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春風無情撫細雨,細雨留心伴春風(四)

第一百一十章 春風無情撫細雨,細雨留心伴春風(四)

林忘我之前一想到孔介武功不足以服眾后,心裡便有一個想法:這孔介背後會不會有別人?如今聽到上官巧熙確認后,他心裡又疑惑,站在孔介背後的人會是誰?竟有能力將鹽幫發展成汀州府第一大幫,

他本想將此事了解透徹,但轉念一想,估計孔介背後的人是誰,連上官巧熙也不知道,乾脆也就懶得問。

這時,上官巧熙輕聲道:「鹽幫做的是買賣私鹽一事。這人將孔介擺上來,恐怕也是怕事情一敗露,他自身難保。」

林忘我知道買賣私鹽一事不小,若是被官府查到,輕則發配充軍,重則滿門抄斬。想到上官巧熙和自己說了這麼多,便笑道:「怎麼?難不成你要我加入這鹽幫?你難道就不不怕我到官府舉報你?」

上官巧熙笑道:「不會的,我看男人的眼光不會差的。你並不是那種賣友求榮之人。」

林忘我幽幽道:「這你可錯了,雖然後半句說的不錯,可我看你看男人的眼光並不太好。」

上官巧熙知道林忘我的意思,所以她嗔怒道:「我看男人的眼光還不要你來教。」林忘我道:「我並沒有想教你的意思,我畢竟是男人,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的眼眼光是不一樣的。我只是想問問你,你說了這麼多,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難道還不明顯么?」

林忘我笑道:「明顯,明顯極了,可我奇怪,為何我要加入你們鹽幫?我覺得我不向官府舉報你們已經很不錯了,你竟然還想拉我下水,這可就說不過去了。」

上官巧熙忽然笑了笑,這個笑容實在詭異,林忘我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好像被她看光了一樣,她道:「我既然來和你說此事,那自然是有足夠的理由讓你加入鹽幫。」

「我倒想聽聽。」

上官巧熙眨了眨眼睛,道:「你想不想知道黑玉為什麼要殺我?」

「不想。」林忘我當然想知道,但他也知道此時自己就好像一個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上官巧熙就像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如果自己全按她的套路走,遲早要被她吃得骨頭也不剩。

上官巧熙又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孔介背後的人是誰?」

林忘我笑了,道:「上官巧熙,你還真拿我當三歲垂髫了?你自己都不知道,竟然想來騙我?」

「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

林忘我道:「你若是知道,那你也沒機會坐在我面前了。」

上官巧熙忽然間就不說話了,的確,自己若是知道,那孔介背後的人絕不會放過自己,以他的勢力,要殺自己易如反掌。

上官巧熙也不打算再和林忘我拐彎抹角,從懷中拿出一塊手絹兒,在林忘我面前揚了揚,笑道:「這東西,你總該知道吧。」

林忘我一見到這手絹兒,臉色微變,這東西他當然知道,而且知道的還不少,因為這就是影香送給他的手絹。自己的手絹怎麼到了上官巧熙的手裡?難不成是昨日晚上趁自己熟睡之時,妙手空空盜竊去的?若是這樣,那人的武功可太匪夷所思了。自己竟然沒一點察覺,他若是想殺自己,豈不是易如反掌乎?

可令他詫異的是,當他伸手往自己懷裡摸去時,自己懷裡的手絹竟然還完好如初地躺在衣服里。難不成這手絹不止兩條?影香將多餘的手絹送給了別人?一想到這,林忘我心裡忽然變得有點奇怪起來。既不是難過,也非傷心。但卻總感覺有些不痛快。

影香當初將這手絹送給他時,他當然是高興的,如今知道原來影香不只將手絹給了自己,還給了其他的男人,心裡就像一罐醋罈子打翻了一樣。

男人能收到女人的禮物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無論這禮物代表的是兩人之間的友情還是其他的感情。男人都會歡喜起來。但若是他知道自己這禮物原來有不少人有,而且是同一個人送的,那他難免想嘆氣。這就好像一個男人同時追許多個女人一樣。

花憐兒深嗅一口氣后,神情變得古怪起來,道:「這是影香的手絹?」她聞出了上面的香味,這味道她當然熟悉得很,她也清楚這手絹上面的味道只有自己四姐妹有,而會女紅的只有影香一人。

林忘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說是?說不是?如今看來好像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林忘我乾脆連看也不看花憐兒一眼。

林忘我不敢說話,上官巧熙倒是說起話來了,她道:「是。」

花憐兒看著林忘我,道:「你和她早就認識了?」她忽然想起上次她和林忘我重逢時,影香忽然出現在窗外,如今看來也許並不是如她所說的一樣,跟蹤自己而來。也許她本意是想見林忘我,不虞自己也在。那看來林忘我和影香認識並非一天兩天了。

林忘我道:「是,我也早就知道你們兩的關係。至於你和她的背後是什麼我也清楚。」

花憐兒道:「那你為何……」她不明白林忘我既然知道自己的目的,為何不趕走自己?反倒是一直讓自己跟著他。

林忘我看著她的眼睛,緩緩道:「你並沒有害過我。」

花憐兒的心一下子便軟了下來,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極其動聽的情話一樣。她慢慢地點頭,笑道:「我的確沒害過你,可我若是知道自己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在的話,恐怕不會像你這麼冷靜。」

林忘我也笑道:「畢竟我不像你一樣美,我要是和你一樣漂亮,恐怕沒有一個男人會捨得趕我走。」

花憐兒格格笑道:「也許。」

看向林忘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情意。

上官巧熙看一眼林忘我,又看一眼花憐兒,聽兩人說的話好像是這花憐兒要害林忘我,但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直到現在也沒出手。而這林忘我也怪得很,明知道花憐兒要害他,仍是將花憐兒留在身邊,好像要試試自己的身手一樣。

林忘我道:「上官巧熙,這東西看樣子知道的人不少,我們三個都知道。你將它拿出來有何用意?」

上官巧熙笑道:「知道這手絹的人有三個,但知道這手絹的主人的人卻不多,只有我一個。」

林忘我笑道:「你該知道,我是個男人。」

「知道。」

「你也應該要知道,男人對男人總沒有多大的興趣。你若是真的要說的話,也許花憐兒有點興趣。」

花憐兒擺擺手道:「我也沒興趣,你沒必要說下去了,就此打住。」

上官巧熙笑道:「誰說這手絹是男人的?」

「哦,難不成影香將這手絹送給了一個女人?」林忘我笑道。

上官巧熙道:「我說的是這手絹的主人,影香可沒將這手絹送給別人。你總該聽懂了吧。」

上官巧熙這麼一說,林忘我也終於是懂了,原來她說來說去,想說的是影香。可影香到底是一個大姑娘了,行走江湖又不是坐花轎頭一回,難道自己還要時時跟著她?但林忘我轉念一想,這上官巧熙應該也懂這道理,既然她說了,也許此事另有隱情。

微皺著眉頭,問道:「影香去了哪?難不成也被人抓走了?」

上官巧熙笑道:「以她的輕功誰還能抓住她?」

林忘我心裡一松,的確,影香輕功確屬上乘,江湖中能與她比肩的不多。心裡正想著,又聽到上官巧熙說道:「但她卻讓我和你說一句話。」

「什麼話?」林忘我脫口而出道。

「想聽也可以,你若是答應我加入鹽幫,那我便告訴你。」上官巧熙一臉笑意道。

林忘我本欲說:誰知道影香和你說沒說她去了哪?但轉念一想,上官巧熙既然身有影香的手絹,那多半實有此事。而且看上官巧熙的樣子,影香也不像是身處危險之地,自己就更不必擔心了。於是緩緩端起酒杯,又緩緩將酒喝了下去,吧唧幾下嘴,笑道:「可我並不想知道。」

他知道女人心裡若是有秘密,而且想用這秘密來換取一件有價值的東西時,往往耐心會小得多。

果然,上官巧熙一聽到林忘我這話,臉色微變,急道:「你為什麼不想聽?枉費影香對你一片痴心。」花憐兒聽到上官的言語后,神情忽然變得有些黯淡。

林忘我笑道:「影香姑娘又沒有危險,我自然不用著急。她若是有危險,那我也不必你來告訴我。我必會馬不停蹄地去救她。」

「她雖然沒有危險,可你就不會想念她么?你難道就不會想見她一面么?」

林忘我心裡一緊,道:「有時候會想,但一想到她沒有危險,也就不會再想了。我畢竟還有許多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你有什麼事要做?難道還能比見一個愛你的女人更重要麼?難道女人在你們男人眼裡就沒有一點地位么?」上官巧熙忽然起身一拍桌子,大怒道。

林忘我與她靠得近,猝不及防地被她一驚嚇,差點將杯中的酒灑在桌子上。整個客棧里的客人也紛紛轉頭望向上官巧熙,難以想象這麼美貌的姑娘說話竟然像打雷一樣。

他們不知道,女人身上其實有很多東西與她的樣貌並無關係,比如她的性格,比如她的經歷,比如她的思想,比如她的身體,比如她對男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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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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