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都是傻子

黑卵內的空間正如大黃蜂所說的那樣，比小白想象中要廣闊得多。那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由發出白光的粗線組成的各式圖騰錯落其中。

有象徵深巢一族的八眼、八足、蜘蛛、絲囊，有來自蒼綠一族的綠葉、草團、藤蔓、荊棘等各部落圖騰象徵，小白只能勉強辨認出一小部分，更多的則是從未接觸過，不知其所代表的種族和神祇。

這些發光的圖騰柱將一閃光門層層包圍，門內透出的金黃色光暈一張一縮，正在不斷向外擴張。靠近內環的已然破碎，外圍的圖騰也忽明忽暗，一副即將油盡燈枯的狀態。

那裡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封禁空洞騎士的地方。小白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本能的怒意，恨不得現在就殺過去將一切都毀

「嗒嗒嗒嗒。」

他朝著空間中心處狂奔，沿途的圖騰自動退讓出一條通路。終於入口就在眼前，小白握緊骨釘護在身前，一頭沖了進去。

眼前畫面一變，他出現在了一個百平左右的封閉空間中，一條條大腿粗細的鐵索交織匯聚在空中一點，結成一團鋼鐵之繭。僅有一顆蒼白的頭顱和雙角露出，裡面倒掛著一個容器——空洞騎士——小白看見頭盔那鋸齒狀長角的第一眼便認了出來。

鐵鏈、頭盔、金色瞳孔……這不就是當初自己第一次站在黑卵之前，看見的那個畫面嗎？當初一直呼喚自己的，就是眼前這個空洞騎士！

在容器空洞的雙眼中，一團金黃色的光芒猶如炙熱的太陽在燃燒，察覺到小白的進入，空洞騎士的劇烈掙紮起來，鐵索叮叮碰撞，嘩嘩直響。

沒想到空洞騎士竟然是被禁錮住的，小白愣了一下，接著便是大喜。他毫不猶豫地高高躍起，夢之劍叮的一聲斬在了空洞騎士身上。

「砰！」

一股氣浪從空洞騎士身上迸發，將小白直接掀飛，夢之劍除了吸取到大量能量外沒有讀取到絲毫信息，直接入夢的方式並不奏效，反倒是禁錮空洞騎士的鐵鏈紛紛被震斷，容器獲得了自由，摔落在地。

空洞騎士身披破碎長袍，佝僂的身體背對小白，它艱難地轉過身來，眼中金光大放，直視小白。和淚水之城的宏偉雕像並不一樣，他並沒有配備鎧甲，和小白一樣，只有一席披風和骨釘相伴，這是作為容器最後的體面，披風遮掩消瘦的身體，骨釘保護最弱的靈魂。

沒有對話，也無需對話，空洞騎士和小白同時奔向對方，千萬次廝殺凝練而成的純粹一擊蓄勢待發，骨釘相撞，蹦出火花。

「叮叮叮！」

兩個容器在有限的空間內廝殺起來，骨釘一觸即分，撞擊聲密集如雨。

空洞騎士手腳修長，動作大開大合，小白雖說也可以改變體型，但他早已習慣了現在這具身體，戰鬥風格則是靈活細膩。

小白在諸多護符的加持下才勉強和對方對了個旗鼓相當，不由感慨，空洞騎士不愧是能成為真正容器的人選，就憑對方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足以和骨釘大師相媲美。

空洞騎士雖強，但小白也有著對方無法複製的優勢。超強的適應能力和學習力讓他能夠快速從對手身上吸取到適合自己的精華，而反觀空洞騎士，或許是心智的匱乏，他的招式總是那麼精確但又一成不變。隨著小白的逐漸摸透，戰鬥的天平開始倒向小白那一頭。

純粹的骨釘在空洞騎士身上劃出一道傷口，小白終於攻破了對方的防禦，但傷口轉眼間便癒合，小白看得真切，眼前這個容器的體內再也沒有虛空物質，而是充斥著金黃的液體，黑色的外皮只是他的偽裝，它早就已經被瘟疫給完全佔據。

「能聽到我說話么？空洞騎士！」

「如果可以聽見，就停下來，我們一起將幅光消滅！」

小白試圖喚醒對方，但卻毫不奏效，骨釘大肆揮舞，動作越發癲狂。空洞騎士轉開始以傷換傷，試圖用取之不盡的生命力來和小白打消耗戰。

瘟疫體液不斷潑灑在小白身上，緩緩消耗他的能量，但小白轉眼便又通過骨釘將能量吸取回來。

雙方你來我往上百個回合，頭一次碰上這樣的敵人，小白算是能夠體會那些和自己戰鬥的可憐人了。

瘟疫的腳步還沒有停止，戰鬥需要儘快結束，只有直接擊碎空洞騎士的頭盔，才有取勝的可能。

小白一個格擋和空洞騎士拉開距離，手中暗中積蓄的黑暗之魂迎著對方腦門轟了過去，空洞騎士被打了個措手不急，被炮彈當頭打中，身體在空中轉著圈倒飛了回去。

小白乘勝追擊，接連衝刺至身前，蓄勢已久的旋風斬在空洞騎士身上瘋狂輸出，受創的僵直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咔！」

碎裂聲響起，小白心喜，強攻許久總算是有了點成果。或許是感覺生命受到了威脅，容器猛地飛躍至空間的另一頭，倒轉骨釘瘋狂地捅在自己的腹部，數顆金黃色炮彈從傷口噴出，飛速射向小白。

彈幕過於密集，小白使出黑暗降臨堪堪躲過，但緊接著腳下的地面又裂開道道裂縫，瘟疫的水柱噴涌而上，將小白澆了個通透。

若不是小白及時使用黑暗衝刺脫離密集區域，如此大量的液體足以將小白整個融化。而空洞騎士在得手后也停下了自殘行為，再度殺向小白。

小白一遍恢復狀態，一邊和容器周旋，得益於烏恩之形這枚護符，原先需要原地施法的治癒法術也可以移動施法了，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自己的下半身會自動變成一隻沒有腿的蛞蝓，只能在地上蠕動，但這並不影響小白衝刺和揮舞骨釘，這也讓小白臨時開發出一套專攻下盤的打法，讓各自高挑的空洞騎士難以應付。

空洞騎士也在學習和適應著小白的戰鬥風格，並作出本能的應對。但這並不能改變他註定被擊敗的命運，小白的法術一炮又一炮地轟擊在他身上，直到空洞騎士的頭盔近乎崩潰，小白才選擇停手。

並不是擔心對方被自己給打死，而是他聽見了空洞騎士開口說話。

「父……父親……」

空洞騎士雙手撐地跪在地上，他眼中的金色略微黯淡了一些，視線停留在小白的腰間，那鑲嵌著的虛空之心。

「你清醒了！你……」

「咻！」

小白驚訝，正想走上前去，卻見身旁空間扭曲，一枚長針射出，釘在了空洞騎士的腦門中央。

大黃蜂那鮮紅的身影閃爍，她操控著絲線將空洞騎士給緊緊纏繞住。

「吼！！！」

空洞騎士頓時暴怒，眼眶再度被金色充斥，想要掙脫大黃蜂的束縛。小白大喝：「你幹什麼，他剛才清醒了！」

「別廢話！快進入夢境！」

機會轉瞬即逝，由不得小白糾結，覺醒夢之劍劈砍在空洞騎士那支離破碎的頭盔上，虛幻的夢境光球噴涌，強大的吸力順著夢之劍傳遞，白芒一閃，小白消失在了原地。

空洞騎士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大黃蜂解開了對它的束縛，眼神複雜地自語。

「他如此對你，你竟然還對他帶有感情，不愧是容器，愚蠢至極，怪不得你會失敗……」

「……」

「呵！我們都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