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要……當一個安安靜靜的畫手
（1）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很疼？」
「嗯。」軼點點頭。
延祈感到一陣頭疼：「還有什麼別的嗎？」
「吃了之後會感覺很舒服。」軼想了想道。
「別想用這個理由讓我同意你吃。」延祈冷漠，「我那死了的朋友沒死之前也和我這麼說。」
軼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去配個手機，你乖乖在這裡帶著……」延祈拉了手剎，「算了，你跟我出來吧。」
下車鎖車，兩人走進一家集電信聯通移動服務為一體的手機營業廳——這一路上只有這一家是開著的。這家店只有一半的店面是亮著燈的，櫃檯上坐著一個人穿著像是睡衣的花裙子的女人。延祈推了推門，沒鎖著。
他記得下車的時候車上的時間寫著五點，這麼早就開門的手機店他是第一次見。
也有可能是這裡的手機店都那麼早開吧。
門推開的聲音似乎嚇了女人一跳，燈光下她肩膀抖動的幅度格外的明顯。
「買手機啊？」
「是啊。」
「這麼大清早的出來買手機的可不多見啊。」事實上這種手機店一天也來不了幾個顧客。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早開門的手機店。」
「睡不著覺下來走一圈，結果就走清醒了，乾脆開了門。」女人笑道，「你嘞？」
「我買個手機應急。」
應急？女人的臉色稍微變化。
看來不是什麼大顧客了。
她表情不動聲色：「是啊，這年頭每個手機幹啥都不方便。」
「對啊，我以前哪用得著這種東西。」延祈點頭表示感同身受。他在櫃檯里看了看，然後默默地遠離那些四位數標價的手機。
他身上只有八百來塊錢，只能買一個好一些的低檔手機——他沒什麼要求，只是希望它能夠帶的動導航和支付軟體。
他把自己的要求告訴了那個女人，那女人想了一會兒，從遠一點的櫃檯里挑出一個看起來還行的手機放在他面前，然後習慣性地開始介紹這個手機，延祈在聽到價格后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然後要求補卡，買了個臨時的流量包。
上卡，開機，手機里自己就已經下載好了支付軟體和導航，延祈連上營業廳的wifi下了幾個地圖包，用剩下的錢買了個充電寶，然後帶著軼離開了營業廳。
支付軟體里還有幾千塊錢，他們從現在開始也算是有錢人了。
（2）
當延祈開著導航美滋滋地開回火車站時已經是五點半，離火車到站還有一個多小時。一個小時電影當然是看不成的，五人，更準確說是除了軼外的四人商議了一會兒，準備去逛個24小時營業店——他們本來也想逛商場的，但商場沒個八九十點根本不會開門。
相中了一家亮著燈看起來還算大的店，他們在裡面轉了一圈，買了些吃的喝的和用來在火車上消磨時間的東西——比如延祈丟進購物籃里的一副撲克牌。
延祈：「我準備拿它來玩二十四點。」
瓔珞把最後的兩包餐巾紙和一卷垃圾袋丟進購物籃里，拎著籃子走到門口結賬。江涵瑜站在一邊看著櫃檯一側和電池擺在一起的紅紅綠綠的盒裝性用品，正要開口，就被延祈面色古怪地拉了出去。
櫃檯的小哥哥把頭蒙在袖子後面笑。
採購花去了半個多小時，五人瞅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開車回去檢票上車。
火車一邊三座一邊兩座，他們全部買在三座的那邊，諸決的旁邊就還有一個空位。這班車的人不是很多，一直到發車都沒有人過來坐這個位置。
火車裡響起開車的通告，諸決拆了一包薯片啃著，看著沒有什麼風景的窗外。
不再頭疼的軼開始打盹，江涵瑜拿著延祈新買的手機玩單機遊戲。延祈和瓔珞真的拿著那副撲克牌準備玩二十四點，一邊拆著包裝一邊討論著延祈「一不小心帶上所有人的身份證」的先見之明。
車窗外的人和物緩緩往後移動，火車發動了。
「我們要坐多久？」
「四個小時吧。」
諸決探著身子有些新奇地看了一會兒加速後車窗外根本看不清的景物。他很快就覺得無趣，收回目光看著軼打盹。
「加我一個。」過了一會兒，諸決屈服於火車漫長無聊的車程，選擇了加入延祈和瓔珞的二十四點。
玩著手機的江涵瑜發出了無聲的嘲笑。
（3）
火車在中途停了一次，有人下車有人上車。一個穿著黑色的寬大外套的姑娘走到他們旁邊，看了看車票又看了看諸決旁邊的座位，猶豫了一下，把箱子放到座位底下坐了下來。
她一開始坐的拘謹，刻意地往遠離諸決的方向坐了一點，低著頭玩手機，耳里塞著一對藍牙；後來應該是藍牙沒電了，姑娘手機里的聲音外放，坐姿也豪邁了不少，催眠自己沉迷於二十四點的諸決終於被她手機里的遊戲聲音吸引了注意，把牌還給延祈悄眯眯地往姑娘的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
時下熱門的射擊遊戲。
姑娘看了諸決一眼，瞧他只是在看她打遊戲，於是低下頭不再理會。
諸決看她嫻熟的位移嫻熟的瞄準然後嫻熟的送了人頭，她似乎對這種現象習以為常，面無表情地重新開了一局。但她還沒來得及進遊戲屏幕的正中就彈出了電量見底的警告——姑娘的手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向同樣被嚇到的諸決。
「你有充電寶嗎？」聽聲音應該是個挺活潑的女孩子。
諸決搖頭，他連手機都沒有哪來的充電寶。
「哦……謝謝。」
姑娘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她往四周看了看，目光在對面江涵瑜手中的充電寶上停留了一下，然後一臉難過地關了遊戲給手機開了個超級省電。
過了好一會兒，姑娘猶豫著開口：「哎。」
「嗯？」
「他們和你是一起的嗎？」她用目光指了指其他四人，小聲道。
「是啊。」
她又指了指江涵瑜：「她是你妹妹嗎？」
「不是啊。」諸決猜到了她的意思——準備借他之口去問江涵瑜要充電寶。
姑娘臉上的表情更失望了一些，她站起身把行李箱拖出來：「算了我去乘務室充電。」
諸決一臉迷茫地看著姑娘的身影遠去。他就不明白了，去充個電還把箱子拖走，他長的有那麼可疑嗎？
小姑娘有警惕心不是什麼壞事，何況只是陌生人，她要做什麼自己也無權過問，於是他很快就將其拋於腦後。
姑娘一走就走了快十分鐘，諸決坐在椅子上莫名地覺得身邊少個人有些怪怪的。延祈和瓔珞似乎已經對二十四點失去了興趣，他們叫上了諸決，準備來一場新手之間的鬥地主。
三個只認得牌面大小的撲克白痴照著網上找來的教程洗牌分牌，延祈自告奮勇叫了地主，拿走了桌上的三張牌。
就當他們準備再看看什麼是順子什麼是炸彈的時候乘務室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尖叫，坐在窗邊打盹的軼雙眼睜開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又轉而看向窗外。諸決隨之看去，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從窗口躥出，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過了好一會兒姑娘拉著箱子走回來，手裡拿著碎了個口子，充電口上還連著充電線的手機。她把箱子粗暴地塞到座位底下，然後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諸決看了看姑娘，她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於是他放棄了直接問當事人的打算。
「軼。」諸決轉頭問軼，「你有看清那個黑色的是什麼東西嗎？」
軼像是回憶了一下：「好像是一個渾身黑色的人，還冒著霧。」
諸決：……為什麼人會冒著霧？
他沒注意到，當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旁邊的姑娘身體略微抖了一下，然後迅速的用手抓住了另一隻手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