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首立營規
一行人沿著官道向西,本來可以進入朔方城,但是與呂布比斗,浪費了兩個時辰,緊趕慢趕,還是距離朔方郡治三封縣城外二十餘里的荒野外就天黑了。
并州鐵騎常年草原激戰,物資還算充足,生活水準也比較高,倒也沒有夜盲症患者,夜裡視物毫無障礙。
只是邊地多流寇,夜裡行軍,風險很大,若是遭遇襲擊,更是得不償失。
方悅按照慣例安營紮寨,劉正見了之後,覺得應該對方悅強化訓練一番。
仔細的考慮了一番之後,將紀效新綱拓印了一份,賜給了方悅,令他自行領悟。
與此同時,劉正心想,未來的趙雲也必定是領兵大將,也弄了一份給趙雲。
趙雲沒有拒絕,算是對劉正的這個小團體有了一絲歸屬感。
方悅拿著紀效新綱,仔細的研讀了起來,一刻鐘之後,終於有所得。
他當即命令一隊并州鐵騎,在營地的下風方向挖了一個大坑,還用茅草紮成籬笆圍了起來。
做飯燒水的地點則在上風方向,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來。
有的并州鐵騎將士不理解,於是就問方悅:「屯長,咱們就這麼小半屯人馬,用得著燒這麼多熱水嗎?」
方悅回答說:「這是主公的軍規所定,我等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不折不扣的執行。聽主公的話准沒錯,大傢伙終日在沙場爬摸打滾的,這點累也算不了什麼,都別費話了,趕緊忙活吧!」
那方悅在軍中的威信很高,所有的并州鐵騎都唯他馬首是瞻。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擔水的并州鐵騎剛方下水桶,拿起石板上的竹筒,就要從桶中舀水喝。
方悅距離那名并州鐵騎二十米遠,眼看就來不及阻止了,隨手操起灶台邊上的一塊木柴,用力擲了過去,把他手中的竹筒打翻在地。
方悅來不及說話,急忙沖了過去。
那名并州鐵騎心中不服,怒視著方悅。
方悅怒目相對,質問他:「郝昭,你忘了營規了嗎?」
被稱作郝昭的并州鐵騎自知理虧,又覺得在兄弟們面前被隊長責罰,有些丟了面子,於是就說:「隊長,你又何必小題大做呢?北境缺水,這你可是知道的呀。我等一生,總共就洗三次澡,一次是剛出生的時候,象徵著乾乾淨淨的來;一次是娶婆娘的時候,代表著新的日子;最後一次便是死了以後,也得乾乾淨淨的走。弟兄們,大傢伙說是不是呀?」
一眾并州鐵騎平時在方悅面前像個乖孫子似的,如今見有人帶了個頭,也就跟著起鬨。
方悅深知,動怒解決不了問題,只得對眾人說:「兄弟們,我知道大家不習慣,說真的,老子也不習慣,連拉泡屎都得吹上一陣冷風,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呀?可是弟兄們哪,主公的本事怎麼樣,咱們大家心裡有數,要不然也不會選擇新主。這主公的安排,肯定是為大家著想,有什麼好處,咱們誰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一點,比起以前的營地來,少了一股臭味。」
那郝昭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聽了方悅的話,才知道自己的行為在營中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於是就請罪說:「郝昭無狀,請隊長恕罪!」
方悅只想解決問題,不想挑理,於是就說:「好了,熱水已經燒好了,第一伍出列,你們伍的人馬上入浴。」
那郝昭便是第一伍的伍長,忙帶著人進了特製的澡堂。
一名并州鐵騎說:「伍長,咱們隊長純粹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嘛!」
那郝昭心中有火,見還有二愣子煽風點火,於是就笑罵說:「王四,你狗日的瞎咧咧什麼呢?叫你洗你就洗,洗乾淨了,隊長沒準賞你一個婆娘,你王家就有后了。」
王四使勁的搓了搓身子,又舀了一大竹筒熱水當頭淋下,左手一抹那張沾滿了黑泥的臉,心滿意足的說:「婆娘什麼的,我就不指望了,像咱們這種人,有今天沒明天的,那不是禍害人家姑娘嘛!不過說真的,這樣的一洗,還真有點神清氣爽的感覺,才覺得咱們有了個人樣。」
郝昭也覺得這麼一洗,還真叫人舒坦,於是就問:「你知道咱們這位新主公露了這麼一手,叫做什麼嗎?」
王四不解,忙問:「叫做什麼?」
郝昭大笑著說:「神仙放屁,不同凡響!」
說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王四和剩下的幾名并州鐵騎也附和著笑了起來。
就這樣,輪流梳洗,一直持續了近一個時辰,這才搞定了第一次營中沐浴。
劉正自從進入五原以來,就沒有機會舒舒服服的洗熱水澡了,沒有想到到了朔方,還能痛痛快快的淋浴,這簡直就是最高級別的享受。
剛在主位上坐下來,那方悅便走了進來。
劉正抬起頭,望著頭頂上還結了幾粒冰花的方悅,問道:「都安排好了?」
方悅忙快步上前,回答說:「悅總算是不辱使命,特來向主公復命!」
劉正又問:「弟兄們的情緒怎麼樣?」
方悅回答說:「洗之前很不習慣,比要他們上戰場還要困難三分。這洗之後嘛,一個個眉開眼笑的,比過年吃肉還興奮呢!」
劉正還想了解更多的情況,再問:「你認為新的營規怎麼樣?」
方悅說:「主公英明,有了這份新規,兄弟們的身體就會得到更好的保障,戰鬥力才會保持在巔峰水平。」
劉正見方悅認識到了紀效新綱的部分威力,也就多鼓勵了他幾句。
就在主帳外面的營帳中,那郝昭正在與王四對話。
只聽那王四說:「伍長,同樣是軍食,怎麼喝上幾口熱水,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這滋味,老舒坦了!」
郝昭也深有同感的說:「是啊,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隊長故意針對我,卻沒有想到,這喝熱水也是一種享受啊!」
王四說:「伍長,我覺得吧,這新營規好是好,就是太麻煩了,趕了一天路,還得折騰一個多時辰,不像以前,往營帳中一躺,啥都不用管。一覺睡到大天亮,回頭啃上幾口乾糧,喝上一大筒涼水,新的一天就開始了。」
郝昭說:「你這樣想就不對了,苦是苦了點,但是兄弟們認為值呀!這睡的時間是少了,但是大傢伙的精神卻好了很多,你們就不覺得意外嗎?」
略過郝昭營中王四等人的對話不提,回頭說起主帳中的情景。
方悅受命安排巡邏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營中,開始認真領會紀效新綱的核心精神。
劉義把自己拾掇一番之後,主動承擔起了侍從的職責,站在劉正身後掌燈。
趙雲走了進來,對劉正說:「佑興,雲以為行軍宿營,就像書中所說的那樣簡單,沒有想到區區一座不足百人的小營,居然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說來容易做時難,名將不是那麼容易成長起來的。」
劉正忙問:「子龍,你這是怎麼了?」
趙雲說:「佑興,常言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雲有意招納一幹部眾,把師傅所授的兵法實地檢驗一番。」
劉正說:「子龍不必著急,那并州鐵騎是一個牢不可分的整體,我若是強行把你安排進去,拆分并州鐵騎,只怕是事與願違,得不償失。不過你放心,等回了幽州,定會讓你得償所願。你現在要做的,便是多看多學,特別是針對并州鐵騎的弱點,改良出一支新的鐵騎勁旅來。」
趙雲說:「是雲有些著急了,雲這便回去,仔細研讀紀效新綱,告辭!」
看著趙雲離開的背影,劉正大聲的提醒他說:「子龍,磨刀不誤砍柴工,你一定會有用武之地的。」
劉義見趙雲失望離開,有些擔心,就對劉正說:「公子,你說子龍會不會?」
劉正說:「忠僕,你跟隨我多年,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你就應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劉義請罪說:「公子,劉義知錯了!」
劉正說:「好了,我還不了解你嘛,只是這趙雲的性格,我還是清楚的,他一定可以想明白的,你就不要胡亂猜疑了,以免弄巧成拙,明白嗎?」
劉義說:「公子放心,劉義知道該怎麼做了!」
一夜無話,眾人都在努力的接受新事物,誰也無法靜下心來睡覺。
第二天拔營時,劉正吩咐方悅派一隊并州鐵騎把糞池周圍的茅草籬笆推到池中,還將周圍的新土填進裡面。
不巧的是,這份開天闢地第一遭的工作,又落到了郝昭那一伍人的頭上。
那王四故意踹起一個石頭,狠狠的砸到了糞池之中,糞汁四濺,臭不可聞。
齊余幾人故意離王四遠一點,以免沾上一身臭氣。
郝昭拿起一個樹枝編成的簡陋簸箕,鏟起了一斗土,倒了進去,抬頭望著王四:「王四,你狗日的又搞什麼幺蛾子,快點兒幹活,完事了好追上隊長他們。」
王四說:「伍長,這挖坑是咱們,填坑也是咱們,有必要浪費這個力氣嗎?」
郝昭沒好氣的說:「你問我,我問誰去,這是主公的吩咐,你狗日的敢抗命嗎?」
王四問:「這是什麼道理?」
郝昭回答說:「主公的話就是道理,咱們依令行事就好了。」
王四無言以對,只得把怨氣發泄到面前的冰土上。
其餘并州鐵騎也好奇的問:「伍長,真的沒有理由嗎?」
郝昭說:「隊長說了,這糞便露天,容易滋生蚊蠅,據說可以把疾病帶到附近的城池,輾轉波及整個天下。主公才讓我們填平糞池,還留下了一句口號:預防疾病,從你我做起!兄弟們,你們信得過主公嗎?他的話,我們要不要聽?」
王四說:「伍長,別說了,兄弟們,都加把勁,一定要埋好了。」
郝昭覺得奇怪,於是就問:「王四,你狗日的怎麼轉性子了?」
王四說:「伍長,我娘就是被蚊子叮了之後,才染上了疾病,又傳染給了我爹,一家人就那樣沒了,只剩下我靠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到了十五歲,最後恰巧碰上遇到殺胡歸來的主簿大人,就當兵吃糧了。」
郝昭沉默了,一眾并州鐵騎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徹底的填平糞坑之後,眾人到溪邊清洗了一番,這才整隊追趕劉正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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