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故地重遊
寧馨一頭扎進了貴賓休息室，然後慌慌張張地將門反鎖上了。
「我沒事，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給秘書發了條信息。
脫了高跟鞋，拎起裙擺，顧寧馨趴在了沙發上。她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她承認自己依舊深愛著那個男人，可是也許正因為深愛，她更怨恨他對自己的不坦白，更恨他將自己視作棋子。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所以，即便深愛，心裡卻有了對他的抗拒。
寧馨莫名逃跑之後，剩餘的人就陷入了尷尬。
徐聞燁與裴少彥雖然彼此都知道對方，也都在各大新聞媒體上見過彼此的報道（徐聞燁的新聞少一些），但真正見面，這還是頭一回。
「裴先生你好。」徐聞燁首先打破了僵局，像裴少彥伸出了友好之手。
少彥也禮尚往來，象徵性地跟他握了握手，隨口道：「久仰。」
徐聞燁暗暗打量著少彥，心想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這個年輕人年紀雖與自己相仿，但舉手投足卻是異常沉穩，倒是像個千億帝國的掌舵手。模樣嘛，也像是傳說的那樣，的確是生了一張迷倒千萬少女的臉，難怪寧馨念念不忘。而且或許是因為歐洲長大的原因，他身上還散發著那種屬於英式貴族的優雅，實屬難得。
「貴府與寧馨的關係，我之前聽寧馨講過。非常感謝你們多年來對寧馨的照顧。」少彥彬彬有禮地說。
徐聞燁暗笑，心想，這就宣告主權了嗎？這傢伙很明顯是站在寧馨家人的立場上來感謝他，倒是將他視作外人了。想到這裡，徐聞燁想逗逗他，便說道：「馨兒出生的時候，我就在醫院見過她。滿月酒上第一個抱她的，你猜是誰，也是我——哈哈。」
徐聞燁講得很開心，可是講著講著，他還未注意裴少彥臉色的變化，自己的心境竟莫名的發生了變化。
當年，顧伯伯一家沒出事之前，雖然寧馨早就與裴家有婚約，但誰也沒把那老舊的一套放在心上，顧伯伯最中意的還是他。為什麼在寧馨的滿月酒上，讓他抱她，是大人們惡趣味地想要拍照，將來在他們婚禮上播放。
可是如今時過境遷，當年知道這段往事的人，除了他的父母，全都離開了人世，他該找誰去兌現那個甜蜜的承諾呢。
「臭小子，你媳婦出生了。」當年父親激動得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氣得他差點跳起來。當他第一眼看到那個粉粉的軟軟的小肉球時，心裡卻只有欣喜與驚奇。
裴少彥好奇地看著神色變幻不定的徐聞燁，心想這人怎麼講著講著就魂游天外了？
「徐先生？」他試探著叫了一聲。
徐聞燁一怔，終於從往事里抽離出來。只是，他再也沒心情跟裴少彥在這耍嘴皮了，扭身就想去尋找寧馨。但是裴少彥卻叫住了他。
「沒想到徐兄與寧馨還有這樣一段淵源，也難怪寧馨這麼尊重你。」裴少彥臉上掛著自信的笑，「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徐聞燁冷著臉，撥開了少彥放在他肩上的手，淡淡地說：「感謝的話還是以後再說吧，如果你在寧馨那還有機會的話。」
說完，他扭身離開，裴少彥看著他的背影收起了笑容。他知道徐聞燁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他與寧馨之間的淵源與糾葛太深了。想到這裡，裴少彥立即朝寧馨之前離開的方向走去，不管對手有多強大，他都不會認輸。
可是徐聞燁與裴少彥誰都沒找到寧馨，秘書說，她在貴賓室休息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至於去哪，並沒有交代。
「大小姐，你什麼時候信佛了？」
汽車在盤山公路上蜿蜒前行，秘書看著車窗外一座小山般的觀音像問道。
寧馨並未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視著窗外的綠水青山，以及那尊寶相莊嚴的菩薩。這是幾個月之前，少彥帶她過的地方。為躲避因顧蜜兒而起的惡意輿論。據他說，也是他母親生前經常來的地方。
秘書將車子停穩，寧馨便熟門熟路地進了那間小巧的山間別墅。這裡常年無人，但因為選的地點非常好，所以房內一切陳設既沒有落灰，也不至於太潮濕。秘書將屋內打掃了一遍，又換上了全新的床單被子。
寧馨赤腳站在露台上，露台下面是一片繚繞的雲霧。升騰的雲霧瀰漫，似乎直連仙界。
「哇，真是個好地方。」秘書拍手讚歎，「這是我們家的產業嗎？」她問。
寧馨搖搖頭，臉上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裡應該是胡翩翩最後的心靈避難所，無法想象，當年的她承受著怎樣的心理壓力，無奈之下，只能帶著兒子躲避在這深山之中。
寧馨退回床畔坐著，她凝視著那方小小的露台，彷彿看到了十五年前那對母子，他們站在那裡安靜地看著遠處的雲捲雲舒。
當時的胡翩翩在想什麼呢？而當時的裴少彥又在想什麼？
只要一想到胡翩翩因救她而死，她的心就充滿了無邊無際的愧疚與不安。不知不覺中眼睛模糊了，寧馨有些疲憊地倒在了床上。
「小姑娘，又來看花啦，想要哪一朵，阿姨給你摘。」
「阿姨，爸爸說，花朵要留在枝頭才好看，摘下來它就會死掉了。所以我只來看看。」
「那你要不要到阿姨家裡來看？」
「不要打攪你了，我在這裡就能看到了。」
「寶貝，你真可愛，阿姨要是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就好了。」
「媽，媽——那個阿姨又帶人來我們家了，你快點躲起來。」
那小小少年額頭上流著血，拖著他母親的手，急得直跺腳。那美貌的阿姨，朝柵欄外的她微微一笑，擺擺手：「寶貝，再見——」
「不要，不要——阿姨不要走——」
多年來不斷輪迴的童年時代的夢境，或許因為太過遙遠，她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記起這夢中的一對母子究竟是誰。直到後來，與少彥熟悉、了解胡翩翩之後，她才赫然記起，他們竟然就是她夢境里那對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