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堅

「小子，你拜師吧。貧道麻符子，乃茅山第二十二代弟子，地位尊崇，是當今茅山四仙的師叔。你拜了貧道為師，貧道不僅能傳授你符篆之術，更能傳你茅山真傳鬼仙大道，而且以後就和四仙一個輩分啦，不曉得佔了多大便宜！」

這麻符子呵呵一笑，彷彿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茅山乃名門正派，本來拜師收徒要互相觀察，兩兩合意，才能登門入室，拜師入道。但是麻符子一來尚未有傳承弟子，二來性格詼諧，又懂得相面，一眼就看中陳盛了。

名師固然難求，但是高弟子也同樣難求。陳盛精氣神飽滿，氣質洒脫，跟這世界上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樣。麻符子就像貓兒見了腥魚，心中痒痒難耐。

所謂師父求弟子，一如滾芥投針，高弟難求，不在乎財寶，只在乎一念之內。像陳盛此等弟子，遇上識貨的人，豈有不收入室內，然後欣然合問，高談闊論，真示秘諦，微語天機，心傳至道，口授天章之理。

伯樂和千里馬都不常有。

麻符子趕了巧，眼睛一掃之下就知道陳盛是一塊尚未得到雕琢的璞玉，故而大呼妙極妙極。陳盛雖然練過一些自由搏擊，但身上的鍛煉痕迹在麻符子眼中卻是粗淺的很，一看便知他沒有師承。

「哈哈，你要教我，我就學，只是拜師，我還沒有想好！」

陳盛暫時沒有想著拜麻符子為師，才說了幾句話，就拜一名邋遢老道士為師，有點草率。

陳盛作為一位好同學，他還沒有學會像在社會上經常廝混之人的那種圓滑世故，見好處就上，渾然不把拜師放在心上。

尊師重道向來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俗話說：「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父」。

麻符子所說的拜師，肯定不是像後世地球陳盛在家附近找個武館、進培訓班、交上學費、跟老師學習的那樣。

「而且符篆之術，鬼仙大道我不太喜歡！您能教我性命之道，養命長生嗎？」陳盛眼睛轉了轉，露出期盼的表情。

養命長生的命指的是肉體，養命就是鍛煉肉體，長生指的是長生久視。這是性命之道的另外一種說法。

符篆之術一聽就是畫符的，屬於手段；鬼仙大道號稱大道，但是修鍊做鬼仙，陳盛心中是不太願意的。

鬼仙雖然帶了個仙，但還有個鬼字呢，陳盛又怎麼看得上鬼仙呢。

常言道：修性不修命，萬劫英靈難入聖。鬼仙大道不外乎枯坐頑空中，心若死灰，身如槁木，出一陰神，於天地間浪蕩，不是淪落如陰靈鬼魅，便是走投胎奪舍，轉世重修的路數。

麻符子的臉色瞬間停滯：「性命之道，養命長生？我……我茅山自然會啊，只不過老道我精修符篆之術，雖然不太擅長性命之道，但是教你應該沒有問題。」

他頓了頓又說道：「唔，性命之道，歷來為我道門所追求，我茅山自然也不例外，尤其以南宋金丹一派最為追求，只不過如今末法時代，且不說萬劫難成的金丹，便是練氣圓滿都難修成，更不要說練氣之後的煉竅了。

相傳漢唐時期，那些前輩真人的法體，周身三百六十五竅，竅竅通神，練成之後舉手投足之間有無窮威力。

可惜，可惜。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足夠的元氣支持了。更何況煉竅之後，還有凝煞煉罡等等難以想象的重重難關，根本無法修鍊。過了這些難關，還有著金丹一關，難上加難、萬劫難成！

你要學性命之道，養命長生，老道勸你早點熄了這條心。我茅山歷代多少驚才絕艷的前輩，倒在這條路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此世，唯有鬼仙大道才可以超凡脫俗。

這是我茅山前輩用生命指明的道路！」

麻符子的意思是，性命雙修在這個時代是走不通的，唯有精修於性，捨棄修命，走那鬼仙大道，方能超凡入聖。

這自然是不對的，而且根基不穩，但是在這個末法時代，卻是唯一的一條「正途」。

沒柰何，此時代天地元氣不足了。雖說修性不修命，萬劫英靈難入聖，但是也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茅山既然是走鬼仙大道的門派，那自然在鬼仙大道上是專家，但是也不代表他們不懂得性命之道，只不過是被打入冷宮而已。麻符子傳承的一脈雖然是符篆一脈，精通符篆，但是教陳盛一下普通的性命雙修、養命長生之術，還是沒有問題的。

陳盛昨天晚上讀了戚雲虎的遺筆，心神被莫名觸動。

戚雲虎一生的遭遇可以說是既平凡又不同尋常。他幼年家中豪富，在道觀長大。後來發生了巨大的不幸，家裡遭到滅門，只剩下他一人在外活命。

這期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戚雲虎原本應該得授道門真傳，卻轉而投入俗世軍中，做到了一軍教頭。

經過六十年的拼搏，氣血衰敗之際，卻深深悔恨於此生沒有得到性命之道的真傳。他臨死前告誡後輩，「望後輩子弟切勿持強，此技不能養命長生矣」。

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戚雲虎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對他轉投軍中的決定也不知道是否有過後悔。

雖然此世是末法世界，性命之道難成，不過陳盛依然不願意放棄性命雙修，這個世界不行，那其他的世界還能不行嗎？

性命之道，自然是陰神與肉體同時修鍊，豈不比單修陰神的茅山鬼仙大道高明太多嗎。

根基立好，以為才不會後悔。

陳盛的別墅穿梭一次的冷卻時間是30天，也許下一次穿梭，能去一個天氣元氣充足的世界。到時候，接著修性命之道豈不是美滋滋。

陳盛心中暗暗計較：「怕就怕現在一時發熱，立錯了根基，入了鬼仙大道的門，以後更改起來難了。」

他嘿嘿一笑，直接問道：「麻前輩，學了您的道法，我能否縱橫世間，壽元多少？四仙呢，他們又如何？」

麻符子的黃臉微微僵住，沉吟一二：「縱橫世間倒是不難。至於壽元，並不好說。單說四仙，四仙已經成就鬼仙，壽超兩百，只是身為鬼仙，最遲一甲子，就不得不渡一次天雷之劫。

此劫十不存一，想來以那幾位師侄的資質，渡過一兩次雷劫應該有把握吧；其餘的雷劫也不用怕，可以提前投胎轉世，只要胎中之迷不亂，還能再活個下一輩子。」

他頓了頓，帶著疑問的語氣說：「你如果學了我的道法，比四仙肯定要差一些，而且你的資質比四仙也要差一些，那麼大概，活個100多歲？」然後他又補充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渡過第一次雷劫，如果渡不過，那就灰飛煙滅。」

茅山世界是一個末法世界，鬼仙已經屬於最高成就了。茅山四仙已經成就鬼仙，在這個世界可以稱之為當世最高。成為鬼仙后，還需要渡過雷劫，四仙都是渡過一次雷劫的人物。

雷劫過後，鬼仙修為大漲，可以擁有不可思議的實力。

四仙他們都是天資橫溢之輩，按照麻符子的看法，陳盛的資質是比不上他們的。而且麻符子身為符篆一脈，精修上清天心大法，比不上四仙等脈的傳承道法。這樣一算，陳盛能否成就鬼仙還不好說，而且，之後渡過第一次雷劫的可能性還不大。

「原來如此，雖然縱橫世間，但鬼仙不好成就，成就了也不過壽元只有一百多年，而且居然還有著灰飛煙滅的危險？!即便是一切順利，也還有四仙在頭上！那我這起點也太低了。」

陳盛一聽麻符子的話，立刻對鬼仙大道更加沒有了興趣，不過陳盛對麻符子話中反覆提到的茅山四仙提起了興趣。

「鬼仙大道我沒有興趣！只是茅山四仙是什麼人？麻前輩您能不能講講？」

「你沒有興趣？哈哈，陳盛，我看你渾身精氣飽滿，口氣極大，卻本事平平。你這點微薄本事，如何能在這個世界上活？我問你，此時世上那些鬼怪，殭屍之類的東西，若要害你，你遇見了該怎麼辦？世上那些土匪強盜，或者官兵流寇，若要殺你，你遇見了又該怎麼辦？

你要學金丹大道，性命雙修不錯，但你又怎麼敢看不上我茅山的鬼仙大道？

我勸你跟我學一些本領，護住自身，再去追求那性命之道。」

麻符子看了他一眼：「還有，你小子，看不上鬼仙大道也就罷了，竟連茅山四仙都不知道，枉自為人了。老道我累了，不想說了，不過你若是拜我為師，我就再將我的孫女小翠許配給你！怎麼樣，小子？我孫女花容月貌，長大后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想不想要？我是看你長的不錯，才想給你這個好處的，否則，哪裡輪到你！」

看來茅山四仙在這個世界應該是有著赫赫大名，在麻符子的心中，不知道茅山四仙的人，枉自為人。

他話中的意思，還有一種看不上鬼仙大道情有可原，但是不知道茅山四仙不可以原諒的意味。在他心中，這茅山四仙大名的重要性竟然比鬼仙大道還要靠上。

麻符子的一席話非常有道理，陳盛本事平平，卻還敢挑三揀四，是嫌棄在這個世界上死的不夠快嗎？昨天夜裡陳盛遭遇的黃大仙之險尚且歷歷在目，陳盛被他說的微微汗顏。

確實，陳盛的心態有些飄了。

不管未來的前途有多麼遠大，此時，還是要腳踏實地，先學習護身的本事，反正麻符子也願意教他。

「麻前輩，您教訓的對。我願意跟您學本事，只不過拜師，我還沒想好！」

「想什麼想！有什麼好想的！」麻符子有些惱怒，「還有我那孫女，長大后嫁給你，如何？」

「您孫女幾歲了？」陳盛聽到長大后，就知道麻符子不靠譜。

果然，麻符子提起孫女，臉上的惱怒之意開始消失，泛起絲絲笑意，用帶點洋洋得意的語氣說：「周歲十二，怎麼樣，再有三年及笄，到時候嫁給你如何？」

「呃……」陳盛心中無語，只有十二歲！三年後，也只有十五歲。

此時是清末，女子出嫁都早，十五歲嫁人，只是尋常。若是嫁的晚了，還要遭夫家嫌棄。

「不了不了，在下才疏學淺，配不上您的孫女。」陳盛連連拒絕。

麻符子哼了一聲，垂下眼瞼，閉上眼睛，傲然地說道：

「茅山四仙，乃如今我茅山派四位修為深厚、資質高絕、成就鬼仙、力壓諸派的鬼仙真人。分別是位居茅山掌門的大弟子石堅，和二弟子林鳳嬌、三弟子何師祖、四弟子太常。」

「我茅山底蘊深厚，石堅傳承雷法一脈，精修閃電奔雷拳，木樁大法。林鳳嬌傳承捉鬼煉屍一脈，精修三茅真法。何師祖傳承閣皂一脈，精修元陰借物役魂大法。太常乃女冠，擅長太乙神算，高深莫測。」

「此外還有控屍一脈的千鶴，通靈一脈的蔗姑等等優秀弟子，雖然不能超凡入聖，但是也在世間赫赫有名。」

「怎麼樣小子，你資質難得，拜我為師，加入茅山，你日後也能像他們那樣，成為世間高人！」

麻符子睜開眼睛，用期盼的眼光看著陳盛。

看麻符子的眼神，大約只要陳盛答應下來，立刻就要當場行禮定下師徒名分。

陳盛聽了茅山四仙的介紹，心裡立刻冒出一個念頭。

石堅，林鳳嬌，何師祖，太常！這個茅山世界，應該是殭屍先生的世界吧。記得香港殭屍片里的「九叔」，他的俗家名字就是林鳳嬌。

林鳳嬌，又被人稱為林師傅，九叔，一眉道長。

（本書雖然出現九叔，但是只借用了那個故事背景，不是寫殭屍先生劇情的，故事是全新的，請大家不要棄書。此時只是清末1880年，不是民國，九叔的弟子文才秋生等還沒有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