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艱難的路

「何為通天之禮？」邱索問道。

那聲音卻忽然消失了，半天沒有回應。

黑暗裡，邱索嗅到了一股令人心旌蕩漾的香氣。

這香氣讓他很愉悅，他不禁翕動鼻翼，深深吸了幾口。

「你不怕這是迷魂煙嗎？」那聲音忽然問道。

「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體內的人祖之血可以保證我百毒不侵。即使是迷魂煙，也奈何不了我。」

「你很自信嘛！」

「少廢話！現身吧，別裝神弄鬼了！」邱索抽出寶劍，大聲說道。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似乎很驚訝的問道：「你……不認為我是神？」

「哈哈，我覺得你是神經病。」

「你不害怕我？」

「不害怕。」

「為什麼？」

「你要是打得過我，又何必煞費苦心布置如此陰森詭異的環境！有哪個神是藏頭露尾，不敢見光的？只有小鬼才是。」

黑暗裡，邱索聽到一聲冷哼，他握緊手裡的劍，雙眼瞪得大大的，直視前方。

突然，「嗤！嗤！嗤！嗤！」，幾聲脆響傳來，劍魂石屋裡頓時亮了起來。

掛在石壁上的四個火盆被點燃了，熊熊烈火，發出刺眼的光芒，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硫磺的味道。

緊接著，又是「噗」的一聲炸響，邱索麵前立刻燃起一個火堆，那是一堆乾柴和炭石的混合物，火勢很旺，不一會兒，偌大的劍魂石屋裡就通明一片了。

邱索持劍四顧，將鑄劍區里的一切盡收眼底，唯一讓他疑惑的是，依舊看不到人影。

借著火光，邱索看向鑄劍師夫婦曾經祭拜過的那尊神像。

那神像依舊蒙著一塊杏黃色的綢布，看不清究竟是何方神聖。神像所在的木桌上，落著厚厚的灰塵，正中擺著一個三足小鼎，鼎里插著九炷香，香頭忽明忽滅，飄散著淡淡青煙。

讓邱索好奇的是，在神像面前的地上，有一隻瓷碗，碗里似乎裝著清水，碗上橫放著一把刀，刀鋒閃著寒光。

「如欲通天，必先以血祭之！」

那聲音忽然又出現了，震得火苗都四下搖曳。

邱索側耳傾聽，想要辨別聲音的來源，不過，發聲者顯然早有準備——這聲音雖然巨響，但發聲者巧妙的利用了石屋裡的迴音，來掩蓋自己的行藏。

迴音不斷震蕩，震得邱索耳朵嗡嗡作響，他也就放棄了尋找聲源的打算。

他轉而仔細看著神像前的那個瓷碗，細思發聲者所說的「通天」與「血祭」的含義。

邱索心中暗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通天之禮？

想到這裡，邱索收起寶劍，走到神像前，在一個蒲團上跪下，拿起碗上的那把刀端詳了一下。

「敢問，怎樣才算以血祭之？」邱索問道。

「必取心頭之血。」

「心頭之血？」

「對！」

「這不要我死嗎？」

「你怕了？」

「我不怕！我只是不想愚蠢的死！」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緩緩道：「豈不聞十指連心乎？」

邱索說：「我明白了！」

他將刀鋒對準左手食指。

只需輕輕一劃，他體內的血就會流出來。

但他停住了，抬起頭看著神像，一字一頓地說：

「我的血不能白流！」

「放心！不會白流！」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我今天一定要得到燎原劍！」

說完，邱索右手輕輕一揮，刀鋒掠過左手指尖，一滴血如同一顆油豆，溜圓，深紅，立在指尖，顫顫巍巍。

他將血滴在碗里，碗中清水立刻沸騰起來，轉瞬間變得赤紅一片。

「不錯！果然是人祖血脈，非同凡響！」

那聲音在暗中讚歎道。

「下面還要怎麼做？」邱索問道。

「叩頭！焚香！」

邱索照做了。

「將血水傾入火龍池中！」

邱索端著血碗，走到火龍池邊。

火龍池裡，依舊是水平如鏡，連一絲漣漪也沒有，池水幽深，深不可測。邱索想起自己當日在火龍池裡淬鍊的情景，不禁渾身發熱，體內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

他揚手將碗中血水倒入池裡。

一瞬間，池中水變成赤紅一片，水面上還有紫色火焰快速蔓延，整片水域如同燃燒著焚天的烈焰一般，火焰升騰，空氣熾烈。

緊接著，水池中央發出「嘭」的一聲炸響，一道水柱衝天而起，直接擊穿了石屋的頂部，一道來歷不明的赤色光柱照射下來，正好籠罩在邱索身上。

邱索體內的熱血也跟著沸騰，他的身體變得赤紅，周身籠罩著火焰形狀的紅色光芒。

水池中央，水柱落回，一池血水漸趨平靜，突然，從池水底部升起一個小小的漩渦，這漩渦如同龍捲風快速旋轉，不大一會兒，滿池的血水都被漩渦攪動了。

在漩渦的正中位置，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升起。

邱索瞪大眼睛，看著漩渦的中心，池中所有的血水都瘋狂的纏繞著、裹挾著那東西，一股赤色光芒籠罩著它，也引導著它！

隨著那東西的緩慢升起，周圍的空氣更加熾烈了！虛空里爆發出陣陣噼啪之聲！

邱索感到渾身皮膚就像被成千上萬片刀鋒劃過一般，劇痛無比，似乎隨時會被撕裂！

這種極致的熾烈，甚至湮滅了煤炭火堆的熱量，使它們相形見絀，而無聲無息地自我熄滅了！

邱索咬緊牙關堅持著，所幸，那東西終於露頭了！

先露出來的是一個金色的劍柄。劍柄是一隻赤龍的形狀，赤色龍鱗，龍口大張，龍眼怒瞪，幾欲噴火。

緊接著，露出的是赤紅色的劍身，在赤色光芒的籠罩下，劍身散發著猛烈的熱量，隨著劍身的緩緩升起，熱量一層一層的向外擴散，這股磅礴、澎湃的能量，散發出一種直欲掃平天下的氣勢。

隨之，劍尖也從漩渦里露出，「嘩啦」一聲輕響，漩渦消失，火龍池的水面立刻恢復平靜。

那柄長約三尺的赤色寶劍就靜靜地立在水面上！

邱索看著水面，不禁大為訝異，剛才還赤紅如血，此刻卻又恢復了幽深如墨。更奇的是，水面一平如鏡，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邱索的身體也在瞬間恢復如初，空氣中的熱量消失無蹤。

邱索定定的看著立在水面上的赤色寶劍，之後，他緩緩抬起右手，於虛空中做出了一個抓握的姿勢。

「劍來！」

邱索幾乎是無意識的說道。

那柄赤色寶劍瞬間就到了他的手中，隨後，一陣劇烈的灼燒感襲來。

「啊！」

邱索慘叫一聲，那柄赤色寶劍如同一塊燒得滾燙的烙鐵一般，狠狠地烙印在他的掌心，這種劇痛讓他渾身戰慄。

但他還是緊緊握著劍柄，毫不鬆手。

終於，赤色寶劍恢復了正常，劍身上籠罩的紅色光芒消逝，邱索的掌心也不再感到灼疼，相反，他隱約感到一股能量自赤色寶劍的劍柄里湧出，正通過他掌心的太淵穴向周身擴散。最終，這股能量迅速湧向了他的氣海穴。

邱索舉起寶劍，仔細的端詳著，在劍柄之下，劍身三寸的位置，刻著三個字。

看著那三個字，邱索的心臟咚咚咚狂跳了幾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了，邱索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他拍拍腦袋，揉揉眼睛，再次細看。

那三個字金光燦燦的字依舊未變：燎原劍。

「我終於等到你了！」邱索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