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紅色蒲公英
又是一天中午。
客棧的門口掛起了暫時打烊的牌子。
客棧的角落裡，四下無人，一把掃帚獨自在空中舞動著，一點點的打掃著地面上的灰塵和垃圾。
一旁的老道則是喝著小酒，帶著花生米好不自在。這會兒客棧里的人大都是去買食材了。
此時留在客棧里的就只有他和小猴子了。用些術法倒是不用害怕被發現。其實以老道的實力就是改寫客棧眾人的記憶都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那樣做總歸是會帶來一些其他的問題。所以平日里他還是那個只知道喝喝小酒，吹噓過去的老酒鬼。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算起來老道來到這客棧里已經是有了一個月的光景。
這一個月來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其他的事情來。生意都是那樣，每天都是有著客人來聽一聽辰凡的評說。老道也是偶爾會在辰凡講完之後上去講一講一些這大夏國之外的世界。
不過他自然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果然，就在昨天他講完不落谷里沒有太陽，終年是一輪紅月和周天星空，以及那獨有的飄滿了整個不落谷的紅色蒲公英后。辰凡明顯是對外面的世界多出來了幾分期待。
這個一直在腦子裡構思世界是什麼樣的男孩，第一次有了出去看一看世界的想法。
客棧里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平靜。只是每過六天客棧便是會進購一批新鮮的食材。今天就是如此。
「猴砸，你說，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太那啥了？」看著在客棧里上竄下跳的小猴子老道也是懶洋洋的問道。
「啊？老頭，不是我說，以往到了一個地方你可從來不會待這麼久的。這家客棧里的酒就是再香再淳，你也沒必要待這麼久呀。搞得我每天還要裝作不會說話的樣子，和客棧里那些無聊的人玩耍。要不是梅兒小姐姐在，我一定要那些傢伙好看。勞資可是猴族少族長，才不是什麼客棧里的吉祥物。」
尾巴勾在二樓的欄杆處，倒掛著的猴子聽到了老道的話，也是來了精神，一下子翻過身來，盯著老道的眼睛說道。
「嗯~嗯。」聽了猴砸的話，老道也是點了點。
「不過老道我倒是覺得你更適合當一個吉祥物。至於為什麼呆了這麼久，因為我想把那個小子帶走。過段時間就要去蠻荒那邊看看。你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老頭，你要是不說我還就忘了，你還真準備收那小子做徒弟呀？怎麼，要不也帶上我一個？還有，不回去，我才不要回去，要我說族裡也太沒意思了。能把人，不，能把猴給憋出毛病來。」說著，猴子便是又剝開了一隻香蕉。
「嗯，不然呢，那小子對我說的那些東西已經是開始有了興趣，最多也就是幾天的時間，他就會過來和我詢問的。」老道一臉自信，慢悠悠的說道。
「然後呢？帶那小子走？」小猴子接著追問道。
「不不不，我要他心甘情願拜我為師，跟我走。是他跟我走，而不是我帶他走。世事如棋，各種緣由，都是講究一個因果。一飲一啄兼有定數。」老道又是開始了和往常一樣的高人模式。
「你又不能在他們面前顯露手段，你憑什麼讓那小子心服口服拜你為師。」顯然對於老道的說辭，小猴子感到有點不靠譜。
「凡事都有例外，會有機會的。這個徒弟，貧道我是教定了。」
聽到這話小猴子的瞳孔也是一縮，剛才老頭說的是貧道而不是老道。如此篤定的說法終於是讓小猴子確信了老頭是真的要有徒弟了。
……
時間到了晚上。
客棧里的眾人又是聚在了一起，像平常一樣吃著晚飯。
少女掌柜的則是在和眾人說著近一個月來客棧的收益。
不過有人表現的心不在焉的。
看上去好像是有著心事。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年輕的說書人――辰凡。
本來吧，他覺得世界就應該是他所見的，所聞的，所聽到的那樣和其他的老說書人嘴裡說得那般，最多就是在江湖這壺濁酒里多了一些山精鬼怪的傳說。
但是老道士的出現，一下子對他原有的認知產生了衝擊。第一次，他還可以說老道士之前也是靠這門技術謀生，和他吃得是同一碗飯。
但是近一個月來，老道士說了足足有七次故事，不對，那都不能算是故事。畢竟他講的那些個是被喚作故事的。而老道說的和他說的完全不一樣。
打一個比方，他講的故事就是以一個人的眼光，視角來說下去的。最多也就是一個主角和幾個配角的視角來講述故事。
而老道所講的更像是從一個旁觀者，一個世界的旁觀者的角度。來描繪這個世界本來的面目。
他講的是故事，靠故事裡的內容來吸引聽眾，或是愛情，或是家國，又或是山景鬼怪，而老道說的則是一整個世界，說的是這個世界該是什麼樣的。
把世界比做一本書的話，那麼他的故事就是從這本書里的某一頁摘了一段，並且加了註釋，而老道則是直接給你丟來了目錄。
他所講的就是加進去了，他作為說書人情緒的因素的這麼一小段的註釋，是世界這本書的一個角落，一個引申。為的是把你帶進情緒，牽引著你走到他的故事裡。
老道所講的就好比這本書的目錄，並且沒有添加任何其他的筆墨，去誘導你，左右你的抉擇。而是讓你自己去選擇，應該翻到那一頁，去看世界這本書的那一個角落。
老道說的是那麼的真實，讓他不由得開始相信老道說的都是真的，鍊氣士，妖族，蠻荒，血域……紅色蒲公英，都是真實存在的。
作為一個說書人，他自然是知道他說的故事大多都是假的，還有少數的則是半真半假。真實的事情自然是經過了他的修改，才變成了他所說出來的故事。
但是如今的他竟然是開始相信其他人嘴裡說出來的世界。開始相信世界就是那個人說的那樣。
真的可以說是有些荒唐了。
終於，飯吃完了。
客棧里的人也是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回房睡覺去了。
「哎，老頭，慢點，我有事要問你。」
「哦？怎麼了，年輕人，反悔了。要做老道我的徒弟了。」
「沒有的事，老頭，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問問你那紅色蒲公英海的事情。是真的嗎？你見過嗎？」辰凡追上去問道。
聽到這話老道停了下來，抬頭看向了客棧的上面的頂梁，似乎是進入了某段回憶。
良久，
「應該是是真的，不過我也是聽一個朋友說的，他還送過我一朵紅色的蒲公英呢，所以紅色的蒲公英肯定是有的，不過有沒有一片海那麼大，我就不知道了。我找找呀，哎呀，我好像在半年前抵酒錢給換出去了。不好意思啊，年輕人，沒了。」
老道在身上象徵性的翻找了一下，便是一臉懊惱的說道。
「這你都能抵出去？不過什麼樣的人竟然會讓你用這種東西來換酒錢。估計也是個大傻子。」辰凡聽了也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說著。
「年輕人，話可不能這麼說，要知道，不落谷的紅色蒲公英在這大夏國，可能就是獨一份了。買了他的人怎麼可能是大傻子，只能說人家也是識貨。」老道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說道。
「切，誰信呀。不過老頭，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想知道啊，你拜我為師呀！別推脫了，你我有緣，想跑也跑不掉。」
「靠，老頭你能不能不要提這件事，小爺我可是很有原則的。我，辰凡，這輩子是不可能拜你這個糟老頭為師的。」辰凡聽到老道的話后再次重申道。
「我真的是個高人。」
「哪家的高人像你這樣，每天把這掛在嘴上。而且傳說中的高人們出場都是很有逼格的，起碼也得有個坐騎呀什麼的。你倒好，帶著一隻小猴子。不知道還以為你是耍猴的呢。」
吱吱！
聽到辰凡的話后小猴子也是差點就要忍不住說出話來。想了想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當下也是吱吱的對著辰凡齜牙咧嘴了起來。
「？？？？？」
「你可小心點，這猴砸通人性，能聽懂人話，你要在這麼說它，它可就要記恨你了。」
「哦，那你倒是說說它會怎麼個記恨我。」聽到這話辰凡也是忍不住摸了摸小猴子的頭。
「呃……不給你分享它的香蕉。」
「哈哈哈，這樣呀，那我是不是不能再說你是耍猴的了？」
「老夫本來就不是耍猴的，老夫是高人。」老道一本正經的說道。
……
哼，要不是……
臭小子，你等著。
等你成為了這糟老頭子的徒弟的時候，看本少族長怎麼收拾你。
還摸我的頭，等著……
以後你都要給我還回來。
當下不方便開口說話的小猴子幽怨的眼神之下閃過了一絲狡黠。
辰凡拜師以後的日子是什麼樣的，在這一刻就是被小猴子提前給定了下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