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

那什麼天下第一渣男系統在說完那三句話后再也沒有發過言，儘管確認自己聽到的不是幻音，但徐博望抱著「新手任務不做好像也沒說有懲罰那就把它晾著好了」的心態，很快就將其拋於腦後。

他想想也不可能去做那種任務的。阮巧萌是把他甩了，但兩個人分手時還算和平，將來重新成為朋友不是沒有可能，他何必按照系統說的去戲弄阮巧萌的感情，讓兩個人關係就此決裂？

——他徐博望，就算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也不可能做一下系統這個傻逼新手任務。

然後他就香了。

系統是在他晚飯的時候開口的，那是他和中午那哥們約出去擼了個串，系統冷不丁一句「你打算把我晾到什麼時候」嚇得徐博望一口啤酒混著嚼碎的烤肉全噴在對面哥們的臉上。

哥們性格還不錯：「嗆著了？」

「咳咳，差不多。」徐博望的確是嗆著了，只不過是在噴完這口之後才嗆到的，他一邊咳嗽一邊道，「你先去洗個臉吧。」

哥們「哦」了一聲走了。徐博望瞧他走遠了，往兩邊看看沒什麼注意他的人，這才小聲道：「系統？」

「昂。」系統牛逼哄哄地發出響亮的后鼻音。

「聲音能不能輕點……」徐博望有些慌。

「他們聽不見我的聲音。」

徐博望不太相信系統的話，他還是決定有什麼話回宿舍再講。端正了一下身體，他盡量做出一副無事的樣子，拿起一串烤肉心不在焉地啃著，目光則不斷在周圍掃視。

看周圍人的反應，似乎真的沒聽見系統的聲音；但也不排除店裡喧鬧他們沒有聽到的可能性。

哥們很快就回來了，吐槽著他這一口啤酒混肉的威力。徐博望微笑著回應，試圖找回幾分鐘前和哥們插科打諢的狀態。

但系統不樂意了：「你不可以不理我！」

徐博望用自言自語的音量耐心勸告：「有什麼話回宿舍再和你講。」

「不行！」系統也是個狼滅，「你不理我我就聲音外放！」

哥們：「徐博望你剛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什麼。」徐博望無奈地站起身，「抱歉，我去一趟廁所。」

「哦。」哥們用奇怪地眼神看著他急匆匆地走了，「也不像是拉肚子啊。」

徐博望不可能真在廁所里和系統交流，廁所就那一點點大是個人都聽得到他在廁所里的「自言自語」。他先是在廁所門口晃了一下，然後改道跑到燒烤攤後面沒人的空地上。

「喂。你要說什麼？」他小聲道，一邊又想起什麼拿出一個手機從相冊里找出一張正在通話的截圖打開放在耳朵旁——不要問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截圖。

「你終於肯理我了？」系統拖著嗓子。

「……嗯。」徐博望還能說什麼？

「嘛——本系統是天下第一渣男系統.3.7.0，竭誠為痛失女友心情抑鬱者和心胸寬宏欲坐擁天下女子為後宮者服務，你是前者。」系統不是人不用換氣，於是它一口氣說了一串很長的話，「作為一個系統，一個系統該有的，譬如商城抽獎任務懲罰功能，我全部都有。但維持這些是需要能量的，而這些能量需要你執行我的任務來提供。」

「意思就是你快沒能量了，所以催促我快點完成新手任務是吧？」徐博望眯了眯眼，「但我只要不做任務讓你沒有能量來源，把你拖到死不就好了嗎？」

「本系統剛完成一單，能量充足的很，你死了我都不會死。」如果系統有眼神那肯定是蔑視，「只是我是個有上進心的系統，不準備坐吃山空。」

徐博望愣了一下：「那你這麼有上進心，乾脆換個和你志同道合的宿主不就好了？」

他巴不得這個系統解綁。

「不行。」系統道。

「啊？」

剛才說話還很有條理邏輯的系統好像換了個人格似的突然耍起無賴：「我就不解綁！我就不換人！」

徐博望莫名其妙地：「什麼意思啊你？」

他準備報警告訴自己被無賴系統給賴上了——大不了就被關精神病院，還包吃包住每天有護士小姐姐照顧。

「你又想不理我了是不是？！」系統在他腦子裡尖叫起來，「我告訴你我可以翻譯你的腦電波！」

徐博望關了截圖，打開撥號準備按110。

「本系統不是那麼好惹的！」

「你敢報警我就敢外放！」

「你外放啊。」他都準備報警了還怕這鳥事。

「你敢不聽我的我就讓你性無能！」

「讓你一輩子當一個死太監！」

徐博望的手在屏幕前停下了。

喏，他不可避免地香了。

（2）

阮巧萌，大三，在她所在的男多女少的專業里蠻受歡迎，五官不算多精緻，但組合在一起還算甜美。會畫一些淡妝。

她昨天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是她提出的分手，一方面徐博望做的實在不厚道，觸及了她的底線，另一方面，他們是異地戀，她那性格有些迂腐的父母知道徐博望的情況后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她多少有些難過，舍友為了安慰她抱著她睡了一晚上。

有些疲憊地從舍友的懷抱里掙脫出來，阮巧萌打著哈欠走向廁所。昨晚她洗漱的時候打了一通電話，把手機落在了廁所，她從洗手台上拿起手機，坐在馬桶上看了起來。

通知欄里有無數的未讀消息，她往下翻了翻，有些驚訝地發現徐博望竟然給她發了消息。

她隨手點開。

徐博望：在嗎？

徐博望：能和你聊聊嗎？

徐博望：之前是我的錯……

徐博望：（震動）

徐博望：睡了？

徐博望：那晚安。

她挑了挑眉頭。徐博望這是想複合？

她打開按鍵：不是說你情我願和平分手的嗎？才一天的時間你就想複合了？

徐博望秒回了一個空格。

徐博望：對，我想複合了。你挺好的，我捨不得。

不知道為什麼，阮巧萌覺得他這話後面有別的意思。

你想的美。她回復道，然後很快就撤回：回錯人了。

徐博望：沒事。

阮巧萌嘆了口氣：讓我再考慮考慮。

（3）

諸決拿著通訊器在一間宿舍樓前停下。軼跟在他的旁邊，因為特別的發色和瞳色吸引了不少注意。

異常波動大多都會擴散，坐標監測的精度限制讓他只能夠確定那個所謂的「系統攜帶者（疑似）」在十幾個小時前在這裡停留過。

他算是明白了延祈為什麼不願意做這個任務。因為調查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他又不可能逢人就逮，系統攜帶者是活的，他這樣硬來很容易打草驚蛇。

他看了一眼軼——以軼的靈感應該能夠覺察系統攜帶者的位置。

軼此時正被幾個路過的女生用眼神遠遠地包圍著，有個大膽一些的姑娘直接朝他揮了揮手。

軼眨了眨眼，也朝那個女生揮了揮手，連幅度都一模一樣：「早上好。」

那幾個女生捧著拍了照的手機尖叫著跑了，諸決隱約聽到有個女生還在宣傳：「看那裡有個在學校里出C的天然呆小哥哥。」

諸決：……

他現在超後悔的。這學校這麼一大早的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在外面晃？

他拉了拉軼的胳膊，一臉懵逼的軼跟著他走進這棟應該是男生住的宿舍樓。軼鬧出來的動靜有些大，此時有不少人從陽台和宿舍門裡探出頭看熱鬧。

軼是十有八九可以感覺到那個系統攜帶者，但是延祈以鍛煉為名讓軼只在他危險的時候動手。在軼的小腦瓜里延祈的話優先順序顯然比他的更高，諸決迫不得已只能靠自己調查——逮幾個先問問。

諸決：「請問。（社恐忽然發作）呃，那個，請問，你們宿舍樓里最近有發生什麼怪事嗎？」

被逮住的男生甲：「沒啊。」

諸決：「真沒有？」

男生甲不耐煩：「就算有我也不一定會知道啊，你應該問那些消息靈通的。你這人也是奇怪，大清早的問人這種東西。」

諸決：「那你知道有誰消息比較靈通嗎？」

男生甲：「我不知道。」

諸決茫然地看著男生甲迅速關了門，門縫裡還傳來鎖門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的思維方式一開始就錯了——他的目標是系統攜帶者而不是怪談奇聞，既然是系統攜帶者，就算不藏著掩著也只會先告訴幾個親近的人，而不是宣傳出來告訴所有人「老子有了系統老子天下無敵」。按他剛才那個找法別狗屎運碰上找到天黑都找不到。

不過好在諸決已經認識到自己之前的思維誤區，他走遠一些又換了一個人：「你好。」

男生乙：「你好。什麼事？」

諸決：「你消息靈通嗎？」

男生乙莫名其妙：「還好，咋了？」

諸決：「你這幾天有沒有看到誰行為舉止比較奇怪？」

男生乙：「誰會閑著沒事幹看別人行為舉止奇不奇怪？我看你倒是蠻奇怪的。你是外校的？」

諸決：「我找個人……這是我的工作。請保密。」

他還記得不能打草驚蛇。

男生乙：「便服警察？」

諸決：「……算是有一點聯繫吧。」

男生乙天馬行空，小聲說道：「你該不會是那種追查超能力犯罪的秘密組織的人吧？」

諸決：差點就給你猜對了。

「也許？」

男生乙留給諸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走了。諸決第二次詢問無果，他讓軼在門口守著，然後上了二樓。

二樓的走廊上人要少很多，諸決可以問的選擇也就隨之減少，他等了好一會兒才逮著個面善的：「你消息靈通嗎？」

男生丙：「啊？」

諸決重複：「你消息靈通嗎？」

男生丙：「哦哦。你看我消息像是靈通的嗎？」

他哪看得出來這人消息靈不靈通，反射弧長他倒是一眼看出來了：「看的出來我還問你？」

男生丙：「有道理。我不怎麼靈通，但我舍友人脈很廣。」

「要我叫他出來嗎？」

諸決點頭。男生丙轉身回去，過了一會兒帶出來一個比他高一些的男生。

男生丁：「你找消息靈通的人？」

諸決：「對。我希望知道這幾天里你們這棟樓有沒有誰行為舉止不正常。這很重要，我需要找到這個人。」

男生丁：「那你找對人了，論消息靈通我稱全校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男生丙：「可把你牛壞了喲。」

男生丁：「可不是。不過你說的舉止不正常的人範圍有些廣泛。可以縮小一些範圍嗎？」

諸決：「比如說做一些自己平時不會做的事情，突然學習變好或者跑得很快，要麼突然變好看，會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嗯，還有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也算。」

男生丙插嘴：「系統啊？」

諸決：！！！

他慌兮兮地看了男生丙一眼——這個劇情發展好像不是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