感激，反而會指責我給予的不夠多？……我難道做錯了什麼嗎？」

白柔很疑惑，也很費解。

姜離沉默片刻，輕聲詢問：「白柔姑娘，我很想問問，你為什麼會對這些人如此包容？」

剛才白柔可是被指著鼻子罵，但她依然無動於衷，這著實是讓姜離感到奇怪。

白柔抿了抿嘴唇：「很簡單，在多年前，初啟靈智的我曾陷入一場生死危機。因為是幾個凡人救下了我，所以當時的我便暗自發誓，以後我一定要報答人類的恩情。」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裡，姜離點了點頭。

難怪白柔願意犧牲自己的力量來庇護這些凡人、難怪有人對她破口大罵她也沒進行攻擊……

原來，她一心都想著人類對她的恩情。

「我往日皆沉浸於修鍊，未曾接觸過塵世，終是沒想到全力保護凡人之後，居然能換來厭惡與憎恨……大藤，你說說看，人間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說到最後，白柔眼神恍惚，不自覺將這些人與當年救過她的人類進行對比，內心無比惆悵。

而姜離輕輕一嘆，搖了搖頭。

「白柔姑娘，其實人間就是這副模樣。」

「嗯？」白柔好奇看向姜離。

「你常年閉關，沒接觸過什麼人類，這讓你產生了錯覺——世間所有人類都跟之前救過你的人一樣。」

白柔眼瞼微張，凝視著姜離，靜靜地聽著。

她在山中修鍊了數百年，確實沒有怎麼接觸過人類。一切印象，也只是當年被人類救下時所產生的。

姜離背過手，先是看向努力勞作的人，又扭過頭看向那些滿嘴咒罵白柔的那些人。

「人間可不只有那一類人啊。所謂人間，有天上清澈明月、也有地上骯髒泥窪，有人心存善念、亦有人懷揣惡意。我們無法否定任何一個存在，因為正是他們的存在，才構成了全部的人間……」

白柔常年閉關，從未了解過人間的樣子。如今聽著姜離講述人間世事，自然是聽得無比認真。

姜離在這說著世間的情況，說著說著，突然身軀一頓，莫名其妙地感到興奮。

白柔雖然有些奇怪姜離的情緒變化，但也沒太在意，依然認真聆聽著姜離對人世間的感悟。

而我們姜大老闆，自然不是因為今天能跟一個涉世未深的漂亮女妖怪講述感悟而感到興奮。

他之所以興奮，

只是因為在白柔的不斷感悟之中，

自己袖間的黑丹正奇迹般地微微顫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