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紫薇星動（楔子）

……

亥時剛過，子時初至。

天師谷深處，守在無極聖輪旁的六老爺忽然一口暗金色精血噴出，臉色蒼白。無極聖輪正中央，那個幽深無底的黑洞，漸漸變得黑中泛紅，就像是墨池之中翻湧著血水一般。

身旁的小童驚慌失措，「撲通」跪倒在六長老身旁，急忙地喊著「祖師爺爺，祖師爺爺，您怎麼了？您怎麼了？」

「童兒莫慌，速去稟告谷主，讓他請二老爺出關，趕緊請他二人速來無極聖殿！此事只可向谷主稟報，切記！」六老爺臉色煞白，氣息微弱，甚至他眉間那九顆金星的顏色都變得極為暗淡，必然是受了重傷。

看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已經超出了凡人的想象。

童兒深深知道，眼前這位老者，看似貌不驚人，實際上可是一位九星五轉的至聖天師。九星五轉至聖天師，那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除了天地偉力之外，世間再無多少人能夠傷害到這位六老爺。

……

與此同時，天青帝國，聖帝皇宮正陽宮之內，護國天師葛蒼玄身形如一道白色匹練，急匆匆直奔正陽宮。

在正陽宮內，一位身穿青龍袍、腰系金凰羽的君主正端坐於寢殿之中。忽然這時，帝國皇帝被一股靈力所驚，從修鍊中睜開雙眼：「楊松，快去開殿門，請葛天師直接入殿！」

「是！陛下。」

楊松剛打開殿門，葛蒼玄便如一股風，飄進了寢殿。葛蒼玄沒有任何禮節，開口便道：「陛下，我人族，危矣！」

「天師且坐。莫要慌張。何出此言啊？」，皇帝不緊不慢的說。

「陛下，老夫在五重摘星樓之中，用太極皇輪都能察覺到紫微星移位了。這次怕是浩劫難免了。」，葛蒼玄面露急色。

「您可曾收到天師谷的諭示？」皇帝臉色微變，緩緩問道。

「啟稟陛下，老夫雖還未接到天師谷告諭，但星象如此，天師谷的無極聖輪絕不會沒有感應。恐怕天師谷內也已經大亂，告諭不久就將傳到。」

「天師安坐，莫要驚慌。」

「陛下啊，這事關整個人族，我如何能不驚慌。」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縱我人族當敗，也必有大氣運者降生，天必佑我人族！今夜，葛天師便留下與朕下一局棋，一起等待天師谷的告諭，如何？哈哈哈，來來來！」

葛蒼玄轉念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眉頭稍稍舒展，漸漸鎮定下來，豁然一笑：「好！陛下果然是天青帝國一代聖帝，這般豪情，老夫羞慚。既然陛下如此雅興，老夫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老夫也要看看是否真有那逆天的風流人物出世，來護佑我人族，渡此劫難。」

葛蒼玄袖袍一揮，一副靈氣逼人的棋具便出現在眼前：「來，讓老夫向陛下討教棋藝。」

一夜無話，只聽得落子之聲。重重大殿又回歸岑寂，彷彿葛蒼玄的來訪是一顆投入湖中的石子，消於無聲。除了他二人與楊松知曉，整個帝國再無第四人知曉此事。

而實際上，這顆石子，已經在整片大陸激起了跌宕風雲。

……

不僅僅天青帝國如此，其他各帝國皇宮之中似乎都是這樣的情形。

……

而在萬獸祖地，山林深處，似乎也是一片沉寂。但是許多族系的集會之地，此刻都是燈火通明。

「大哥，看來人類世界這下要亂成一鍋粥了啊，哈哈哈」，這笑聲震的石桌亂顫，說話的人，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身材魁梧的超出常人，眼如銅鈴，鬚髮旺盛。

「老五啊，你現在也是一脈之主了，遇事怎麼還是這般容易浮躁啊」，首座上的一個紫面男子一開口，石桌便又紋絲不動了。他面露憂色，道：「只怕我們也免不了卷進這旋渦之中去啊，這怕是將是一場浩劫啊。」「大哥不必多慮，這是人族的災患，與我獸族無干。」

「是啊，大哥不必杞人憂天。」

「夫君，各位族長說的對，你就不要太過憂慮了才是。」這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整個人的氣質里，有三分雍容大氣，三分嫵媚動人，三分賢淑溫婉，剩下一分，是一抹聖潔的氣息。

那紫面男子沉思片刻，舒緩道：「嗯。希望是我多慮了。不過，讓那幾個小傢伙出去到人類世界去走走吧。一來，人世紛雜，可以讓他們成長得快一些；二來，也希望各自覓得一個善緣，浩劫來臨時能保存一點火種啊。」

「是！大哥。」

「好。」

酒局散去，萬獸祖地之中又恢復了一片漆黑，重歸於寂。

……

這時，那個在無極聖殿之內伺候六老爺的小道童，步履匆匆，馬不停蹄地趕向天師谷議事大殿。那童子的身法必然相當了得，偌大的天師谷，從無極聖殿到議事大殿，也不是片刻可以抵達的。然而不過半盞茶時間，他就已經跪在大殿之外：「奉祖師爺爺急命，求見谷主！」

谷內、殿外許多弟子都在玄修，被這凄厲之聲驚出打坐狀態，悄悄議論開來。

「這是六老爺的貼身童兒，這個時辰接到急命，來求見谷主，應該是有大事發生？」

「你說是不是六老爺練了什麼逆天之術，出了岔子？」

「哦？六老爺，那可是功力超越谷主的存在，聽說更是守著咱們天師谷的至高聖器——無極聖輪，他練功怎麼可能出岔子？」

「說的也是，六老爺這種級別的人物，我們也只能胡亂猜猜罷了。那樣的境界我們怕是窮盡一生都難以達到了。」

「我可不這樣認為，這點志氣都沒有，還不如滾出天師谷，我從西戰帝國出來，歷經了那麼多艱難，我的家族給了我那麼多支持，我必定要出人頭地，才無愧於家族和帝國。」

「呵！能到天師谷來修鍊的，咱們哪一個不是一方帝國的驕子。你見過有幾個能修到咱們谷主那樣的境界，那可是令帝國皇帝都懼怕的巨頭。」

「是啊！」有人附和。

「那我為何不能成為巨頭！」

「痴人說夢！哼。」，不知是誰輕哼一聲。

窸窸窣窣的議論之聲越來越響，這時突然出現一聲怒呵：「住口！不想修鍊就滾，谷中之事不要妄加議論！」

「快住口吧，各位。三師兄發怒了。快修鍊吧。」

眾人鴉雀無聲，那如鐵塔一樣的三師兄也又進入了修鍊。

……

小道童跟隨侍者進入外殿之中，跪倒在殿上。

大殿正中擺著一尊四方靈獸盤繞的寶座，雕刻的麒麟怒目而視，火鳳栩栩如生，大龜呼之欲出，金龍踏雲而飛。單單這一尊寶座恐怕就不亞於一件中品靈器。一個黑髮黑須的中年男子坐在其上，不怒而自威。

「參見谷主。」

「童兒，你有何事稟報？」黑須男子說道。

「請谷主見諒，祖師命童兒只能將此事稟告給谷主一人。」

那黑髮黑須的男子面露疑色，但還是揮了揮手，「那你們都下去吧。」殿上眾人都退了去。

「好了。說吧，何事？」

「回稟谷主，祖師爺爺子時初刻修鍊之時，忽然噴出一口精血，像是受了重傷。然後就命弟子速來稟報谷主，祖師請谷主與二老爺到聖輪殿商議。您快去請二老爺吧！」

這谷主面色未變，但內心已經波濤洶湧，要請二老爺的事情，絕不簡單。

「你先回去吧，不要聲張。」谷主說完這句話，便直奔後山去了。

……

穿過層層幻境，那谷主來到了這位二老爺的閉關洞前，山洞十分破敗，甚至布滿青苔。那谷主跪在洞口，磕了三個頭，捏碎了一道玉簡，聽見洞中有吐息拂袖之聲后，才出聲：「老祖，弟子燕九江，因有要事，擾您老清修了。」

「哦，是九江啊。」裡面傳出一道綿軟無力的聲音。

「正是弟子。六老爺他……」

「九江啊。老祖我已知你為何事而來，你且等等。」洞中那道綿軟的聲音打斷了燕九江的話語。

「是，弟子遵命。」

……

過了約有半炷香的時間，從洞內飄出一顆靈果和一塊黃緞錦帕：「九江啊，你且拿此靈果和錦帕去見老六。靈果給他服下療傷，告訴他，不必驚慌，此事不宜聲張，讓那有數幾人知曉此事即可。另外，按此錦帕上所書內容，向八大國發出告諭。」

「是！弟子遵命。」

「老祖我此次將閉死關，非滅宗之事，便不要再來擾我清修了。」

「弟子告退。」

「去吧……」

……

谷主燕九江幾乎剎那之間，就來到了無極聖殿內，與重傷的六老爺一起端詳著那塊錦帕。

「六老爺，老祖此言何意啊，弟子請六老爺賜教。」燕九江雖然已是整塊大陸最尊貴的幾個人之一，但是依然對那位洞中老祖的話不甚明白。

六老爺服了靈果之後，雖然臉色依舊蒼白，精神卻已經好了很多。他呵呵一笑，道：「九江啊，我也不能明白二老爺的意思。但是，你要明白，按照二老爺所說的話去做，便不會錯。發下告諭去吧，讓那八位在外的弟子不要聲張，將此事告訴那幾位掌權者就罷了。並告訴他們這是二老爺的意思。」

「弟子明白。那弟子便回去了。」

天師谷主燕九江，用信物開啟了傳訊廳，將那錦帕的內容以及六老爺的交代，傳訊給了遠在億萬里之外的八位護國天師。

……

天青帝國皇宮寢殿內，葛蒼玄和帝國皇帝仍在對弈。

「哈哈哈，陛下，老夫這一子可就要鎖定勝局了。」

葛蒼玄剛要落子，這時傳訊符驟亮，他神魄一動，便攝取了其中內容。然後將最後一顆棋子放回棋盒中：「陛下，棋局未定，告諭已至。此局，註定您不該輸，我二人一起來參詳二老爺的這份玄機吧。」

「哦！這竟然是那位老祖的告諭嗎？」皇帝滿臉驚異。

「沒錯。正是二老爺張道陵祖師的告諭。」葛蒼玄正色道。

葛蒼玄大袖一揮，霎時，棋盤之上，便出現了幾排朱紅文字，這不正是那塊黃緞錦帕所書的內容：

「紫微星動天下驚，萬年一夢遇龍騰。

千機不變心似風，花前常笑亦如空。

一嘯人間紛亂行，斷劍斬盡我平生。

莫恨蒼天不垂淚，只是凄厲風雨聲。

舞動九幽潛藏處，屠戮蒼生不可爭。

玉骨冰肌美人滅，天火燃起五鳳鳴。

君本凡塵一狂生，何懼悠悠三世情？

鞭撻人間不平事，贏得萬古風流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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