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錢任性
夏侯衍愣了愣,但畢竟母子連心,他馬上想透了,歡喜地道:「我就說么,娘怎麼會真的無動於衷?斕兒今日可是為你姑姑出了口惡氣,就為這個賞你的呢。」
他鄭重地看向西陵毓,「囡囡今天立功,確實該賞,回去了爹掏腰包,給你這個月的月錢加倍!」
出氣?立功……是說她咬齊王這事?
西陵毓目瞪口呆,原來富豪之家的生活是這樣的啊,這樣的由頭都能得賞賜……
真是有錢任性。
回到博源院,小廝才進去通報過,立即有兩個婦人相攜著哭哭啼啼地從屋裡走出來,卻是「夏侯斕」的母親歐氏和嫂子俞氏。
不同於大房有一妻一妾,二老爺夏侯衍多年來只得一妻,和歐氏也只育有兩子和一女,分別是二公子夏侯巡、三公子夏侯遠和三姑娘夏侯斕。
這個俞氏正是二公子夏侯巡的妻子,二人成婚不到兩年,五月底剛剛誕下一名男嬰,小夫妻倆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今天去街上攔人,夏侯衍夫婦只帶了些僕婦小廝們去造勢,就連夏侯斕,原本並沒打算帶,而是交給了還沒出月子留在家中的俞氏照顧。
看到父女倆進來,歐氏大叫一聲「我的兒」就撲了過去,抱住西陵毓就嚶嚶哭泣著不撒手了。
歐氏和夏侯斕都在街上中暑,因夏侯斕情況比較嚴重,又是赫成瑾親自「保駕護航」送去醫館,方才匆忙之中夏侯衍只來得及派人先將歐氏送回府歇息,自己則親自留下照顧夏侯斕。
夫婦倆當然沒想到,他們的寶貝女兒內里這時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西陵毓被歐氏抱了個滿懷,只能勉強轉頭露出臉來透了口氣,艱難地道:「娘……您別哭,我已經沒事了。」
一般百姓家的父母……都是這麼感情外露的嗎?
西陵毓腦補了一下父王把自己舉高高的樣子,或是西陵睿抱著自己哭唧唧的樣子……
呃,雖然這些情景不曾出現過,但以西陵睿的性子,說不定做得出來,而且還會更撒嬌。
聽到西陵毓這句安慰的話,歐氏像抱住了大火爐似的瞬間撒手,瞪大眼睛看了她半天,又是一聲尖叫「我的兒」,更加用力地又抱了上來大哭不止。
西陵毓:……那麼多次打仗都沒死的我如今卻要悶死在婦人有容乃大的胸懷中了!
「行了,咱回屋再說。」被無視半天的夏侯衍終於爆發了,從地上拽起歐氏,把自家媳婦和閨女一手摟一個往屋裡帶去。
對於西陵毓此時的情況,夏侯衍只得又向妻子解釋一遍。
歐氏喜得快要昏過去,抱起西陵毓坐在自己腿上,向夏侯衍含淚笑道:「二爺,可見咱們那些錢都沒白花,吃的那麼多葯還是有用的。」
夏侯衍故作沉穩地點點頭,但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都不曾收斂。
不多時賈嬤嬤當真過來了,送來玉鐲並說明是老夫人給三小姐的賞物,還順帶拿了些點心,說是三姑娘愛吃的。
等賈嬤嬤一走,西陵毓好奇地悄拿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裡,噫,甜得差點齁了一嗓子。
小姑娘都喜歡這種點心?
「來,既然是祖母的賞賜,就該坦然收下。」歐氏歡喜地打開那檀木盒子,取出鐲子給女兒戴上。
西陵毓默不作聲地享受著自家親娘洶湧澎湃的母愛,並沒有不耐煩,心中隱隱有些動容。
她早年喪母,全靠父王和兄長拉扯長大,從記事起就不曾和母妃有過這樣的親昵。
這回……算是佔了「夏侯斕」的便宜吧。
邊上忽然一道人影晃動,軍人的習性令西陵毓立即警惕地轉頭看去,原來是旁邊坐著的嫂子俞氏站了起來,突然向著夏侯衍夫婦跪倒。
「二媳婦,這是做什麼?」夏侯衍心情正好,見此情景不由愣住。
俞氏顫抖著伏在地上,哽咽道:「兒媳沒有照顧好三妹,讓三妹妹跑出去受了這番罪,請父親母親責罰!」
西陵毓回想了一下,記憶里「夏侯斕」要跑出去時,倒沒見到這個嫂子有阻攔過,或許是俞氏正身體虛弱,沒有顧得上。
而「夏侯斕」就趁著這個機會果斷溜出去,混進了請命的隊伍里。
這麼說來,「夏侯斕」之死確實和這個嫂嫂有些緣故。
但是……在這個時候請罪,時機似乎有點不對?
西陵毓環視一周,果不其然發現自家父母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屋內好容易帶起的喜悅氣氛現在已經一滴不剩。
原本的好心情被一掃而空,夏侯衍氣惱兒媳不會看臉色,原想說些話圓過去,轉念一想這是內宅之事,只得轉頭向妻子以眼神示意。
見此情景,歐氏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你本還沒出月子,叫你做事也是為難了。反正斕兒如今沒事了,你先回去歇著吧,只照顧好樂哥兒就好。」
俞氏顫巍巍起身,旁邊立即上來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將她扶下去。
西陵毓摸了摸鼻尖,這位嫂子似乎極為懦弱,是因為在內宅生活被壓榨成這樣的嗎?
那這麼說,富豪家中的生活也並不一定就好。
察覺出自己的奇怪念頭,西陵毓連忙穩定心神,她現在只想快些聯絡上王兄,不管用什麼名目,也別管和齊王的什麼破婚事,早些跟他一起回廣陽府!
「阿嚏!」
靜謐的御書房內,原本並不算響亮的噴嚏這時也顯得尤為刺耳。
趁著眾人不注意,桓靖佺悄悄揉了揉鼻子。
「皇弟可是身子不適?」面前隨即傳來光遠帝的聲音。
桓靖佺眼底劃過一絲冷色,抬起頭時卻已恢復如常,恭敬地拱手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弟或許只是偶感風寒。」
御案后的光遠帝正關切地看著他,連帶著邊上的赫成瑾和慶國公段璟清都看了過來。
光遠帝年方而立,劍眉虎目,與桓靖佺雖是異母,卻像足八分。
聞得桓靖佺所言,光遠帝立即放下手中奏摺,關切地道:「可有請太醫診治?」
桓靖佺淡淡地應了聲「是」,光遠帝抬手輕輕一拍額頭,「是了,朕已命太醫院派了最好的醫官去齊王府為廣陽王看診,讓他們也為你看看病情。」
「多謝陛下。」桓靖佺垂眸拱手,面色不見半點波瀾。
赫成瑾看在眼中,為他這樣冷漠的反應微微皺眉。