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妙城顏絕妙城言下
此話一出,忠叔兩口子都直接愣在了當場,兩人互相看了看對方之後,這才不約而同地問出了一句話來。「柳家?哪個柳家?」
瞧著陳忠兩口子的態度,以及他們詢問董睿的狀態就能夠看出,他們兩個人是真的不知道陳靖遠這些日子以後究竟同什麼接觸了。若不是如此,董睿相信即便是忠嬸兒不知道柳妙城的存在,對於忠叔而言也該是極為了解個中內情的!
「就是……就是京郊柳家啊!」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了柳妙城的身份,董睿也只能極為含糊地這麼解釋了一通兒。而忠叔卻抓住了他話中的某些字眼兒,直接就一拍大腿站了起來,神情也表現得比方才要緊張了幾分。
「你的意思是說,少爺很有可能去了京郊?」
「京郊?京郊有哪家是姓了柳的嗎?」聽了陳忠的分析之後,忠嬸兒也是不甘落後,之後就追問了一句,京郊地區何曾有過什麼姓柳的人家。要知道,京郊那一片區域同奧良城相距有些遠,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過於富足的人家在那裡蓋起一座宅院來。正是基於對於京郊地區的了解,忠嬸兒才能夠有此一問,當然也是為了得到更多與陳靖遠有關的消息!
其實董睿心中也知道管家陳忠一家人對於自己與少爺都十分照顧。且不說忠嬸兒待自己像是親兒子一般,就是不久前少爺允許自己將家眷接來京都居住就可以想見,這些事情也必定是同自家將軍商量過的!這種有情有義的人,他董睿值得傾心相交,也值得為了陳家的事情而出生入死!自己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是從小看著少爺長大的忠叔與忠嬸兒了!想必,這次少爺突然失去了消息,最擔心的人除了將軍之外,也就要數他們兩口子了。只是,一想到少將軍對於柳家那位大小姐的忌憚程度與厭煩模樣,董睿真的想不明白,為何他會去了柳家尋了那位江湖中有「夜叉」稱號的柳妙城。難不成自家少將軍有了什麼陰影,所以才想要直接了結不成?
突然,董睿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他眼神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看向了一直心急等待著他話語的忠叔兩口子。而後才極為篤定地詢問到,「忠叔你們……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柳家那位大小姐的事情,所以少將軍才會……」
董睿的話雖然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這頭兒的陳忠還有些轉不過來,而一旁聽著他們言說的忠嬸兒卻已經明白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了!「阿睿,你是說,是我們的話刺激到了少爺,這才導致……那……你方才說的那個柳家究竟在哪裡?我們過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說完,忠嬸兒直接推了把還有些迷糊的忠叔,示意他儘快同董睿一同前往,也好早些找到了自家少爺的蹤跡!
「是是是,老婆子你也別著急啊!我這就跟董秀才一起去看看!走走走!」一邊安慰著有些焦急的忠嬸兒,忠叔一邊扯著董睿就往門外走,而且還一再加快了腳步,讓董睿這麼個年輕人都險些亂了陣腳,直接一個趔趄撲倒在院子中的石板路上!
「你……誒誒!你慢點啊!要是找到了少爺你可得壓住火氣,不管怎麼說,先將少爺帶回來才是!你聽到沒有啊!」
看著陳忠將董睿直接拉走了,忠嬸兒哪裡能放下心來呢?她趕忙追了出來,正好看到了忠叔因為用力過猛,險些將董睿給扯了個跟頭的模樣。雖說忠嬸兒也十分焦急,對於陳靖遠的失蹤也處於急躁的狀態,可瞧見了這麼一幕,還覺得不免想要開口囑咐兩句,生怕他們兩人又出了什麼事兒!
而回應忠嬸兒的只有忠叔大步流星往外走的模樣,還有董睿回過頭來安慰她的言語。在那之後,他們二人便已經轉過一個彎兒,消失在了忠嬸兒的視線範圍之內,而她能夠聽到的,也只有忠叔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聲,以及董睿高聲應答的聲音了!無奈之下,忠嬸兒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他們兩人能夠尋找到自家少爺,不要再惹出了什麼旁的麻煩出來。畢竟,這些事情對於陳家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若是真的被什麼歹人拿去做了文章,到時候真的是全身上下長滿嘴,都說不清楚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了!
直到忠嬸兒在院子里再聽不到忠叔那麼洪亮的嗓門,也聽不到董睿的安慰聲音后,她才一臉擔憂模樣的回到了屋中。當其再次拿起方才手上做著的針線活兒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注意了之前她用的什麼針腳方法呢?到頭來,也不過是胡亂地穿針引線,活活毀了一件綉品也就是了!然而,這件被忠嬸兒做了許久的綉品,此刻其上紛雜混亂的針腳倒是能夠看出,這一刻的忠嬸兒心中只有煩亂與擔憂,誰還會去計較了這些可有可無的綉品是否製作精緻呢?
這頭兒的忠嬸兒整個人都提心弔膽,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在針線活兒上;而直接帶著幾個府上的小子縱馬前行的,不正是方才還扯著董睿快走的忠叔嗎?若是再仔細瞧一瞧,倒是還能夠看出,這些縱馬前行的人中,除了幾個看起來年歲不算太大的小夥子之外,還有的表示一直在前頭帶路的董睿了!
只見他雙手緊緊握住韁繩,恨不得自己能夠生出一對翅膀來,直接飛到了柳家在京郊的那處宅邸去。可這種天方夜譚又怎麼可能實現呢?如今看來,他只能祈禱少將軍去了柳家不會發生任何意外,能夠平安也就是了!雖說董睿並不清楚,為何一向厭惡柳家大小姐柳妙城的陳靖遠,這次會突然離開了京都,直奔了柳家的那座京郊的宅邸。可有一點董睿可以肯定,這些事情的發生與自家少將軍這些日子來的奇怪表現絕對脫不得干係!
現在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方才進入忠叔房間時候的場景,似乎忠嬸兒也對於少將軍離開陳府前的事情有所了解。那這是不是就可以斷定,少將軍這次突然離開了京都前往柳家,很有可能是因為忠嬸兒或是忠叔的某句話,而得到了什麼感觸,這才不顧欽傲對於返回京都的將領的規定,直接出城去尋了柳妙城呢?
「忠叔,你和忠嬸兒是不是同少將軍說了些什麼?」就在忠叔的馬匹加速衝到自己身邊的時候,董睿直接偏過頭來問出了一直讓他有所猜測的話語,而他得到的回答也是一個有些急促的發音「沒錯」,以及一個有力的點頭。
「難怪了!」董睿只是看到了忠叔的反應之後,自顧自地嘟囔了一句,卻並沒有讓忠叔聽到了這些言語。
「你說什麼?」由於胯下的駿馬疾馳著,耳邊都是寒風襲過,忠叔根本沒有聽到董睿方才的自言自語,這才大聲地問著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而董睿心知此刻絕對不是再將這個問題深入的時候,索性,他便直接利落地做了個結尾也就是了。「沒什麼,忠叔,我們就快到了!大家待會兒一定要仔細搜索,一定要找到少將軍!」而回應董睿的,則是極為齊整的一個「是」,以及一直都未停歇的駿馬疾馳的聲音!
待董睿與忠叔尋找到陳靖遠的時候,梆子聲都已經預示是臨近丑時的時辰了。而他們這些人尋到陳靖遠的時候,陳靖遠就獃獃地坐在了一塊大石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廢而獃滯。就連他身邊一直跟隨著的馬匹都隨意地吃著身下已經枯黃了的乾草,似乎對於身邊主人的情況並不在意似的。
「少將軍?少將軍快同忠叔回去吧!府上的人都在為你擔心呢!」一見到自家少爺這等表情,忠叔哪裡還能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呢?別說自家婆娘將少爺看作了自己的兒子,就連自己都覺得陳靖遠就是全府上下的命根兒似的存在。畢竟,自從夫人去世之後,將軍一直未續弦,而這膝下也只有陳靖遠這麼一根獨苗!倘若陳靖遠今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他又該怎麼向將軍交代呢?別說將軍會不會懲罰了自己,就是他自己都會想要以死謝罪的!
忠叔在看到陳靖遠的時候,立刻就從快馬上翻滾而下,腳步踉蹌地來到了陳靖遠跟前,雙手不住地搖晃著他的肩膀,試圖喚起陳靖遠的一點感受來。可回應忠叔的除了沉默之外,只有他微弱地呼吸聲以及因為天氣寒冷而自兩人口鼻處冒出的白色氣體了!
「少將軍!少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是不是柳妙城對你做了什麼?」不管怎麼說,董睿還是慢了忠叔一步來到了陳靖遠跟前。在他看到了陳靖遠這副獃滯的表情,心中不免對於柳家的那位大小姐更是多了些怨懟的。正是基於從前自陳靖遠口中得知的柳妙城的所言所行,董睿才會在這一刻有了這等猜測說出口來。只是,陳靖遠在聽到了董睿口中說出「柳妙城」的時候,他才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董睿而後又慢慢掃視著身邊的忠叔以及幾個府上的小子。
「忠叔……忠叔我……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知道為何……我覺得很難受……」一邊說著,陳靖遠一邊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而且面色上的表情也變得不再獃滯,卻顯得有些痛苦萬分。就在他說出了自己的感覺之後,甚至還不住地以手握拳捶著自己的胸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不再體會到胸口十分沉悶的感覺一般。
「這……董睿!董睿!快!快送少爺回去!」一看到陳靖遠的表現,忠叔一時間也沒了主意,他趕緊招呼著董睿搭把手,試圖將陳靖遠先帶回京都的府上。可不管他們怎麼去拉扯陳靖遠,他卻是沒有絲毫的移動,整個人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就這般定定地坐在了甚是冰涼的大石之上,不肯移動了半步。
「少將軍您到底怎麼了,您說出來,是不是柳妙城又對你做了什麼?我……我這就去柳家……」在實在是撼動不得陳靖遠的情況下,董睿口中再次提起了「柳妙城」的名字,甚至還言說要去柳家討個公道問個明白。他壓根兒不知道,陳靖遠的這番模樣,完全是因為他從柳家京郊那座宅邸的看守老者處得知了一個消息,一個讓他不知該是喜還是悲的消息!
「智輝!智輝回來!你不必再去了,那個夜……不是!柳妙城已經離開了!」一聽董睿準備再去了柳家京郊的那座宅子,陳靖遠即刻回過神來出聲喝止了董睿的動作。後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示意除了董睿外的所有人先離開了此處。
忠叔瞧著陳靖遠已經多多少少恢復了一些,這才打發著幾個一同來尋人的府上小子先行離開了。不一會兒的功夫,道路大石旁就只剩下了董睿與陳靖遠兩人,以及兩匹完全不知現狀的馬匹罷了。
「少將軍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這麼晚了……」董睿的勸說之詞都還沒有說完,陳靖遠就用甚是沉重的聲音詢問到,「智輝,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少將軍何出此言?您做了什麼嗎?」雖說對於柳妙城一直在給陳靖遠「尋麻煩」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可董睿畢竟不是陳靖遠本人,他又怎麼可能清楚陳靖遠內心的真正想法呢?也正是因此,他才會甚是不解地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可陳靖遠並不是董睿,他如今清楚地知道自己心裡頭在想些什麼,自己心裡頭又是個如何的打算。所以此時他要做的並不是去詢問董睿,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對是錯,而是想藉此堅定了自己的內心,認準了自己接下來的所做的事情罷了!
「智輝,我……我大概是後悔了!」似乎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陳靖遠直到最後才極為艱難的從嘴裡吐出了這麼一句話出來。而且,瞧著他現今的神情,想來他已經思考了許久,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吧!
「後悔?少將軍……屬下並不懂您的意思,您是說您……」似乎多多少少理解了陳靖遠話中的意思,董睿只是習慣性地試探了一句,可待看到陳靖遠的神情時,之後的試探性用語便直接咽進了肚中,再沒說些什麼。
「我爹已經回了軍營,將我留在了京都,就是為了讓聖上安心!不過……我覺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去尋找了答案!」這些話似乎是陳靖遠思慮了很久以後,才鼓足了勇氣說出口來。而後,他雙目直接看向了董睿,似乎是在等待他的言語一般。
「決定了嗎?」並沒有其他什麼花哨的言語,董睿只是十分鎮定地問了陳靖遠一句,而得到的則是陳靖遠甚是堅定地點頭動作。「那……就去做吧!少將軍若是不去做,您永遠不知道當初的做法是對是錯……」
即便董睿對於柳妙城還是存了些不太好的印象,可自家少將軍都如此說了,他又能說什麼呢?難不成還要出言反對了去嗎?說到底,這些事情都是少將軍與柳妙城自己的事情,他董睿只是少將軍的下屬,又有什麼權力去阻止了少將軍想要去做的呢?
現如今,他除了說出這麼一句鼓勵的話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